林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眾人抬眼望去,在林子的深處,似乎是有不少人向這里走來。
“虞捕頭!”未見人影,先聞其聲,聽來,應(yīng)該是慈寧鎮(zhèn)衙門的衙役,尋著這個方向找了過來。
“在這里!”虞子沖對著那些衙役招呼了一聲,又轉(zhuǎn)過來,對著靠在樹下的王飄飄,“王姑娘,你可記得,清晨是誰在花語明樓縱火,又是誰將你擄去?”
一連串的危險(xiǎn),差一點(diǎn)讓王飄飄忘記了,自己為何身在此處。她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來,猛然地站了起來,沖向那馬車處。
可剛往前走了兩步,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又捂著臉,轉(zhuǎn)過身來。
梁小劍見狀,連忙走上前去。
“飄飄,怎么了?”梁小劍問道。
“那……那邊……”王飄飄擋著自己的眼睛,指著馬車的方位。
那馬車的地方,已經(jīng)沒有了馬兒,只有地上半截馬匹的尸體。在車架的旁邊,有一具無頭的巖妖尸體,還有一團(tuán)沾滿鮮血的黑衣。
“早上,就是那黑衣人在明樓縱火,也是那人將我擄走……”王飄飄指著那團(tuán)沾滿鮮血的黑衣。
虞子沖走上前去,用劍尖翻看了一下那團(tuán)黑衣,剛翻到一半,胸口就泛起了一陣惡心。旁邊小跑而來的衙役沒有忍住,剛看了一眼,就轉(zhuǎn)身嘔吐了起來。
“這人……已經(jīng)被吃得血肉模糊了……”虞子沖強(qiáng)忍著惡心,又翻了一下,“這……都沒有一塊完整的骨肉了,如何辨認(rèn)身份……”
“我醒過來的時(shí)候,就在這馬車?yán)?,后來那巖妖出現(xiàn)了,那神獸也出現(xiàn)了……”王飄飄有些語無倫次,“那巖妖一開始要攻擊我,后來……后來不僅沒有攻擊我,還……還保護(hù)了我……”
“巖妖,保護(hù)你?”梁小劍聽到這些,倒是稀奇,“那巖妖在拜劍山莊大開殺戒,是極其兇殘的妖怪,怎么會保護(hù)你呢?”
唐九暢走到王飄飄身邊,蹲了下來,看著她腰間的香袋。
“王姑娘,你腰間的香袋,可否借我看一下。”唐九暢指了指王飄飄腰間的香袋。
“這個?”王飄飄拿出來,遞給唐九暢。
唐九暢接過香袋,在鼻前聞了一聞,微微一笑,又還給了王飄飄。
“這香袋,是你花語姐姐給你的?”唐九暢問道。
“是啊!”王飄飄反問道,“唐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你這香袋中,裝著‘少白籽’,是衡陽一帶的山頭常見的植物……”唐九暢說道,“你花語姐姐,是衡陽人,拿這‘少白籽’做香袋,是她們那的特色。”
難怪……
梁小劍心想,這里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些巖妖,是被他召出來的。這數(shù)十日來,禍害慈寧鎮(zhèn)的巖妖,就是當(dāng)年衡陽泗水里的巖妖。這個家伙,可能是在接近飄飄的時(shí)候,聞到了她香袋中,熟悉的家鄉(xiāng)植物的味道,所以把她當(dāng)作了故人,不僅沒有傷害她,還拼了性命保護(hù)她。
梁小劍望著這無頭的巖妖尸體,覺著這巖妖雖然恐怖,殺人不眨眼。但竟然就為了那香袋里,一絲家鄉(xiāng)的氣味,就能夠拼了性命保護(hù)別人,也是可敬了。
唐九暢站起來,心中似有所思,但并沒有說什么。
“小劍!”虞子沖叫了梁小劍一聲。
梁小劍走過去,虞子沖將他拉到一邊,小聲地說:“你說,此人會不會就是……”
他指著地上那一團(tuán)黑衣。
“不好說……”梁小劍覺著惡心,站著遠(yuǎn)遠(yuǎn)的。
“還有一人,不知道去哪里了……”王飄飄嘴里嘀咕著。
“還有一人?”虞子沖“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梁小劍的肩膀,興奮地看了他一眼。
那意思似乎是說,他猜對了!
虞子沖轉(zhuǎn)向王飄飄,急切地問著:“王姑娘,你剛才說,還有一人?”
“是啊,應(yīng)該是兩人……”王飄飄回憶著,“我看見了……他……”
她指著地上的那團(tuán)黑衣。
“然后,另一個人,將我擊暈了……”說著,她揉著自己的肩膀,“可我醒來的時(shí)候,那兩個人都不見了……可能……可能也是被那神獸給吃了吧……”
“阿彌陀佛……”在他們的身后,突然傳出了老者的聲音。
眾人定睛一看,那是浮雨寺的住持苦雨大師,被他的徒弟象生攙扶著,走了過來。和他們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百劍門”的掌門,武思豪。
看見武思豪,虞子沖轉(zhuǎn)過來,看著梁小劍,對著他使了個眼色。此時(shí),虞子沖已經(jīng)對武思豪十分地懷疑了,以一個捕快的直覺來看,種種跡象表明,武思豪與這件事情,脫不了干系。
武思豪看著地上那一團(tuán)黑衣,臉上并無表情。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目光卻落在了唐九暢和紫玉玲瓏的身上。
“苦雨大師,武掌門……”唐九暢先打了個招呼,走上前去。
“聽這聲音……”苦雨大師雙目失明,只能聽聲辨人,“是云霄舫的唐九暢唐先生吧!”
“大師好記性!”唐九暢笑著說,“我記得,咱們就見過一面吧!”
“哈哈哈……好多年了……”苦雨大師笑著說。
唐九暢和苦雨大師攀談了起來,身邊的武思豪往前踱了幾步,似乎是在看地上那黑衣人的尸體。
“來人!”虞子沖叫了一聲,兩旁三四個衙役圍了過來,“將……將這……帶回去!”他指的是,地上那一團(tuán)染血的黑衣。
幾個衙役,面面相覷,沒有辦法,這是捕頭的命令,只能上前收拾。
虞子沖這句,是故意說給武思豪聽的。他在下達(dá)這個命令的時(shí)候,就用眼睛的余光,觀察著武思豪??刹]有從他的表情上,看到什么端倪。
于是,虞子沖又大聲地說道:“你們幾個,在這附近再給我好好搜一下,應(yīng)該還有一個賊人!”
說出這一句的時(shí)候,他又偷偷瞄了一眼武思豪。這一次,他分明地看見,武思豪的眼角,微微抖動了一下。
地上這個,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想必武思豪是不會在意。但是,他聽到還有一個人,生死不明的時(shí)候,內(nèi)心確實(shí)是波動了一下。
“虞捕頭……這……”虞子沖身邊的衙役為難著說:“這附近……會不會……還有什么……怪物啊!”
虞子沖大喝一聲:“廢物!”
嚇得身邊的衙役,一個個都低下頭,不敢說話。
苦雨大師走了過來,走到了那巖妖尸體的身邊。
“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苦雨大師說,“這黑衣人,由虞捕頭帶回去驗(yàn)尸探案;這巖妖,就由老衲帶回去吧。”
“大師?”梁小劍疑惑道。
“妖也是生靈,況且它還保護(hù)了王姑娘,也算是在生前積德了?!笨嘤甏髱熌卣f,“衡陽離這有千里之遙,就將它安葬在浮雨寺內(nèi)的菩提樹下吧!”
“是!”象生應(yīng)道。
梁小劍心中是明白的,苦雨大師一方面是對著巖妖有惻隱之心;另一方面也是要將這巖妖再次封印起來,以免遇到什么特殊的情況,讓他再度復(fù)活,危害鄉(xiāng)里。此時(shí)的梁小劍,還沒有將那“尋路香”和巖妖的復(fù)活聯(lián)系在一起,他只是以為,是他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引出了那四只巖妖。
“武掌門……”虞子沖走到武思豪旁邊,“不知道,你的那兩個徒弟,找到了沒有?”
武思豪皺了一下眉頭,轉(zhuǎn)身看著虞子沖,欲言又止。
“哦……”虞子沖微微一笑,“我是晌午,從浮雨寺的大殿里出來的時(shí)候,碰巧聽見你在問苦雨大師,你徒弟的去向,所以……”
“哦!是這樣……”武思豪搖搖頭,“沒有啊……還沒有,不知道那兩個小子,跑去哪里惹事了……”
虞子沖盯著武思豪,而武思豪卻避開了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