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隔空斗智
林通把徐東方送到酒店時，徐東方當(dāng)真是睡著了。等醒來后，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看清了兩人關(guān)系后，他也就絕了念想，完全不問黎文墨是誰，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當(dāng)她是陌生人。
但在拿到行李，目送告別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偷瞄了黎文墨一眼。而這一眼，他又恰好看見黎文墨摘下墨鏡，面朝林通說話。
在他眼里，她是偶像。
在她眼里，他是陌生人。
徐東方揮手示意，輕輕低語：“再見?！?p> 偶像被林通載著遠(yuǎn)去，接下來要應(yīng)對的，就是工作了。林通有了黎文墨這一層關(guān)系，徐東方也不得不多加考慮。
到底要不要給林通放寬合同限制？
徐東方拿不準(zhǔn)，也沒有一錘定音的權(quán)力，只能給科幻時代的總編何淺打匯報。
如果在百度上查找何淺這個名字，率先出來的名頭，并非科幻時代的總編，而是知名科幻小說家、星河獎特等獎獲得者。
何淺名聲響亮，拿過國內(nèi)科幻界最高榮譽，更是科幻時代輝煌落幕的見證者。
因為在他的2010年的巔峰以后，再也沒有人能夠同時拿下長篇、短篇雙榜第一。星河獎特等獎也空缺了五年之久。
這是科幻時代的遺憾，更是他的遺憾。
一方面，是后繼無人。
另一方面，是他已然巔峰不在。
十年飛逝，何淺本以為科幻界的取向會逐漸轉(zhuǎn)向軟科幻言情小說，最終形成一潭死水。而這時，林通橫空出世，讓他看到了希望。
徐東方被派來談合同，足見何淺對林通的重視。
而現(xiàn)在，林通這塊出了岔子。
聽完徐東方的匯報，何淺皺起眉頭，再三問道：“你確定那人真是黎文墨？”
“我有90%的把握。之前林作家就跟我提過黎文墨，還說請他吃飯。我這兒有聊天記錄，可以發(fā)給您。”
徐東方對何淺這個總編相當(dāng)尊重。
何淺也很是信任徐東方，確信他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他說林通和黎文墨有非同一般的關(guān)系，那多半是真的了。
“你先穩(wěn)住林作家。黎文墨這事，我會確認(rèn)的?！?p> “總編，你認(rèn)識黎文墨？”
“呵，有點關(guān)系罷了?！?p> 徐東方很好奇，但何淺沒有多說，只是吩咐他穩(wěn)住林通，別把他惹惱了，導(dǎo)致科幻時代錯失一個天才。
都用上“天才”二字，顯然何淺對林通的重視非同一般。
徐東方又不禁想到林通那句“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此人作詩，張口就來。
短篇小說，穩(wěn)坐榜首。
長篇小說，高歌猛進。
也許，這就是天才吧。
怪不得黎文墨能看上他。
自己輸?shù)貌惶潯?p> 徐東方一頓對比加好言相勸，可算是接受了咸魚的人設(shè)，不再糾結(jié)那么多。
剛開始還有些嫉妒，現(xiàn)在想來。
草！
特么的更嫉妒了！
何淺都有渠道聯(lián)系黎文墨，為毛就我沒有？
徐東方越想越煩，索性拿出工作日志，強迫自己去工作。
……
“你沒吃早飯？”
黎文墨摘下墨鏡和帽子，歪頭來問林通。一雙美眸雖然依舊清冷，但卻沒有以往那么冰寒了。
林通道：“起太晚了。”
“那你吃吧?！崩栉哪阎傲滞ńo她的早餐還了回去。
林通搖頭，笑道：“你不是沒吃嗎？”
“我吃過了。”
“那你之前搖頭干嘛？”
“我……”
黎文墨忽然想起自己之前鬼使神差地?fù)u頭，剎那間臉紅，一時竟想不出應(yīng)對之策。
好在林通開車，沒有功夫多加關(guān)注，要不然就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不能被發(fā)現(xiàn)。
黎文墨趕忙找了個理由，隨便搪塞道：“不是要演戲嗎？我順著你來而已?！?p> 林通聽罷，頓時一驚。
我套路徐東方，難道被黎文墨發(fā)現(xiàn)了？
想到黎文墨可能翻臉，林通戰(zhàn)戰(zhàn)兢兢，故作鎮(zhèn)定，恍然道：“這樣啊。”
“那你吃不吃？”
“你放著吧，我等會吃。”
“要不你停車，現(xiàn)在吃了？”黎文墨隔著袋子，摸了摸，嘀咕道：“過會兒就涼了。”
“額？”
林通驚奇出聲。
黎文墨頓時一驚，反應(yīng)過來自己失言，慌張道：“我是怕浪費糧食?！?p> 他發(fā)現(xiàn)我在關(guān)心他。
黎文墨心里打鼓。
林通則是狐疑。
她到底有沒有發(fā)現(xiàn)?。?p> 兩人一路無言，隔空斗智斗勇。
那早餐終究還是涼了。
……
把黎文墨送到樓下，林通松了口氣，最終不用在忍受這壓抑的沉默了。
“到了，下車吧。”
以前給黎勇當(dāng)助理，林通沒少替他拿忘在家里的文件，對他家住址可算是相當(dāng)清楚。
黎文墨也不意外，推開車門，道：“不上去坐坐？”
“不用了，我要和徐編輯談合同。”
“小說合同？”
“對。”
“你最好請個律師幫你看看合同，小心被坑?！崩栉哪黠@是被宏圖娛樂坑過，此時說起合同的事，眼里也不禁閃過一絲怒火。
林通點頭道謝：“我會注意的?！?p> “那就……再見。”
“好?！?p> 林通打轉(zhuǎn)方向，招手示意，迅速離開了。
黎文墨望著他的車尾燈，心情很微妙。
她對林通，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難道是喜歡？
應(yīng)該也不算吧。
畢竟也就見了幾次面，兩人也談不上有多熟。
但在假裝情侶方面，林通一直都做得不錯。黎文墨想延長時限，但林通怎么都不肯。
怎么才能說服他呢？
這個想法一出，黎文墨趕緊搖搖頭，把思緒清空。
怎么總想著把他留下來？
“肯定是沒好好睡覺，腦子不清醒?！?p> 黎文墨自言自語，快步上樓。
剛進家門，在家放假休息的黎勇就咦了一聲，然后又哈哈笑道：“是不是輸光了？”
他探頭望過來，見著是女兒的身影，頓時一怔，旋即驚喜道：“墨墨你回來了。”
黎勇趕忙迎上來，幫她拿拖鞋、提包，同時問道：“回來咋都不跟爸說一下，我好去接你啊。李欣也來了？”
黎文墨道：“不是，林通接的我。”
黎勇激動一顫，夸贊道：“唉喲，這小子有心了?！?p> 說著，他就跑門外去看。
黎文墨掃興道：“別看了，他沒上來?！?p> “為啥不上來？他又不是沒來過?！?p> “他談合同去了，脫不開身?！?p> “這樣啊，那情有可原！”
林通辭職就是為了寫作夢想。黎勇知道這一點?，F(xiàn)在林通能談合同，多半是寫出了點東西。他是打心底為林通高興。
黎文墨四顧，不見齊芳，問道：“媽呢？”
“打麻將去了?！崩栌履贸鍪謾C，樂道：“要不我叫她回來？”
平日里，黎勇肯定不敢這么做。但現(xiàn)在黎文墨回來了。黎勇也想體會一番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的感覺。
只可惜，黎文墨拒絕了。
她坐上沙發(fā)，正想順手拿遙控開電視，卻見茶幾上攤著一個筆記本，一只鋼筆擱在邊上。紙頁上寫著寥寥數(shù)字。
仔細(xì)一讀：“七夕鵲橋喜相逢?！?p> 然后下邊又把“七夕”劃掉，從七字改成了五個字。
黎文墨昂頭問：“爸，你寫的？”
黎勇老臉一紅，尷尬解釋：“出版社社長請我們這些老家伙作詩寫詞，送給他兒子和兒媳?！?p> “他們怎么了？”
“兩年輕人都是研究員，聚少離多。過段時間恰好是結(jié)婚紀(jì)念日，研究所要給他們拍個小短片，搞搞宣傳。社長為了搞好看點，就讓我們這些老伙計集思廣益，整點詩情畫意的?！?p> 黎勇說了半天，總結(jié)道：“就是裝高雅?！?p> “所以你準(zhǔn)備用牛郎織女的典故？”一看鵲橋，黎文墨就知道黎勇要說什么。
“這不是沒靈感嘛。就這個牛郎織女的典故，我都想了老半天?！崩栌潞呛且恍?，討好的說道：“年輕人思維敏捷，墨墨你幫我想想？”
黎勇也就是這么隨便一說，想和女兒多交流一下。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黎文墨對這種事肯定是沒興趣的。
然而今天，黎文墨竟破天荒的拿起了筆。
嫩手一揮，洋洋灑灑寫下十四字。
黎勇仔細(xì)一瞅。
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