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受挫
他依舊屹立在路口，只等到眼前的女子消失在視線里，方才轉(zhuǎn)身。
深吸一口氣，她待心情平靜后才敲門。
“咚咚咚！”
里面毫無反應(yīng)，她不禁加重力道。
或許是雨生轟隆的緣故，媽媽和弟弟才聽不見吧，敲了持續(xù)有一分鐘，門才被輕輕打開。
探身進去只發(fā)現(xiàn)弟弟。他的嘴角往下彎，小臉委屈巴巴。
“怎么半天才開門？”
沈靈羽連忙放下傘，取下書包，伸手撫上弟弟的頭發(fā)。
“姐姐！”
他突然撲進沈靈羽的懷中嗚嗚地哭了起來。
沈靈羽被他哭得莫名其妙，望向家中，母親的房門關(guān)閉著，莫非弟弟惹媽媽不開心被訓斥了嗎？
“男子漢不哭！”輕拍著后背，待到他收住哭聲才問起發(fā)生了什么。
弟弟不說話，揉著眼睛。
無奈的沈靈羽只得走向房門，門是虛掩著的，等到推開后，才發(fā)現(xiàn)媽媽滿臉倦容地躺在床上，頓時加快腳步。
母親的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此時微微瞇著眼，雙手擱在破舊的被子上一動也不動。
她的手滾燙發(fā)熱，沈靈羽剛一碰到立刻縮回來。不知何時，弟弟已悄然走到身邊，眼睛死死地盯著媽媽的下半身。
沈靈羽發(fā)現(xiàn)旁邊的跌打藥酒。
窗戶關(guān)不嚴實，透過冷風冷雨，外面?zhèn)鱽硪还汕遒奈兜?。垃圾桶里有沾血的繃帶?p> “媽！”她彎腰輕聲喚道。
媽媽緩緩張開眼睛，見到沈靈羽時費力地掀開被子，“放學了，沒淋著吧！”好似起身想要起床做飯。
沈靈羽急忙把她按住，“媽，你發(fā)燒啦，得去拿藥！”
“沒事兒，扛一扛就過去！”
她的下半身顯得僵硬，好像無法用力，必須用身子挪動。
沈靈羽在整理被褥時，發(fā)現(xiàn)腿上的淤青，心疼地叫道：“你摔跤啦？”
臨近放學突然下起瓢潑大雨，眼中流露深深的擔憂。
媽媽急忙說道：“沒什么，在下雨前我們就回來啦，真是運氣好！”
運氣好又怎會帶著一身傷痕，媽媽不肯說實話，沈靈羽抓過弟弟的手。他低著頭像做了錯事一般只是搖頭不肯開口。
“好啦，你也別問了，先去做作業(yè)，等下媽媽就做好飯！”
弟弟如釋重負掙開姐姐的手飛奔而出。
“我來！”
她想著不能夠每天都煮面，這些天也學了一兩個簡單的菜，蒜蓉白菜，番茄雞蛋之類的。
剛剛忙完想叫媽媽吃飯時，站在門口隱隱聽見她的呻吟聲。
媽媽瘦弱，一向不慣干重活，現(xiàn)在天天在外面烙餅，風吹日曬，人變得更加瘦小。
最為難受的便是每日的出攤以及收攤。弱小單薄的肩膀扛推著笨重的車。
只要兩天，本趁著兩天值日的功夫給莫洵補課，之后再早早趕回家?guī)蛬寢屚栖?，才第二天就出事?p> 飯吃得異常的沉悶，媽媽坐在床上，她和弟弟則在外面的小桌子上。弟弟不挑食吃卻顯得心事重重。
沈靈羽替他夾菜，不動聲色在一旁觀察著。
“我吃飽了！”好像被沈靈羽審視的，他只匆匆扒拉幾口后立刻放下筷子。
轉(zhuǎn)身匆忙想要逃走的一瞬間，卻被姐姐一把捉住，“說謊的小孩子會長象鼻子的，說說媽媽的傷勢怎么來的？”
他好像被嚇住了，一副快要哭泣的模樣。沈靈羽心一軟手中松開，他睜大雙眼，不住地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弟弟平日膽小，今天像是嚇壞了。
里面?zhèn)鱽砟赣H咳嗽聲，她撇下弟弟連忙倒一杯熱水送進去。
喝了一口，媽媽平復(fù)下來，望著沈靈羽時眼中充滿著愧疚，“剛剛我不是說了嗎？都是意外，就像上次一樣。當然啦，上次被人驅(qū)趕，這次是我不小心，沒事，你學習去吧，晚點我來收拾！”
她依舊不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母親的咳嗽聲音，還有陰暗的房間透出的令人沉悶的氛圍，都讓她覺得窒息，甚至無比自責。
依照家中的情形，她可以向老師請求不必值日的，可不想因為家境的緣故而受到她人的同情，因此讓父母受苦，又愧疚萬分。
昏暗的燈光下，密密麻麻的小字在沈靈羽眼前直晃，很快變得一片模糊。腦海中轉(zhuǎn)過數(shù)個念頭。
最后有種聲音在心里吶喊，“退學吧！”
前世的她擁有著無上的榮耀，可日日住在殘缺的身體里，孤孤單單的。現(xiàn)在她不貪心，有堅強的體魄，有愛她的媽媽，還有一個急需照顧的弟弟。
什么學業(yè)什么成就，她不再愿拼上一切賭自己的未來，相比之下愿意選擇親情。
退學申請吧，可以申請留級一年。
一年足夠改善家中生活，安置好媽媽與弟弟，之后再無后顧之憂地踏上復(fù)讀之路。
一年的時光并不可惜，只要能換來家人的幸福，即便賭上一切都不在乎。
沈靈羽立刻提筆，休學書三個大字深深刺痛了雙眼，只得將紙張卷成一團，扔進垃圾樓里。
推開椅子起身，房間里除了一張床一張書桌，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破舊房子的油漆斑駁，一大片的黑影當頭壓來，好似連呼吸都不暢快。
只要咬牙熬過這一年，以后能夠買房，有間漂亮的房間，有安穩(wěn)的學習環(huán)境，強迫自己再次握筆，可是想停下來，最終磕磕絆絆地寫完。
鄭重地折好放進文具盒，準備翌日交給班主任。她做好心理準備面對眾人異樣的目光，還有各種不同的聲音。
媽媽病重，弟弟小需要照顧，都是客觀原因，老師會同意的。
整夜失眠，曙光在疲倦的雙目注視下漸漸爬上窗格，起床后先取下媽媽額頭的毛巾，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微微退燒，但她知道很快反復(fù)。
不敢再勸說媽媽去看病，知道家中的錢不多，面對兩個孩子的開銷能省一分是一分，是媽媽一貫的做法。
做了頓簡單的早餐，心情沉重走出家門。
算了，既然已經(jīng)決定下來，不愿意再多想。辦公室里有數(shù)名老師，等著班主任的課上完之后再將休學請求書悄悄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