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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十五載

第三十一章 賤奴

天寶十五載 清茶炒飯 2031 2021-04-06 23:37:48

  一聲輕喚把盧安拉回現(xiàn)實,看著柳縣令略顯呆滯的臉龐,盧安有些懵了。

  跪坐在柳縣令兩旁的一群老年人以及中年人,此刻全都不由得面面相覷。

  有個老頭呵呵一笑,看著盧安開口道,“不愧是神仙弟子,大庭廣眾之下竟也會如此發(fā)癔癥!”

  這老頭說的并不是好話,不過盧安此際已經(jīng)顧不得了,他剛剛出神下意識地往前走,竟不想直接走到了涼亭了,還害的一群舞蹈的仕女被迫退開在一旁。

  盧安朝那一群被自己莫名沖撞的仕女們連連躬身告罪,卻不想那一群仕女急急忙忙就躲開了,而涼亭外的一群青年們更是發(fā)出一陣哄笑。

  盧安愣了一下,而后就回過神來,這群仕女想來也還未曾脫奴籍,換而言之她們是奴隸,盧安作為柳府的貴客,朝她們行禮,甚至還躬身行禮,此舉會遭到一群自視為主人的青年們恥笑,自然也就不可避免了。

  不過盧安神色未變,見那群仕女避過了自己的躬身行禮,于是就抬手抱拳行了一個唐朝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禮儀,并溫聲道,“諸位姐姐請了,弟弟方才見姐姐們舞蹈看的太過入迷,一時癔癥竟然貿(mào)然就闖入進(jìn)來,實在是無禮至極,還望諸位姐姐恕罪!”

  盧安的話自然又惹來一群人的恥笑,涼亭外坐在矮桌前的公子哥們一個個更是笑的大聲至極,更有甚者指著盧安就嘲笑道,“還姐姐弟弟,真的是,朝幾個妓女行禮!”

  青年們哈哈大笑,坐在最靠前一張矮桌的韓連山更是大笑著道,“果然是從鄉(xiāng)野出來的,一點禮數(shù)都不懂!竟然朝幾個賤伎行禮!”

  盧安并不理會哈哈大笑的公子哥,只是固執(zhí)地抱拳看著那群仕女。

  那群仕女明明都是二十好幾的大姑娘了,風(fēng)塵這碗飯吃的也不少,所經(jīng)歷的種種無不荒誕,但是依然因為盧安的舉動而個個手足無措,都有些受驚了,想要避開但是十幾個人站在一起,周圍又都是貴人,根本避退不得。

  在一個個倉皇不知所以的時候,一個看著似乎最年長的仕女被幾個姑娘推出來,她將其他仕女?dāng)r在身后,站在盧安面前,俯身朝著盧安盈盈行了一個萬福禮,“公子折煞奴婢了!”

  那仕女并未多話,盧安知道場景得不合適,于是點點頭,見她們不在意,也知道她們沒辦法在意,于是微微朝著那長相清秀的仕女頷首,轉(zhuǎn)而就看向柳縣令,再次告罪道,“縣令大人恕罪,此處宴飲之氣大勝,草民一時有些神情恍惚,故而沖撞了此地,還望諸位恕罪!”

  盧安拱手朝一群中老年肅聲道,一群中老年人雖然未曾像涼亭外的青年們發(fā)出一聲聲恥笑,但大多都露出玩味的神色來,此際見盧安朝自己行禮,于是紛紛連連擺手,神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總之似乎不樂意受盧安這一禮。

  見此,盧安的臉色也不由有些沉了下來,但是還是強(qiáng)撐著看向柳縣令。

  柳縣令倒是不曾如他們一般,他有些好奇地看著盧安,開口道,“我是主家,她們是奴婢,你應(yīng)該向我致歉,再不濟(jì)也應(yīng)該先向我致歉,你為何要先向她們致歉?難道就因為你最先沖撞的是她們?”

  一群仕女們一聽柳縣令的這話,全都誠惶誠恐地跪下了,趴在地上囁喏不敢言。

  一群中老年人也因為柳縣令的話而將目光投向盧安,神色玩味,而涼亭外的韓連山等人此刻也都已經(jīng)露出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了。

  盧安臉色并無變化,因為此刻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柳縣令是動怒了的時候,只有他明白,柳縣令只是在認(rèn)真且單純地詢問自己的疑問而已。

  就像在秦家,柳縣令的疑問一般都是直言不諱朝盧安開口的,這是盧安努力的結(jié)果,憑他而今對柳縣令的了解,柳縣令此際既然會認(rèn)真地朝自己開口提問,那就不是動怒。

  如柳縣令這種人真正動怒是不會開口問你話的,而是會冷冷地看你一眼,然后幾不會再理會你,如果你永遠(yuǎn)都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并為此解釋,那么你就永遠(yuǎn)也無法再靠近這個人!

  就憑盧安二十年里遇到眾多好基友好姐妹的眼光來看,盧安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于是神色不變,反而十分隨意地點了點頭,一如之前在秦家的交談一樣,淡然而尋常,“是這樣的,凡事有先后順序,既然我先沖撞的是她們,那么我首先道歉的對象就應(yīng)該是她們,固然她們是奴婢。”

  “你那里沒有奴婢?”

  柳縣令敏銳地意識到了出現(xiàn)這種思想差異的原因,盧安點點頭,漠然道,“人無貴賤,我們生而平等!”

  嘩,這句話引起軒然大波,涼亭外的韓連山等人已經(jīng)因為這句話炸開了鍋,韓連山更是直接站起來踩在桌子上看著盧安痛斥他道,“狗屁!什么生而平等,賤婢就是賤婢,怎能跟我們平等?人生來就分貴賤,奴就是奴,沒有資格跟我們平起平坐!”

  一群坐在柳縣令左右手的老人們更是因為盧安的這句話全部都生了怒,坐在柳縣令左手下方的一個白胡子老頭氣的吹胡子瞪眼,“說的什么狗屁大話,人的血脈不一,若是無貴賤之分,豈不是胡人與我們無異?”

  這個老人真的氣壞了,連同他身邊幾個一樣打扮的老人家也氣的不行,有好幾個幾乎都快氣的嗝屁在他們的位子上,全虧幾個丫鬟眼疾手快才讓他們的老命還留著。

  盧安看著那個老人,他指著給一個老人撫胸的丫鬟,問那個老頭,“她是不是奴?”

  那個老頭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意識到盧安的意思,于是坐正了身形,也將那升起的無窮怒火壓下,點頭道,“是?!?p>  “她剛剛救了你的朋友?!?p>  “那又如何?”

  老頭嗤笑一聲,“她是奴,這是她應(yīng)該做的!”

  “你的話不對。”

  “哪里不對?”

  “你把她當(dāng)奴,但是她救你的朋友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奴,而是因為你們是老人家,她覺得自己是年輕人,應(yīng)該照顧你們老人家,所以才會在第一時間出手救下了你的朋友?!?p>  老頭愣了一下,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一時之間他竟然無法反駁盧安的話。

  倒是涼亭外的韓連山不樂意了,直接在涼亭外放聲大叫道,“你怎么就知道她是這樣想的,你又不是她怎么確定她不是把自己當(dāng)成奴才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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