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的春竹,夏荷,秋葉,冬梅四個大丫鬟帶著賬冊回來了。
覃安心看了一眼放在大案上的帳冊,問道:“你們都看過了?有什么問題嗎?”
冬梅開口道:“我們把今年的賬冊看了,核算下來數(shù)目都是對的,并無問題?!?p> 覃安心把賬冊粗粗的翻了一下,合上賬冊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冷聲的說道:“數(shù)目當(dāng)然是對的,但有的地方就完全不對了,秋葉,你去把林成家的叫進(jìn)來?!?p> 林成家的是覃安心院子里做打掃的三等婆子,因林成久病多年癱瘓在床,家里都是由她在操持,每日里都會回隔著一條街的家,并不住在林府。
林成家的進(jìn)來后,給覃安心和林黛玉行了一禮后問道:“老夫人,您可是有什么吩咐,叫房里的姐姐們給奴婢說一聲就是了,奴婢長的磕磣,可不敢到您面前,怕有礙觀瞻,埋汰了您和姐兒。”
覃安心笑道:“就想問你一些問題,你如實回答就是了?!?p> 林成家的忙點頭:“老夫人,您盡管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知道你家都是你在操持生計,平日里也要在街上采買物品的,你說說市面上的雞蛋賣多少錢一個?。俊?p> 林成家的雖疑惑,不知道老夫人為什么會問自己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恭敬的回答道:“2文錢一個?!?p> “米面多少錢一升?”
“市面上普通的米10文錢一升,面20文錢一升,但如果是府里主子們吃的胭脂米,碧梗米,那可就貴了,起碼得要2兩銀子一升?!?p> “做衣服的布多少錢一尺?”
“看質(zhì)量,棉布10到20文一尺,絲綢80到150文一尺,如果是內(nèi)供織錦什么的奴婢就不清楚了?!?p> “吃的肉呢?”
“豬肉50到80文一斤,牛羊肉30到50文一斤。”
覃安心隨后又問了油,鹽,茶等物品的價格后,就讓林成家的退下去了。
然后對著春竹,夏荷,秋葉,冬梅四個丫頭說:“剛剛林成家說的你們都記下了,再對著賬冊上寫的看看?!?p> 四個大丫鬟反應(yīng)過來,連忙紛紛翻開賬冊對了起來。
春竹嚷道:“不是說雞蛋賣2文錢一個嗎?我們府里的怎么就買成50文一個!”
夏荷也不可思議的說:“粗使丫鬟和小廝穿的棉衣,居然比絲綢的價格還貴!”
秋葉是個細(xì)心的:“肉的價格不對就算了,數(shù)量上也是有問題的,我們府上所有的人就是按每人每天兩斤來算,采買的肉也是吃不完的?。 ?p> 冬梅也氣惱的道:“胭脂米,碧梗米也就老夫人,老爺,太太,小姐吃,幾個姨娘偶爾用點,每個月采買的胭脂米,碧梗米數(shù)量明顯不對??!剩下的那去了?”
覃安心淡淡的說:“好了,把價格差異和數(shù)目不對的地方圈都出來,重新核算過后另外用個冊子抄錄?!?p> 然后突擊培訓(xùn)春夏秋冬四個丫鬟制作表格,將打探的各種物品的行情市價,和府里物品的價格對應(yīng)著制成表格。
四個大丫鬟們在一旁忙活著,覃安心帶著林黛玉坐到一邊。
語氣溫和的說道:“玉兒,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是怎么想的。”
林黛玉疑惑的問:“管事嬤嬤們在做假賬?為什么呢?”
覃安心看著林黛玉微微一笑:“她們這樣欺上瞞下,不過是為了中飽私囊,把咱們家的銀子裝到了她們自己的口袋里?!?p> 林黛玉滿臉郁悶的又問道:“可是府上并沒有缺她們的吃穿,為什么還要這么多的銀子呢!”
覃安心耐心的說:“有一句話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要知道人在這個世界忙忙碌碌,慌慌張張也不過是為了碎銀幾兩。還有一句話說,銀子不是萬能的,但沒銀子卻是萬萬不能的,人活于世,處處都是要用銀子的。”
輕輕撫摸著林黛玉的頭說:“如果祖母是鄉(xiāng)下的老婦,現(xiàn)在不僅每日要幫人漿洗衣裳,下田下地勞作,操持家務(wù),就是這樣也還可能食不果腹。如果玉兒不是生在林家,你有可能就是被賣給人家的小丫鬟,不但需要每日勞作,且主家還可以輕易決定你的生死和未來。”
林黛玉眉頭微蹙:“知道他們也不容易,但我們府里對下人并不苛刻?!?p> 覃安心冷然的道:“所謂人心不足,欲壑難填,世人都有欲望,窮的想要富,富了就會想要貴,而貴了還會想要更近一步”
“我們府里得確待奴婢們不錯,可他們還想要過更好的生活怎么辦?甚至想過主子的日子,那怎么辦?所以才會想辦法盜取主人的財富,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
覃安心又拉著林黛玉的手語重心長的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人都不是完美的,作為主人,不能要求她們一點私心全無,但是我們要做到心里清楚,不能被她們蒙騙。如果主人什么都不懂,最后她們反而會糊弄你,心里會看輕你,以至奴大欺主?!?p> 林黛玉若有所失:“祖母,那現(xiàn)在這樣,我們又應(yīng)該怎么做呢!”
覃安心笑了:“自然是要賞罰分明!恩威并重!沒有規(guī)矩就不成方圓。你還小,看祖母怎么做,慢慢的學(xué)就是了。”
身為世家貴女的林黛玉,現(xiàn)在必是不會再孤身入賈府里過著被人嘲笑、愚弄、輕視的日子,有著她的教導(dǎo),今后必是要做當(dāng)家主母,一族宗婦的,而管理一個家族庶務(wù)的學(xué)問大了去了,覃安心早就在心中給她未來的教育制定好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