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末世公交車一

　　趙銘坐在車后面，登山包放在身旁座椅，而手中緊緊握著黑色包中劍柄，堅硬觸感讓人心安。

　　車中搖搖晃晃，司機將車燈關閉，昏暗一片，趙銘熟悉著環(huán)境。

　　和他一起坐在車后座的是兩個情侶，看樣子年齡不大，分別帶著耳機。恩愛的靠在一起，時常說些情話，臉上露出甜甜笑容。

　　而在遠處禿頂大叔穿著西裝，手中撥打電話，神色有些惱怒。

　　仔細聽來，好像是因為公司項目出現(xiàn)問題，他正和電話那頭爭執(zhí)不下，神色惱火。

　　而在車廂中部，幾個穿著迷彩服裝，褲腳沾著斑駁泥點的農(nóng)民工聚在一起，相互打趣有說有笑。

　　最遠處車頭處兩旁分別坐著買菜的中年婦女，和抱著生日蛋糕打著視頻電話的青年男人，后面還有眼鏡男穿著肥大的西裝，靠著玻璃昏昏欲睡。

　　車內(nèi)很安靜，司機將車中的燈關上，昏暗中只有農(nóng)民工幾人聲音很大，被想要睡覺的眼鏡男瞪了幾眼，逐聲漸息。

　　后車門的禿頭大叔聲音激動，音量又放大不少。

　　“這件事必需馬上做好，別跟我說這么多，我今天晚上就要看到成效。你努努力。

　　我可沒有強迫你加班。反正明天我要看到結果!”

　　禿頭大叔氣憤掛斷電話，旁邊的穿著不合身西服拿著公文包的眼鏡男微微回頭，他胸前吊著掛牌，應該是地產(chǎn)或者保險的推銷人員。

　　昏暗的車中，外面的街燈透過白霜車窗混沌一團。

　　禿頭大叔望旁邊農(nóng)民工吵的不行，加上心中煩躁當即怒道。

　　“給我小聲點!”

　　一聲怒吼，車中徹底被消音。農(nóng)民工望一眼后，默默沒出聲，禿頭大叔啐一口，小聲嘀咕。

　　“怎么那又能碰見這種low人?！?p>　　車子按照每一天的路線行駛，穿過幾條街，拐個彎，司機停在便利店前，下車報點。

　　“紅旗街到了……”

　　報站聲響起，后車門打開，沒有人下車，仿佛命運已經(jīng)定好。

　　但前門卻上來頭發(fā)花白，穿著紅色棉襖的老頭，牽著不大的孩子，站上車拿出卡。

　　“社?？āW生卡。”

　　兩聲傳出，老人佝僂著腰將孩子帶到車廂后面，孩子有些不情愿，奶聲奶氣的抬頭說。

　　“爸爸媽媽怎么了為什么要吵架？”

　　“沒事，他們在一起玩游戲，要分開住一段時間，你就在爺爺家住，爺爺給你買好吃的?！?p>　　老人溫和撫著孩子頭頂，不經(jīng)意間嘆了口氣。把孩子坐在后車門里面的座位，自己半條腿搭在外面。

　　趙銘心中有些不忍，看那孩子的樣子不過七八歲，而且聽老人的話，似乎父母離異，卻坐上這輛走向死亡的車中。

　　趙銘雖然冷酷，但也不是無情無義，對于孩子還是有些情感。

　　車門還沒開動，距離大成街這個死亡站點，還有一站。

　　此時下車，還有的救。

　　趙銘走過去，微微拍動肩膀，跟老人說句。

　　“老人家，你盡量帶著孩子先下車吧！”

　　“怎么了？”

　　“沒事，你就相信我一次，我給你錢，等下到下一站，你打車走吧！”

　　老人沒說話，看趙銘遞來的一百塊錢，旁邊的禿頭大叔瞪了一眼。

　　“人家要怎么走，跟你有什么關系?多管閑事。”

　　趙銘沒理會他，拿著手中的錢塞在老人手中。

　　“你到底要干嘛！”

　　老人警惕看著，不經(jīng)意把孩子護在身后。

　　“我最后說一遍，決定權在你，下一站下車，打個出租車換條路回家?！?p>　　“不了，我還是坐公交吧！這條路近，不用麻煩你了。”

　　看老人警惕眼神，趙銘后退幾步無可奈何，權當自作多情。

　　車子穿過另一條街，等著紅綠燈，過了七八分鐘，在銀行門口停下。

　　“大成街到了，請下車……下一站花成街?！?p>　　提示音傳來，趙銘看還是沒有一人下車，微微嘆氣。

　　該死的人還是一個都活不了…在末世自己自身都難保，還管別人干嘛。

　　趙銘搖搖頭，笑自己太天真。

　　車子開動，趙銘打起精神，掃視車輛中的一切異常，余光看向坐在車門后的爺孫兩，孩子在吃著棒棒糖，小腿在椅子上來回晃，爺爺摸摸他的頭，孩子轉過來不知爺爺為何情緒低落。

　　從自己的小書包中摸了一會，找出棒棒糖遞給爺爺，笑著露出兩個小虎牙。

　　“爺爺吃糖，糖甜?！?p>　　……

　　公交行駛，樹木不斷后退，透過車窗上一秒街邊的商店和遠處隱隱聳立高樓大廈，下一秒便如分崩離析，沙化消失。

　　趙銘忍不住轉過頭，透過融化的小洞看外面一片漆黑，剛剛的街燈、店鋪還有居民樓的光線被吞沒一般。

　　陰森的黑暗宛如血腥巨獸的嘴，這輛公交沿著滑下無底深淵。

　　而隨著公交開進黑洞洞的隧道，周邊的一切成和顆粒狀都被卷入其中。

　　同時，車廂一聲驚呼，所有人手機在一瞬間喪失信號。

　　“怎么回事?”

　　禿頭男人拿著手機甩了幾下。

　　而前排正在和孩子打電話，抱著蛋糕的男人還有些許信號，證明兩個世界沒有完全融合。

　　“孩子，等爸爸回來看你!給你過生日，木嘛?！?p>　　說完之后，他的手機也顯示斷開連接。

　　“該死的!”

　　禿頭大叔正在發(fā)信息，但手機沒信號，暗罵一聲。

　　嘭!

　　公交撞到不明物體，司機猛的剎車，車內(nèi)人都忍不住的向前傾倒。

　　“tm的，這是遇見什么鬼事，在大馬路中央開車能撞樹上?”

　　司機砸著方向盤，看車窗前粗壯的大樹，發(fā)出一聲驚呼。

　　兩道車燈靜默照亮遠處樹木，讓人感到不對，密密麻麻的樹木錯綜分布，枝葉樹干狼牙交錯，擋住天空盈盈月光。

　　貌似公交開進一片林子當中，透過車窗，司機看著陌生的道路，心中發(fā)顫。

　　從業(yè)十幾年，這條路少說也開了幾千遍，怎么能出錯!

　　“不會…見鬼了吧！”

　　情侶的女生抓住男伴胳膊，瑟瑟發(fā)抖。

　　“沒事的，相信我，只是小故障?！?p>　　“你怎么開車的，開那去了。我告訴你，我明天還要上班呢?！?p>　　禿頭男人叫喊著，司機委屈回應，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要下車，我要下車，這是鬼打墻……”

　　慌亂的農(nóng)民工男走到車前方，拍打車門，卻被制止。

　　“沒事，估計是車子爆胎了。大家現(xiàn)在車子里等一會，我下去修理修理，換個備用輪胎。”

　　司機打開車門，避而不談突兀出現(xiàn)的樹林，打算查看狀況。而害怕極了的農(nóng)民工拿著手機也打算下車。

　　“你給我坐著，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什么情況。”

　　司機叫住乘客，自己拿著工具下車，心中七上八下。

　　黑暗一片的環(huán)境中，公交的車燈冒著光束，身邊盡是茂密森林，司機拿著手電走到車前。

　　車上的人嚇的不知所措，老人抱著孩子輕輕撫摸，情侶相互依偎，禿頭大叔嚷嚷著要撥打110，而拿著蛋糕的男人一遍遍嘗試撥打電話，但始終沒有接通。

　　“??！”

　　一聲尖叫聲在林子中傳來，然后是被重物撲倒的聲音。

　　司機的慘叫聲伴隨野獸的怒吼聲不斷……

　　“不要，你是誰!”

　　“怪物，這有怪物!”

　　“別過來…你別過來?！?p>　　司機的聲音逐漸減小，只至微不可聞。

　　空氣中撕開肉的聲音和咀嚼聲绔嗤著，像是野狗吃著腐肉，窸窸窣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