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西有一條非常有名的街區(qū),叫做東觀街,上世紀(jì)二三十年代曾繁華一時,但現(xiàn)在這里卻是郡西最破舊的街區(qū)之一。
穆硯記得曾經(jīng)聽幼兒園的王姨說過,這東觀街是郡西最為重要的歷史見證者,當(dāng)時只要是華夏人經(jīng)營的商號幾乎都云集此地。有旅館、病院藥房、賭場煙館、茶樓酒肆、當(dāng)鋪妓院、劇場影院等等。
而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百年風(fēng)雨侵蝕的東觀街,即便偶爾有影視劇組來取景拍攝,也改變不了它的破敗不堪……
找了個位置停車后,穆硯看到了熟悉的景象,破爛不堪、千瘡百孔的四層聯(lián)排式住宅,依稀可見厚厚的磚墻、小拱窗,山墻上雕著歐式刻花,房檐下也精心用磚塊排出圖案,坡屋頂上高矮不一的煙囪一排排擠在一起,房前有些狹窄的街巷邊上,蜷縮的坐著幾個年邁的老人。
整個東觀街被深藍(lán)色的鋼板圍擋,團團圍住。
看來郡西曾經(jīng)盛極一時的商業(yè)繁華,即將漸成記憶。
郡西最老的街區(qū),也最終走向拆遷的命運。
穆硯對這里非常的有感情,孤兒院時就和幾個最要好的小伙伴,一起偷偷跑出來,到街區(qū)里的一家燜子鋪解饞。
他還能記得店鋪的名字,在街區(qū)里面晃悠了一會兒,就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了拐角處,那個掛著紅色小燈籠的店鋪:東觀街燜子鋪。
店鋪里面沒有亮燈,整個屋子顯得非?;野店幚洌柟鈴拇皯艨p里透了進(jìn)來,空氣中飛舞著肉眼可見的灰塵。
“有人么?”穆硯喊了一句。
“有,有人?!钡赇伒臒敉蝗涣亮似饋?,是暖黃色的,從柜臺旁邊的門里面,走出一個穿著碎花上衣,藍(lán)色布質(zhì)褲子的大姐。
“給我來一碗大份的燜子,不要蔥花香菜,多放點蒜泥?!蹦鲁幷伊藗€靠著窗邊,相對干凈的地方坐了下來。
“稍等啊,馬上就好。”
自從入贅柳家這兩年直到今日,這是他第一次來這里吃東西,依稀還記得兩年前,門外都放滿了桌椅板凳,而現(xiàn)在除了他,沒有別的客人,能看出來,老板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張了。
燜子很快就做好了,被切成若干個三四厘米大小方塊的燜子,盛在一個巴掌大的瓷碗里,金黃油亮,香辣撲鼻。穆硯拿起桌上的辣椒罐往碗里面舀了幾勺辣椒油,然后大塊朵頤起來。
“老板,給我來碗小份的燜子,老樣子?!?p> 一個白發(fā)人走了進(jìn)來,穆硯回頭看了看,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盯著他,于是他也看向了穆硯。
“呦,您來了,快做,馬上就好?!崩习迥镛D(zhuǎn)身便消失在柜臺旁邊。
兩人四目相對幾秒鐘后,白發(fā)老人看了眼穆硯桌上的燜子,笑著走了過來,做到了他的對面。
“小朋友挺能吃辣的啊?!?p> 穆硯用紙巾擦了擦嘴,微笑地說道:“還行,這辣椒并不辣,但是卻很香?!?p> “你以前是旁邊孤兒院的吧?!卑装l(fā)老人剛點上一根煙,就有一個穿著西裝帶著墨鏡的男人從門外沖了進(jìn)來。
白發(fā)老人擺了擺手,男人又退了出去。
穆硯并沒有太過驚訝,這老頭應(yīng)該非富則貴,不然門外不可能會站著保鏢。
不過不論是誰,只要不找他事兒,安靜的讓他把燜子吃完,他也不會太過于在意對方的身份。
畢竟他還要填飽肚子后,去唐家找唐冬雪要錢,這妖精真實想折磨死他。
穆硯淡淡的說道:“你我以前認(rèn)識?”
“這家店好些年了,除了東觀街的老居民,和旁邊孤兒院的孩子,很少會有人知道這個地方?!?p> “確實,想著這種極為偏僻的店鋪,很少會有人知道?!?p> 白發(fā)老人將吸到一半的香煙掐滅,小心翼翼的用紙巾包好,放到了上衣口袋里,看著穆硯解釋道:“一天就讓抽一根,還有人看著,不能都抽完,不然煙癮上來就沒得抽了。”
穆硯心想,這老頭看來很不一般啊。他這時才有興趣的打量起眼前的人,
白發(fā)老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氣質(zhì),以及雙眼中有意無意的殺氣,不喝個幾百斤白酒,殺幾十號人,是絕對不可能有的。
在郡西能有這種氣場的老人,他如果沒猜錯,應(yīng)該是他。
看來,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
只是剛才聽他和老板娘點餐的意思,應(yīng)該不是專程來找他的,而是恰巧碰到了。
“人老了,就愛念舊,可惜這里快要拆了?!崩先烁袊@了一句,此時一碗熱氣騰騰的燜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確實,畢竟曾經(jīng)繁華一時?!蹦鲁庪S口答著,既然這老頭不提,那他也不會說破。
白發(fā)老人嘆了口氣說道:“當(dāng)我知道這里要被拆時,很震怒。也想過要出手保護這里。但最終還是沒那么做,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地方,不論在多人保護,終將會被淘汰。不過這心里的刺始終無法祛除。”
穆硯心里笑出了聲,這老頭還挺有意思的,開始跟自己打起障眼法了。
“你說我該怎么辦?”
“時間長了,會慢慢地習(xí)慣,如果真的拔出來,我怕即便是你也承受不起!”穆硯嘴角帶著笑容回答著。
“你這是在威脅我?”白發(fā)老人怒視著穆硯,身上散發(fā)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談不上威脅,事實而已!”
穆硯的左胳膊突然抬了起來,肘腕壓著桌子,手掌輕輕的撐著左臉,兩根手指非常自然的放在了緊閉的左眼上。
一抹黑色突然在他的右眼球四周攀爬出來,逐漸侵蝕著剩余的白色,最終匯聚到了一起。
白發(fā)老人楞在了原地,沒有任何反應(yīng),眼神中原本散發(fā)出來的光芒,瞬間就被穆硯那只如同黑洞般的深淵,吞噬的無影無蹤。
一瞬間,白發(fā)老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散去了所有的氣場。額頭上隱約鋪上了一層汗?jié)n。
穆硯也是無意間對著鏡子,作死般的想嘗試自己給自己下病癥,會是什么體驗時,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使用右眼,他的眼球會緩慢的變成純黑色……
緣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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