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你不是水賊嗎,過來喝大爺?shù)哪?!?p> 張?jiān)S和蔡比滿身酒氣,怒罵著將臺上的鮑隆。
鮑隆光桿司令,今日他手下的兩千弟兄,不僅是標(biāo)兵,更是護(hù)衛(wèi)主將的衛(wèi)兵。
“搬水缸過來,給讓這幾個潑皮無賴好好醒醒酒!”
眾目睽睽下,二十幾口大水缸被抬到中央,張?jiān)S蔡比等人被強(qiáng)壓著按進(jìn)揪出,連呼救命。
“哎,大郎你快跟鮑將軍說,他們皆是勛貴子侄,得罪不得??!”劉度急著要親自去救人,被劉賢一把按住。
“他們自己作死,誰也救不了。今天父親救了他們,這兵就不用練了?!?p> “那也不能如此莽撞?。 眲⒍燃钡闹倍迥_。“大郎,你這是招禍啊,黃祖蔡瑁知你如此,怎會放過我劉家!”
“黃祖蔡?!眲①t此時只能義無反顧支持鮑隆。他沒的選。
“連劉景升都蹦跶不了幾年了?!?p> 劉度連忙去捂兒子的嘴,卻聽練兵場上張?jiān)S幾人已然酒醒,正破口大罵:“劉度!你收容賊人,迫害功勛,是要謀反嗎!”
老劉度攥緊了手中擦汗白巾:“世侄!老夫從無此意!”他轉(zhuǎn)向鮑隆,可是幾番呼喊,對方就當(dāng)作沒聽見。
剛剛還嘰嘰喳喳的人群,此刻已經(jīng)雅雀無聲。他們知道,張?jiān)S蔡比不比黃駟郎之流。他們雖然在零陵勢力薄弱,卻因?yàn)槌錾硐尻杽踪F,身上仿佛天生就帶著免死金牌。像他們這樣的人,在荊南四郡為數(shù)不少。如果鮑隆真敢得罪他們……
只是全場人都忽略了一個事實(shí),到現(xiàn)在,鮑隆連張?jiān)S他們的名字都沒問過。
“鮑黑熊,你知不知道本大爺伯父是誰!”
“就是,明日我給我姐夫?qū)懶?,調(diào)你去西陵壘城墻!”
鮑隆微微一笑:“本將不知道哪家大人操了你們的娘,生出你們幾個孬貨。本將只知道你們壞了本將的規(guī)矩,殺頭的規(guī)矩?!?p> 殺頭兩個字一出來,有幾個無賴已經(jīng)有些膽怯。但是張?jiān)S蔡比卻堅(jiān)持蠻橫到底。身為勛貴之子,難道他們真的不懂什么叫軍令如山?
他們太懂了,甚至他們背后的靠山蔡瑁、黃祖,治軍威嚴(yán)比鮑隆有過之無不及。但是他們就是要踩在鮑隆的尊嚴(yán)上,他們越蠻橫,鮑隆和身后的劉度劉賢就越會覺得他們手眼通天。他們爭的是一口氣:你想練兵,想變強(qiáng)?有老子在就不行!你們這些附庸,就得世世代代在襄陽人的腳底下為奴,要不就造反,借你劉度兩個膽試試,你敢嗎?
蔡比吠道:“放屁,恬不知恥,還你的規(guī)矩,只要我愿意,明天襄陽就會發(fā)來任我為零陵太守的詔命,到時候大爺我先扒了你的皮?!?p> “不用等。今天我就砍了你的頭,插在這練兵場的圍欄上。不出三天,烏鴉就能給你啄得只剩下骨頭,連你娘都認(rèn)不出來?!?p> 鮑隆轉(zhuǎn)身喊道:“取我大斧來!”
眾人見鮑隆手中巨斧無不驚駭,誰也沒有想到,鮑隆竟然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這簡直是連根都刨了。
“劉度!我伯父不會放過你!”蔡比大喊著,被人押到將臺之上。
鮑隆沖場中眾人喊道:“軍令在先,此番圍訓(xùn)違令者斬、亂時者斬、醉酒者斬。這人連違三令,非是鮑隆要斬他,乃是如山軍令不饒他?!?p> 只見鮑隆高舉巨斧,使出劈山力道,重重砍下蔡比首級,鮮血濺灑在將臺上,殷紅一如葡萄美釀。
在場眾人發(fā)出陣陣驚嘆,各個腿軟不止。劉賢目不轉(zhuǎn)睛地直視血跡,只見熾熱土地饑渴地啜飲鮮血,在他的注視下迅速染成暗紅。
第二個被斬殺的是張?jiān)S,他的罵聲在見到蔡比鮮血后變成了苦苦哀求。可是鮑隆就像沒有聽見,即便對方已經(jīng)將“黃祖”的大名重復(fù)了數(shù)十次,他依舊不為所動。
其余無賴此刻皆是痛哭流涕,有的倒地癲癇抽搐,有的已然嚇昏,其中一人褲襠里發(fā)出屎尿的惡臭,不停地磕頭,蒼白的臉上滿是漿液,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汗水。
“公子!公子!念在往日情分上,求公子救小人一命??!”那人大喊著,眼看就要被送進(jìn)鮑隆刀下。
劉賢越看這人越眼熟,終于想起,這不正是原先宿主身邊的幫閑陸斌?!自己自從調(diào)查五石散疑案后就再沒找過他,不想此人竟然被征募軍中。想來是見自己這課大樹不好乘涼后,轉(zhuǎn)投到蔡比張?jiān)S等人門下,沒想到此刻竟然要跟著新主子成為刀下亡魂。
“刀下留人!”劉賢終于開口。兩條勛貴子弟的人命,足夠鮑隆立威了。
劉賢趕至將臺之下:“鮑將軍,首惡必懲,其余眾人皆是蔡張二人附庸,主人違令,從人唯有從之。網(wǎng)開一面,亦有可原。”
劉賢沒有提及陸斌與自己的交情。他這是實(shí)話實(shí)說,畢竟陸斌等人無權(quán)無勢,若非蔡比張?jiān)S等人,誰又敢挑頭扎刺?
鮑隆亦有饒恕之意:“看在公子的面上,權(quán)且記下你們這顆人頭,日后沙場搏殺,唯有先登死陣可贖?!?p> 陸斌等人見逃得一死,連連磕頭,卻聽鮑隆又道:“可法不容情,總身不由己,但軍規(guī)已破,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否則以后起步人人見從犯而為之?一人三十軍棍,現(xiàn)下就打!”
兩個人頭滾落在地,幾十人被打的皮開肉綻。
現(xiàn)場靜的連風(fēng)聲都清晰可聞。新兵們擔(dān)心,擅自呼吸是不是也會觸犯軍規(gu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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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軍首練在血腥中拉開序幕。
蔡比張?jiān)S的首級懸掛在將臺之上,每個新兵會終其一生牢記這個場面。
太守大人的致辭,因?yàn)樘^驚嚇而取消。劉賢代表父親將零陵的將印交給鮑隆。全郡主力在此,聽他一人調(diào)配。
新軍重新按照名冊行伍列陣,一個個齊整如阡陌陳列在將臺之下。
鮑隆舉起一只螺號:“沙場上沒有功夫咬文嚼字。從今以后,你們行動坐臥走,吃喝拉撒睡,都要以我這螺號為令。根據(jù)我螺號長短搭配行事,具體我會讓老兵交給你們,記住了嗎!”
底下傳來山呼海嘯的回答:“記住了!”
鮑隆道:“好!備戰(zhàn)即實(shí)戰(zhàn)!本將沒工夫跟你們兒戲。每一陣前,都是我?guī)С鰜淼睦媳P卤媳?,新兵錯一次,自領(lǐng)十個軍棍。錯兩次,二十軍棍。錯三次,四十軍棍!”
“若是老兵帶錯陣型,錯一次,自斷一指。”
瘋了,這種六親不認(rèn)的練法,在眾人眼中看,真的是瘋了。
“這鮑黑熊是胡鬧!”邢道榮不滿,但是也被剛剛阿陣勢嚇到,只能小聲嘀咕:“這還沒上戰(zhàn)場,士兵不就傷透了!”
劉敏道:“如果上了戰(zhàn)場再錯,丟掉的就不是手指了!”
劉賢沒有插嘴,他凝視著新兵們眼中從未見過的光芒,知道自己讓鮑隆帶兵,應(yīng)當(dāng)是找到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