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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說得全都對

第八十二回 天高皇帝遠 血色染九州

夫人她說得全都對 北玄胭嵐 5646 2021-08-29 20:00:00

  素華宮以滿園的梔子花得名。不過如今也只能見到些殘雪上的枯枝罷了。

  云漠塵全身僵硬地立在那里,看著那個從屋內(nèi)走出來的婦人。

  那女人似乎已久不飾容妝,面上描畫的痕跡有些僵硬刻板,如今見他出現(xiàn)在院中,一下子便紅了眼眶,用手掩了口,發(fā)出了一聲嗚咽,然后便再難以自持,斷斷續(xù)續(xù)哭了出來。

  他們的樣貌長得那樣相像。

  即便分離了二十余載,這血緣的聯(lián)系也是一眼可見,這終究是無論如何都斬不斷的關(guān)系。

  云漠瀾看著這相互都不再向前的母子二人,想要邁步卻終究停留在了原地,看著云漠塵暗暗嘆了口氣,緩緩轉(zhuǎn)身離開了。

  “漠塵……”長久的哽咽之后肅昭儀先開口了。

  云漠塵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正一步一步磕磕絆絆走向他的、那個據(jù)說是他生母的女人。

  “進來吧……外面冷?!泵C昭儀試探著將手搭在了云漠塵的小臂上,縱使隔著那一層皮毛,她也能察覺到她的兒子如今渾身緊繃。

  云漠塵跟在肅昭儀身后,由著她拉著往屋中走去,他的視線落在那只牽著他的手上。

  皮膚有些粗糙,但是手指細長,隱約能窺到幾分曾經(jīng)的柔美。這只手的食指第一個指節(jié)側(cè)面有個繭子。云漠塵看到那個繭子的時候目光中劃過了一絲茫然,然后便多了幾分譏諷和恨意。

  那是個摩擦念珠時才會有的繭子。

  他也有一個,一模一樣。

  所以說他的……生母這些年是在宮里侍奉佛祖嗎?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真心的還是被迫的?

  她就從來沒有想過把他從佛寺里面拉出來,讓他過本來應(yīng)該屬于他的生活嗎?

  她侍奉佛祖,求的是什么?

  果然在邁入屋中之后,云漠塵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被供奉著的觀音像。

  垂首低眉。

  祂能知道什么?又能幫他什么?供奉又有什么用?!

  “坐吧?!泵C昭儀見云漠塵盯著菩薩看,一開始還覺得他在寺中多年,如今應(yīng)該也是想要參拜的,但是看云漠塵的神情變換……再加上云帝來時隱約提及的話語……

  到底……

  “你長這么大了。”長久尷尬的沉默之后還是肅昭儀先開口了,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她也是心疼的,而且肅昭儀如今也已然知道了臘八那天的事情。

  “有勞娘娘記掛。”云漠塵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沒有看肅昭儀,只是一直盯著手中那個云漠瀾塞給他的手爐,那里面的碳已經(jīng)不熱了。

  “我知道你多少是怨我的?!甭牭皆颇畨m對她的稱呼,肅昭儀心中一窒,那痛意不明顯,但是卻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兒臣不敢?!痹颇畨m還是沒有抬頭。

  “我深居簡出這么多年,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的?!泵C昭儀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話終究是必須要說清楚的,“但是我希望你知道,當初我實在是……”

  “只有這樣才能保你一命,只有這樣你才能活下來?!?p>  “只當自己是個自幼便歸于佛門的孩子,在那方外之地不涉是是非非,平平安安過一生,這已經(jīng)是當初為娘拼盡全力能為你謀求的最好的結(jié)局了。”

  “是嗎?”云漠塵此時才將視線轉(zhuǎn)到肅昭儀臉上,他看著這婦人眼角的皺紋,卻絲毫沒覺得這張與他格外相像的臉引起了他任何的感情。

  她自己無顏面君自囚于這方寸之間這么多年,如今確實也不像是能做什么的樣子。

  當初從薛豐那里知道他囚于佛寺的真相的時候,云漠塵關(guān)注的重點就沒在這個生下他的女人身上,他怨恨的是云帝,是他的生身之父。

  若不是當初他倒賣軍械東窗事發(fā)然后讓樂氏一族背了鍋,他又怎么會在佛寺里面這么多年,如今才能終于出來了,出來了也沒有給他和那些兄弟們同樣的待遇。

  郡王,好一個郡王!

  “漠塵?!泵C昭儀見云漠塵臉色不好便輕輕喚了他一聲。

  “娘娘今后還是一直準備這樣嗎?”他這生母如果能幫他的話——

  “……什么?”肅昭儀一時間并沒有意識到云漠塵究竟在說什么。

  “二十六年,皇帝終于承認了我的存在。”云漠塵說著笑了一下,只是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寒涼。

  “你……你怪陛下?!”肅昭儀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慌,她壓低了聲音驚叫道??磥硭粌H僅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似乎還知道了當年樂氏一族做的事,但是他知道的事實似乎——

  “你可知當年——”

  但是肅昭儀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云漠塵打斷了。

  “娘娘今后還是準備一直這樣是嗎?”他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肅昭儀深吸了一口氣,她沒有馬上回答云漠塵,眾多的思緒在腦海中略過,縱然已經(jīng)這么多年沒有謀算過什么了,但是并不代表她沒有這個能力了。

  當初樂氏把她送入寧王府,可不僅僅是為了送個女人聯(lián)姻而已,之所以選中她——

  “當年的事,你是從誰那里聽說的?”

  幾年前淑妃曾經(jīng)到過素華宮門前幾次,但是未曾進來,她不可能知道真相,而就算她兒子懷王想查也不可能查到,就算他們關(guān)系好,懷王想幫他查,那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風家絕不會扭曲事實,他們甚至不會把真相告訴任何人。

  樂氏已經(jīng)沒有后人。

  那就只?!?!

  他這兒子從佛寺出來想要的東西一定是身處佛寺中得不到的,若是他想要的是懷王這個兄弟,那倒是大可不必……

  而他問的這個問題……很明顯是想讓她也從素華宮中出來,幫他做些什么。

  可陛下放他出來的原因應(yīng)該只有一個——

  所以無論她這兒子在謀劃什么……終究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當年的事?”云漠塵微微歪著腦袋笑了笑,“娘娘指什么?”

  “……如果你知道的東西是薛家——”

  “兒臣該走了?!痹颇畨m看著肅昭儀那有些急切的臉,心中驀然煩躁異常,他打斷了肅昭儀的話,站起身來便邁步走了出去。

  他不想再聽當年的事了,不愿意再聽他的父親是怎樣放棄了他,讓他承受那樣不公平的待遇。

  明明這錦衣華服和云漠瀾身邊的位置是應(yīng)該從他出生起就屬于他的東西,憑什么被奪走呢?

  “二哥,我們走吧?!币姷皆颇疄懺谒厝A宮外面等他的時候,云漠塵的思緒沒有平緩多少,反而是變得更加瘋狂偏執(zhí)了。

  既然到他身邊來了,那就永遠別想離開了。

  -----------

  這場封王典禮,云漠寒走得早。

  畢竟云漠塵究竟是郡王還是親王跟他都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只要云漠塵搞事的時候不要害到丫頭、不要謀算風家那就基本和他無關(guān)。

  如今的景王府倒是還沒有能讓人圖謀的東西,唯一有的就是他這嫡出的身份,這個又不可能從他身上拔下來。除非云漠若能折騰到云帝廢后,然后再立德貴妃為新后,可即便那樣他也還是嫡子,更不要說云漠若現(xiàn)在也不會有精力往后宮里面伸手。

  其他的畢竟有云帝在,但是天高皇帝遠這句話終究還是有那么些道理,有些事云帝似乎可能真的無暇顧及,畢竟天下這么大,事事都要他操心。

  對身處安陽城中的三省六部來說云帝的掌控和制衡可以說幾乎是絕對的,但是各地方官吏就難說了。

  他等了這么久,等著十五開朝后有人遞折子進京,但是卻等來了更沉重的消息。

  派到冀州的巡撫應(yīng)是年后返京,但是三日前收到消息,他回安陽的路上遭遇馬匪截殺,就連馬車和剩下不值錢的文書都被燒了個一干二凈——就在他剛剛離開冀州地界的官道上。

  湖州長史的府邸在燈節(jié)當日走水,妻子、幼女命喪當晚,后來這位長史就因難以忍受這切膚之痛精神失常狀若瘋癲了,家中長子年少可欺,無力支撐主家,家族分支的族親前來攪擾,如今家族不寧。

  柳州當?shù)爻鍪碌拇蠊贈]有,卻有幾個七八品的小官丟命的丟命,重病的重病,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攤上了人命官司。

  當然也有些人寫的折子是真的進了安陽城的城門的,就是沒能從戶部手里出來,沒能以奏折的形式讓云帝看到。

  自己的爹究竟知不知道這些事云漠寒心里多少還是有譜的,縱然這些人出事了,云帝那里也一定得到了消息,他應(yīng)該是知道這些人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的,只是現(xiàn)在暫時的證據(jù)應(yīng)該被毀得差不多了,沒有辦法明面上先處置而已。

  至于云帝究竟知道了多少……要看后續(xù)的進展了,畢竟他這父皇應(yīng)該沒有那么多精力就盯著云漠若和平北侯以及冀州候的人,他要操心天下那么多事情呢。

  不過云漠寒的手中也是有不少能用的東西的,雖然還夠不到后面的那些大魚,但若是現(xiàn)在要對付一些小魚小蝦也不是做不到,畢竟冷炙和令曦年前也不是在白忙活。

  只是這折子上不到明面上終究是……

  這件事只是徹底讓云漠寒意識到了這些人的瘋狂和不擇手段。云漠若是真的不把天下百姓放在心里啊。

  他的謀劃可能還是要把最壞的打算算得更壞一點才好,可若是……

  丫頭怎么辦?

  他的丫頭也在云漠若算計的范圍內(nèi),雖然云漠寒很不想承認,但是云漠若想占有風冥安的欲望實在是太過強烈了。

  或許真的要想個辦法,能讓那些人在風家云凰身上看到更大的利益,只有那樣他們才會為了保住這份利益,不會太過沒底線地算計風家,算計他的丫頭。

  而且要是能……就不會只有云漠若一股勢力想要聯(lián)姻風家,會有更多的人來跟他爭搶,這些人也能相互達到一種制衡,便能導(dǎo)致短時間內(nèi)沒有人能真正得手。

  如今這樣的利益——

  那原是丫頭最盼望的事情——

  本來只是打算由著那些人盤算的,或許現(xiàn)在他來主動推一手會比較好?

  可由著那些人盤算就夠讓丫頭生氣的了,若是他再主動推一手……這或許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他的丫頭究竟要怎么辦?

  她得好好活著,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是的,他發(fā)過誓的,他會護著他的丫頭一輩子的。

  既然如今那些折子上不來,那他就想個辦法讓其他人能獲得更多的證據(jù),或者他獲得證據(jù)之后——

  他不需要自己的人,不需要再在朝堂中形成另一股勢力,不然一旦將來他也迫于黨派之爭……那可就真的走不脫了。

  還是不要讓他的父皇知道他究竟能做成什么事比較好。

  所以他唯一需要的就是純臣,看不下去云漠若和與他相關(guān)聯(lián)的人所作所為的人,然后將那些證據(jù)遞到他們面前,再暗中扶持這些純臣上位,畢竟這些人也會是云帝需要的人,只要看準時機借勢而上,那他就終究能達成所愿。

  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問題就是他在云帝這一局中所處的位置,以及……終究會被那些人覬覦和算計的風家。

  他知道大將軍足以應(yīng)對這樣的事,他能保全風家,他也知道他的丫頭其實一點都不會怕。

  但哪怕是這樣……

  終究是太過兇險了,那些人真的已經(jīng)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了。

  還是一開始的那份心思啊,無論怎樣,他要他的丫頭好好的。

  得找個時機去見一見她了。

  在這樣多的眼睛的注視下,談何容易。

  云漠寒在邁入自己的府門前,向著四周環(huán)視了一番,這一年年節(jié)過去,他景王府周圍那不懷好意的視線越來越多了啊。

  偏生現(xiàn)在,還不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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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后云漠塵在承宴樓中最貴的雅間里看著云漠若品著手中那一兩千金的春茶。

  等了一會兒之后見他還沒有開口的意思心中便有些不悅,可卻終究沒有在面上表現(xiàn)出來。

  “三哥別急呀。”云漠若慢條斯理地將手中的青花蓋碗放在了那紫檀木桌上,“我們還有一位客人沒到呢?!?p>  終究是沒見過什么大世面呢,雖然有了些勢力人脈,但是又能怎么樣呢?

  云漠若看著云漠塵眼中劃過了一絲不屑,但是沒讓云漠塵瞧見。

  云漠塵緩緩深吸了一口氣,他這位四弟似乎誰都看不上的樣子,不過這也沒什么,只要他能利用他達成所愿便是了。

  他要云漠瀾身邊再沒有任何別的女子,想要把那個人囚在他身邊,生生世世。

  只此一愿,為達目的,哪怕要弒君,他也做得出來。

  “陵王殿下推薦的這個地方還不錯?!比宋吹铰曄戎?,云漠若等的這個人竟然是個女子?

  “這位便是襄王了吧?”

  云漠塵看著眼前這個身穿紅衣還配著不少金飾的女子愣了一下,高鼻深目,棕色眼眸,她不是大漢人?

  “這位是月涼的王女月淑?!痹颇粑⑿χ酒鹕韥怼?p>  “這位是本王的三哥,才封的襄郡王?!庇幸鉄o意,云漠若似乎在說出“郡王”二字的時候語音重了些。

  “王女?!痹颇畨m微微拱手,對于云漠若這刻意的稱呼他沒做什么表示。

  “襄王殿下。”完顏占桐自然也沒錯過云漠若對云漠塵的稱呼,這大漢人之間自然是越不和對她越有利,所以她對這種情況也是喜聞樂見的。

  “還真是沒想到稅收這種東西能夠被陵王殿下玩出這種花樣?!贝饺寺渥镣肆耸虖闹?,完顏占桐笑著開口了。

  月涼終究還沒有條件讓官員以這樣的方式斂財。

  “所以說王女手上的商鋪是個很好的合作項目?!痹颇粢残α?。

  看來這小王女沒發(fā)現(xiàn)那些人被滅口的事情呢。

  “月涼如今有和大漢暫時交好的意圖,通商是必然的,可月涼在大漢做的生意自然是要向大漢繳稅的,這對于你們來說不會是一筆小數(shù)目,王女仔細算算就會明白?!?p>  “而你的兄長,月涼的二王子想要與三王子抗衡必然需要大量金銀——”云漠若說著看著完顏占桐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但是后面的話他也沒有明說,畢竟有些東西說得太清楚了也不好。

  “本王有人脈,能以最快的速度幫你們在大漢打開市場,也能幫你們避開那樣多的稅收,而這部分漏掉的稅收——”

  “自然會與陵王殿下分成,我月涼占四成,殿下占六成?!蓖觐佌纪┱f完看了一眼云漠塵,見他依舊沒有任何要開口的意思,似乎對于他們現(xiàn)在所討論的這部分金銀并不感興趣。

  “那倒是本王占了些便宜?!痹颇粢矝]有與完顏占桐爭論更高的利益,畢竟這部分其實他現(xiàn)在還看不上,對于月涼來說這或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但是對于他來說,終究還是有些不夠看了。

  “畢竟是在陵王殿下的地盤,應(yīng)該的?!?p>  “至于你想要嫁入景王府的事情——”云漠若轉(zhuǎn)換了話題,“終究是要從長計議的。”

  “畢竟我們的目的是風家不是嗎?”

  “襄王的目的也是風家?”完顏占桐看向了一直都沒有開口的云漠塵,今天這個襄王究竟是來做什么的?

  “我的目的——”云漠塵看了云漠若一眼,他倒是不在意被人知道一部分,畢竟云漠若應(yīng)該也不在乎。

  而且他也需要他來鞏固和平北侯之間的聯(lián)系。

  “我要懷王妃,歸往極樂?!敝劣谀莻€恭定縣主,他自己來。

  懷王妃?

  聽到云漠塵的話,完顏占桐倒是有些詫異,那是他的嫂子,做這種事情有什么意義?

  不過那個懷王妃據(jù)說和風家那個女人關(guān)系不錯。

  “懷王妃和云凰的關(guān)系不錯,而王女心儀我們的七弟呢?!痹颇艚o云漠塵解釋了一句。

  所以他們能合作?

  云漠塵自然是聽懂了的。

  “你為什么想要她的命?”完顏占桐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句話,畢竟動機在很多時候是很重要的。

  “我和云漠瀾的關(guān)系很不錯,應(yīng)該能幫到你?!痹颇畨m沒有回答完顏占桐的話,她憑什么知道呢?

  “那月淑便拭目以待了?!蓖觐佌纪┞勓砸仓皇翘裘夹π?,“所以我們今日的約定?”

  “相互合作,各取所需?!痹颇粜χ∵^了桌上的酒壺,三杯酒水斟滿,云漠若笑著第一個將酒杯端了起來。

  “借陵王殿下吉言?!蓖觐佌纪┱酒鹕韥恚叩搅俗狼?,也端起了一杯。

  云漠塵最后一個站起來,他沒說什么,只是默默端起了最后一杯。

  三只金盞撞在一起,濺起了酒花。

  烈酒入喉,一路燒了下去,云漠塵覺得他似乎又想起了許久都沒有再回憶的曾經(jīng)。

  少年時破戒飲的酒,在云漠瀾納恭定縣主的那一天。

  那時候的灼燒似乎一直都留在他的嗓子里、他的胃里,一寸一寸地燒了下去,直透過五臟六腑燒到了他的三魂七魄上。而那時候體會到的強烈不甘,至今都沒有減弱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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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正是:父母愛兒計深遠,可憐浮塵遮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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