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意外訊息(下)
妮烏與派伊的任務地點,是位于倫瓦丁東南部、相對比較外圍的地區(qū),因為這里被瓦倫西亞軍占領的時間較早,地下反抗組織也被肅清得差不多了,所以,對于妮烏她們倆來說,任務的環(huán)境算是比較友好的。
“派伊?對那面墻感興趣嗎?”妮烏把預先準備好的登記表、鋼筆那些放在桌子上后,望見派伊正盯著磚瓦上那點點黑痕發(fā)呆。
短紅發(fā)的少女輕輕點了點頭:“這些一點、一點的,好像不是魔法攻擊的痕跡,更像是那些,額……”
“槍械造成的彈痕,是這樣吧?其實也就幾個星期前的事,”雖說不清楚告知派伊這些事是否合適,但妮烏心里認為,還是需要引導自己的這個妹妹理解一下她們的環(huán)境為妙,“有一小群,大概一百來個?維多利亞的地下黨人,嘗試搶走我們身后儲備的那些物資,與我們的駐軍發(fā)生了激烈的槍戰(zhàn)……”
“地下……黨人?”派伊念著這個第一次聽說的詞,“那他們是失敗了嗎?”
“當然是失敗咯,”藍發(fā)少女示意讓派伊小聲點,“被擊斃了六十多人,其他的都逃走了?!?p> 派伊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是,這樣啊……”
妮烏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沒有說出來的是,在這次劫糧事件后,瓦倫西亞軍對這一整片城區(qū)進行了大范圍的搜捕,也確實抓了不少人,但其中有多少無辜的就不清楚了。
‘有時候啊,’她暗自想著,‘我會覺得,這么做,會不會太過火了點?’
她看了看手表,轉了個話題:“就是這么一回事。好了,我現(xiàn)在開始工作了,你可要仔細看好了哦?一會就交給你來做?!?p> ……
“是的,這是您的配給……”派伊的手微微顫抖著,在登記表上,歪歪扭扭的寫下面前這個居民的信息、食品配額,還有11451這個號碼:“不好意思,請等等,您的這個編碼……”
她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個披著披風的年輕男子:“您的這個編碼,額,好像與您的身份信息對不上號?”
瓦倫西亞對占領區(qū)實行的配給制度,為了防止一人多領,每個居民在接受瓦軍登記后,都會分有一個固定的編號,登記存照備查。編號每個星期更新一次,在一周結束、或受編者于此期間內死去時注銷,重新分配編號。而站在派伊面前的這個年輕的男子,卻與前者手中的編號冊的容貌不一。
男子似是早知道有此一問,便解釋道:“這確實不是屬于我的銘牌,這是我一個好朋友的,他失去了一條腿……”為了加強自己話語的說服力,他拿出了一張照片,給派伊過目。
紅短發(fā)的女孩接過照片,小心翼翼的看著:照片上的背景是一座廢墟,兩名男子神情放松的坐在中間,其中在左的男子就是面前這位,而另一位男子看起來比較健碩,但他有一條腿痛苦的蜷縮著。
派伊再把照片中那位殘疾男子的容貌,與編號冊上的照片作了個對比,才輕輕點了點頭,把照片與扣著的配給袋一同交予男子:“非常抱歉?!?p> 那位看著不過20歲出頭的男子點點頭,提起食品袋,快步離開了——他是這個下午最后一個領取救濟的人。
“呼……總算是完成了。妮烏姐姐!你覺得,我表現(xiàn)得怎么樣?”派伊在編號冊的相片旁添上一個記號后,就立刻扭頭看向身后:在她工作的時候,她那藍色頭發(fā)的學姐,一直坐在那,靜靜的望著。
妮烏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比起我們上午那手抖腿抖的小姑娘,進步很大,很漂亮!”
受到夸獎的少女,靦腆的笑了笑,心滿意足的合上了編號冊:“剛才那位先生的朋友,感覺他好可憐啊……”
藍發(fā)少女走到派伊身旁,隨意撥弄著桌上的鋼筆:“不過,說起那最后一位代領救濟的先生,派伊,你有沒有意識到一點問題?”
“問題?”派伊有點理解不了,她歪頭思索了一下,認為自己的驗證方式都相當符合要求的程序,便輕輕搖了搖頭:“妮烏姐姐,我,不知道……”
“你有沒有考慮過,照片有造假的可能?”
“啊……”
見派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妮烏點了點頭:“就是這樣!派伊,你在學校,有沒有學過一種簡單的復現(xiàn)魔法?沒有?那我來教你吧?!彼谟娩摴P作一個復現(xiàn)術式的演示時,腦中卻想著剛才那個男子——因為離得有點遠,所以妮烏看不大清晰,可那讓人印象深刻的深紅頭發(fā),卻讓她想起了之前領受的主要任務:‘難道說,那就是我們的目標?’
……
12月月底,倫瓦丁市蘇豪區(qū),一座當?shù)刂木瓢扇栽谡粘I業(yè)。
在諸多醉生夢死的紳士們之間,吧臺附近的一桌,有兩人,卻與熱火朝天的四周格格不入。
艾利烏德有點陰郁的飲一口馬天尼,抬頭望了望對面的好友,赫克托爾,如有所語,但最終還是低下頭去,再悶聲讓甘甜卻冷冽的酒液浸潤咽喉。
赫克托爾想出聲安慰自己的老友,但卻又不知說什么好:幾天前,艾利烏德的父親,艾爾伯特爵士,在組織一場小規(guī)模的滲透進攻時戰(zhàn)敗,被瓦軍俘獲,不知所蹤。馬庫斯那邊,本來想壓下這個消息,以讓艾利烏德能專心完成任務,可機緣巧合之下,原先領他們加入本土軍的秘書,瑪麗,卻在一次偶遇中,不經(jīng)意間透露了這個消息的風聲,在艾利烏德追問之下,只好和盤托出。于是,這幾天,艾利烏德都拉著赫克托爾,到這家酒吧中喝悶酒,消愁。
“赫克托爾……我該做什么……”失去父親消息的少年,喃喃開口——他如此發(fā)問,已不知多少次。
“艾利烏德,我們先冷靜下來,像令尊這樣重要的人物,瓦軍暫時也不會對他怎么樣……”赫克托爾只能說出這種話,但艾利烏德并不想聽這些,或者說,艾利烏德現(xiàn)在什么都聽不進去。
見自己的勸解了無益處,赫克托爾也只能低嘆一聲,拿起自己面前的雞尾酒杯,隨意的掃視著周圍。忽然,一名扎著沖天馬尾的魔族女子,敏捷的繞過一桌桌醉醺醺的人群,疾步朝他們這邊逼近。
——來者不善!
赫克托爾用力的推了推好友的肩膀,“艾利烏德!艾利烏德!快醒醒!我們可能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