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聯(lián)歡就要搞事情
不幸的消息在第二天就傳的全校皆知,更不幸的是,除了少數(shù)跟他關(guān)系好些的同學會為他表示哀悼外,其他大部分人連這最基本的禮儀都拋到了腦后,僅僅是把這件事當成了課余飯后的談資。
標準的開頭都是“誒誒,你知道不,三班那誰誰誰被老師逼的跳樓了?!?p> “啥?真的假的,因為什么啊?”
“好像就是因為發(fā)型不合格,被老師停課了?!?p> “對對對,聽說他好像是24號晚上有約,參加個舞團的面試,還挺主要的?!?p> “那也不能說跳就跳啊,他這也太脆弱了。跳之前就不能多替家里人想一想嗎,他爸他媽以后可怎么活?。俊?p> 有人說他脆弱,有人說老師變態(tài),有人說是家長逼的太緊。具體是因為什么,其他人現(xiàn)在也只能全憑猜測。一個人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很多,因此,說服自己選擇死亡,可能需要更多的緣故;當然,也可能只需一條就足夠。
別的班的人都當故事在傳播,而郭浩班的同學這幾天的上課氣氛那就相當微妙了。
誰都會在上課的時候,看看那個現(xiàn)在空著的位置:老班沒有調(diào)整其他人的座椅讓這個位置消失;
每個老師講課到告一段落,或者臨下課的時候,都一臉沉重的想要教育我們些什么,可是說到一半,就又會停下,不再繼續(xù)。
可能是道理學生們都懂,說一兩句,聽一兩句大道理很容易,可孩子們累透了的心,就只剩下嘴硬。沒有人能保證每一名學生的心態(tài)不在一點一滴的累積中爆炸,他們沒有那么深的積累,心中也沒有什么溝壑,成年人有說服自己的理由,而他們的理由卻不是很多。
選擇死亡是最極端的一種選項,還有那么一群“稍好一些”的,喜歡上了自殘,拿著壁紙刀在手指,手臂上比比劃劃,看到紅色的血液后,還會和同學們炫耀。一副自豪的口吻,說著我曾經(jīng)怎樣怎樣的不善待自己。
郭浩覺得這幫人挺有病的,但是想想那些自己做過的,現(xiàn)在后悔的事情,也沒什么高人一等的立場好去評價別人什么,就再高屋建瓴些說些沒用的事情:
到底什么樣的教育格局是對的呢?
不知何時起,學生自殺這件事變成了一串串冰冷的數(shù)字,世人不再關(guān)心這些青春正茂的孩子因何自殺,只是冷眼旁觀著,嘆息著。這讓郭浩真正的意識到什么是優(yōu)勝劣汰的自然法則。
而最讓郭浩心寒的是,每一場不幸過后,我們經(jīng)常能看見一個原因:學生患有精神抑郁。然后列舉無數(shù)這個孩子日常不同于常人的例子,就好像這樣說明了之后,這個生命就死得其所了一樣。
這是在欺騙誰呢?這又是在給誰尋找自我安慰呢?郭浩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孩子們走了,而且也不可能來到自己這里,有機會將心中的愁怨再次述說。
“成實,你還記得你生命的最后一刻的感受嗎?”
“記不清楚了呢。好像是釋然中帶著對死亡的恐慌吧?!?p> “顧純,你呢?”
“不甘心,好多想做的事情都沒有做,強烈的不甘心。”
“羅謙?”
“我好像是在想我的父母和愛人。哈哈,我這個兒子做的果然很不稱職啊…”
恐懼,不甘和對親人的愧疚嗎。而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
他的路已經(jīng)消失,即使校門口終日拉著血紅的橫幅,都市頻道跑新聞的記者以及死者家屬造出的諾大聲勢,也不可能喚回什么。
直至被他人遺忘。
而郭浩的生活一樣還要繼續(xù),上下午上課,中午練琴,和美女老師侃侃大山,放學后上自習,睡覺修煉。高三的生活沒有任何起伏的一天一天度過,眼瞅著聯(lián)歡會和元旦假期就要到來,校內(nèi)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農(nóng)歷新年,也就是大年三十,學校再怎么喪心病狂也不可能讓學生們在學校里度過,所以郭浩他們就把元旦當成新年過,12月31日全員化身值日生,在教室里掃塵,粘拉花,貼福字,換換對聯(lián)什么的。而且元旦三天的作業(yè)一般不會太多,在學校就能寫完大半。晚上的時候在自習室里大家買了一堆吃的喝的,擺好桌椅,一起看晚會跨年,家長和自習室大媽也都沒什么意見。
對于看哪個臺,男生和女生的分歧很大,芒果臺,深圳臺,浙江臺等等今年的明星陣容都很強大,難免想看的表演同時登臺竄不開,丫頭們?yōu)榱丝醋约覑鄱顾l(fā)出的火藥味那真是不可小覷,她們內(nèi)部還產(chǎn)生了分歧,因為愛豆這個群體,基本上各個電視臺人手一個...
結(jié)果自習室的大媽更強大,把她樓上臥室里的那臺電視招呼幾個男生也給搬了下來,兩臺電視機隔著過道,擺了一個“V”字型,滿足了客戶的需要,可謂是良心商家中的楷模。
跨年晚會這東西沒字幕,這幾個臺又都是以歌舞為主,為了能夠聽清,兩個掌握遙控器的大神,比著看誰調(diào)的聲音大,一邊“嗒嗒嗒”按著按鍵,一邊還得噴著對面:“你這么大聲,我們這邊都聽不清啦!”
“明明是你們那邊聲音大好嗎!”
“你說啥,不好意思你們那邊XXX的歌聲太大了,你說話我聽不清?!?p> “你就是個傻X。”
“曹,你才是傻X!”
“看吧,你這不是聽的挺清楚的嗎,裝什么聾子啊?!?p> 周圍人也跟著起哄,現(xiàn)場的氣氛倒是比電視里那不知彩排了多少次的“現(xiàn)場直播”熱鬧許多,而且也沒有人會真的生氣,所有人都在這感受著難得的放松。
郭浩也是個不甘寂寞的主,上線羅謙的能力,一瞬間就拿走了那兩位大神手中的遙控器,當他倆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郭浩一邊調(diào)低著音量,一邊煞有介事的教育他們:“現(xiàn)在很晚了知道嗎?放這么大的聲音多擾民,被舉報了怎么辦?唉,你們這素質(zhì)真是讓我覺得很心痛啊,還是得再多受幾年的教育。”
大神們停止了扯皮,看完第一場熱鬧的圍觀群眾也磕著瓜子,調(diào)整下角度,準備好轉(zhuǎn)場,看郭浩這邊的新一輪熱鬧。
“他怎么調(diào)低的音量?”
“你瞎啊…遙控器不都在他手里了嗎?!?p> “不是,我想問的就是這個,什么時候跑他手里了?”
“這我哪知道?!?p> “我們好像被秀了一臉,還被當了一回展板?!?p> “誒我說,你能不盡是廢話嗎?誰想看你的內(nèi)心獨白啊?!?p> “不行,遙控器得搶回來?!?p> “上?”
“上!”
同學們和郭浩看了一陣這倆貨的對口相聲,還沒看過癮,沒給叫好,沒“吁~”呢,就看他們兇神惡煞的向著郭浩沖了過去。
“我去,你們想干嘛?”
“交遙控器不殺!”
“不在我這?。 ?p> “放老實點,裝傻充愣是沒有好下場的!”
“真不在我這,你看?!惫粕熘彪p手,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在自習室里羽絨服早就脫掉了,只穿了一件毛衫,郭浩還特意抖了抖,表示無辜。
“那在哪?”
“我怎么知道,自己去找嘍?!?p> 他們真聽話,讓找就真的動手開始找,一點都不客氣,不過你們在咱身上找什么呢?都說了沒有了,毛衫下面真沒有,不然剛才就掉下去了。羽絨服下面也沒有,離咱那么遠,怎么可能放那里。啊不是,不是咱放的,咱不知道在哪。別不信??!靠,咱沒塞在褲子里,別解腰帶,真沒有!還不停下!啊啊啊啊啊啊?。?!
來人啊,救命啊,你們那一臉渴望的看著打算干啥呢!快來制止他們啊,有人耍流氓啊?。。?p> 最后,郭浩的牛仔褲還是被扒下來了…鞋當然也早就離開了他的雙腳,估計要不是郭浩浪叫的太尖厲,威懾住了他們,棉褲也要不保。結(jié)果他們依舊沒有找到遙控器,所有人現(xiàn)在都不看電視了,都被發(fā)動起來尋找,只有郭浩一個人在默默的穿褲子…
他的四周,桌膛里,書包內(nèi),沒有。每個人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上和四周的物品,沒有。去詢問邊上的家長和大媽,一攤手,還是沒有。好吧,大家放棄了。派出紅心兒作為代表來問郭浩,到底藏哪了?
郭浩看見紅心兒把兩手十指緊握放在36D之前,由下而上的瞅著自己。四目相對時,鼻腔中一陣發(fā)熱。所以,郭浩認為已經(jīng)到了揭秘的時刻。
因為,zhi了!
“遙控器其實確實在我身上?!?p> “怎么可能,我們都摸過了?。 ?p> “閉嘴,你個流氓!還好我藏的深。那現(xiàn)在,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當郭浩把遙控器從他身體的中后偏下部抽出來的時候,全場是安靜的,是絕望的,是三觀盡毀又帶著一絲羞澀的。只有自習室的大媽用不同的眼光看著他,那目光中,郭浩看到了,無邊的殺氣…
(ps:放假時間什么的指的是現(xiàn)在,我家里我姐上高中那會兒,大年三十下午放假,初六就開始開始上課,真正做到了在學校過年,然而我猜他們絕對沒有像我們這樣折騰的興致……所以啊,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減負真的是很棒的規(gu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