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地抗著兩大包東西走在回家的路上,王朝有些慶幸,雖說此行讓自己的夢想破滅了,但這身體好歹是磨練出來了。否則這兩大兜錢還真抗不動,錢都拿不動活著有啥意義。
看著院里破落的屋子,終歸還是回來了呀!接著他又想起了竹語吟,變得有些落寞。生活總是得繼續(xù)不是么,又何必為難自己,他并不相信那個愛紅臉的姑娘會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就像她走的時留給他得話語那般。只是他不知道面對愛情時,有些女子會表現(xiàn)得比男人更加堅定,更加的不顧一切……
將兩大包錢幣塞進自己床下,章叔一家都不在,看著這個熟悉的院落王朝似乎回憶起了什么。趕緊朝著角落瞟了一眼,稍微放了點心。章程估計是去學堂了,四周很安靜。聽著院外的腳步聲,他揉了揉臉,將許久沒用過的表情裝了出來,還是熟悉的味道,看上去呆呆的。
一個婦人走了進來,不是章嬸是誰??吹酵醭?,章嬸開心的跑上來,拉著王朝問東問西,摸摸臉捏捏胳膊,嘴里還念叨著有些瘦了之類的話語。聽著這些言語王朝有些感動,武道是沒了希望,但并不意味著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人這一生并不只是為了自己而活,總是帶些夢想、希望、以及各種自生的或是別人賦予的情感之類的東西,奮力前行,即是包袱也是動力。
想來章嬸是沒發(fā)現(xiàn)草藥這回事,但又是誰呢?章程,明顯不可能,應該是章叔了。待到晚上,一家人湊齊后,圍坐在桌上,大家表情各不相同,章嬸是開心的,章叔帶著些郁悶,而章程盡是一臉的幽怨。
什么情況?看著這小子王朝有些疑惑,他不是美女,我也沒渣過他,怎么章程這家伙用這種表情看自己,這是幾個意思。
顯然他不知道這一家三口最近的事,王朝這么久不回家,章嬸擔心的不行,如此便時常尋章叔的麻煩。章叔心氣不順,便想到章程當時的要挾行徑,便抽出腰間七匹狼。于是乎整個家庭的所有負面情緒全加到了章程這小家伙身上,能不幽怨么?
說起來負面加身的大魔王章程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的上自己作死。挨了七匹狼后格外不爽的他,便去欺負周圍的同齡小孩,結果別人回家告狀,家長前來討要說法,把章嬸搞得又羞又氣,便怪罪到章叔頭上,罵他不會教育兒子。章叔也納悶呀,合著這家伙是我一個人能搞出來的?章叔受氣找章程,章程又去惹事,如此一來完美的回路成型了。
對此一無所知的王朝將手里的錢幣放在桌上,表示這是賣草藥換來的。章嬸有些驚訝,能有這么多?王朝倒是沒想太多,算的是歸還當時跟這章嬸手里拿的那些錢吧,多出的算利息。想到以后的打算,他不愿再裝傻了,也就沒顧及太多。
章叔和章程則是一臉驚訝,賣草藥?你賣個籃子,你的草藥還扔在屋后呢,早爛成渣了。章叔爺倆沒吭聲,這時的他們顯然是不具備任何張嘴資格的。有一家之主拍板便行了,其他的過后再說吧。
章嬸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將錢幣收起來,告訴王朝以后給他娶媳婦用,搞得王朝格外尷尬。說罷便回屋休息了,沒有將自己的打算告訴章叔兩人,才回來,明日再說吧。
第二日倒是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一大早,鎮(zhèn)上的里官帶著人來告知,唐國邊境的臨淵關發(fā)生了動亂,死了不少士兵,需要補充兵員,正好章叔一家搬來這么多年沒服過兵務,此次便需要他們一家支個人去當兵。隨后告知入編時間便離開了。
章叔章嬸兩人卻是愁容滿面,這樣的事落到誰身上也算不得好消息。雖說沒有太大的戰(zhàn)事,但小摩擦也是不斷死人的。兵務有三年,沒有人能保證安全,真正的府兵還好,輪換著上邊境,但這次是獨立的府兵隊伍專門為邊境招的,沒幾個人愿意去。
躲在屋后的王朝聽見了小聲道:“這算發(fā)配充軍么?”顯然這貨貧瘠的歷史知識沒讓他搞懂發(fā)配兩個字的含義,否則讓章叔聽到非得打死他。
晚上,兩口子將章程支到王朝這邊睡覺。章程這個小家伙不知此事,跟王朝鬧了半天要他講講此行的見聞。折騰半天后等這小子睡著了,王朝摸到章叔兩人窗邊偷聽,他感覺此事并不簡單,三年兵務不長不短,白天章叔兩人的表現(xiàn)并非是怕送命那種感覺。像是在擔憂些別的什么。
兩人沒睡著,像是在討論什么。按說應該是發(fā)現(xiàn)窗外有人的,但煩心之下卻失了大部分警覺,倒是讓王朝安然到了窗邊。
“好好的,怎么又鬧出事端,廢了老大勁才尋到這個地方,安心過了這么些年。這次還不知道如何才好。入夢,你真的要去么?”這是章嬸的聲音,入夢?這是章叔的名字么?男人家家的取個這名,王朝尋思到。
“去也不便,安穩(wěn)度過三年還好說,要是出了什么事暴露了,便是不得安寧。那些人可是好不容易才打消了搜尋你我的行動,而且有了章程我們行事也不再方便了?!边@是章叔的回答。
看來兩人來路并不簡單啊,江洋大盜?還是歸隱的大人物?王朝胡亂猜著,有些好奇“他們”指的是誰?
“那怎么辦?”聽著章嬸有些著急的語氣,王朝覺得,此時有些慌亂的章嬸才像一個女人,平時風風火火的行事風格早就不見了蹤跡。
“云憐,莫慌,我想了想咱們還是搬走吧,和被發(fā)現(xiàn)比起來,逃了兵務是小事,大不了重新找個地方便是?!闭率逵贸练€(wěn)的語氣安慰章嬸。看來云憐便是章嬸的名字了,姓什么倒是不知道,王朝在窗邊暗道。
“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么個地方,安定下來,有了章程。我一點也不想走,何況王朝還在呢!”聽章嬸提到自己,王朝趕緊屏住了呼吸。
“一起帶著便是,添不了多少麻煩,最近這小子腦疾好多了”章叔的回答顯然是那種經歷過大場面的人。
“唉!好不容易來的生活就這樣沒了,入夢,難道當初的決定是錯誤了么?還是說我害了你?!闭聥鸬脑捳Z里顯然帶著些哭腔。
章叔有些嚴肅道:“不要再說這種話,我是男人,決定也是我自己做的,當初你愿意隨我已經讓我開心了,哪里能怪罪于你,只是苦了你和孩子。”
外面被塞了一嘴狗糧的王朝有些憤懣,吐槽這兩口子一點都不愛護動物。吐槽著他便回了屋,沒有再聽下去。王朝并不是特別愛八卦的人,而且還是有恩于自己的章叔和章嬸,知道他們的想法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他并不想理會。
躺在床上,看著一旁睡得冒泡的章程,王朝不由的感嘆,有家的感覺真好,只是這里算得是自己的家么?前世,從母親去世后家便沒了,沒有人的地方那里算家?。〉搅诉@里在章叔章嬸的身邊感受到了那種久違的溫暖,也算的上自己的家了,可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了意外。
“家是能感受到溫暖的地方”。這是一句快說爛掉的廢話。但一味索取不做貢獻的人真的能融入進去么?能背的起家人這個稱呼么?王朝不明白這些,他只是不想讓這個曾經溫暖的地方消失,哪怕會付出沉重的代價。于是他暗自做了個決定,并不認為這是報恩,而是覺得,這是作為家人該做的事而已,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看著面前這個小屁孩,王朝笑了,摸摸章程有點花的小臉蛋,他嘴里輕聲說道:“這便是自己的家人啊……”
離入編的期限不遠了,章叔兩人這幾天一直在收拾東西,王朝也沒閑著。這天,他尋到便宜老爹的墳地,一個孤零零的小土包,沒啥言語。在一邊挖了個大坑,將兩個箱子放進去,除了那本《長空武道》其余的東西一件不少,為什么留下這本書并不是他沒死心,而是有另外的打算。
看著這個新的土包,王朝拜了三拜,算的上是對另一個王朝的感謝吧!畢竟自己占了別人的身軀。沒有遲疑,他轉身離開。兩個小土包意味著這個世界上有個王家就此終結了,而這也算的上它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王朝將兩大包錢幣從床下取了出來,這個唐朝跟前世的唐朝賊相似,搞個什么府兵制,打個破仗還要人自購兵器什么的,簡直沒良心。背著章叔兩人在鎮(zhèn)上兜了半天,將兵務所需的東西搞全了,兵器衣甲等等,花費不少,兩大兜子錢幣約摸還能剩下個200金左右。
王朝對今天的行徑頗為無語,他老感覺有一段話徘徊在耳邊“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旦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
跟花木蘭的行為簡直出奇地相似,除開自己是個男的,章叔章嬸也算不得爺娘。回家早早睡去,一夜無言……
第二日王朝起了個大早,偷偷出了門,今日離入編的最后期限還剩兩天。遠遠的看著那個小院子,王朝放下手里的東西,對著那邊鞠了一躬。拾起包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他怕章叔一家提前離開,便早了幾日去行營入編,想來念著他好不容易換來的安定,章叔也不至于干出大鬧官府的破事吧。
到了行營外,告知來意。入營后對睡眼惺忪的記錄官表明自己是代章叔行兵務的人后,吧唧一聲,紅紅的印鑒下方是王朝兩個字。自此王朝便是唐國邊境一小兵了。
另一邊,一張寫滿字的紙靜靜地躺在一個包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