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當(dāng)是誰在這里招貓遛狗呢,原來是萬家妹妹?。 ?p> 踹門進(jìn)來的,是一個年方二八的俏佳人,一身宮裝襯得她貴氣十足,高抬的下巴配上那犀利的眼神,實(shí)實(shí)在在是個不好相與的角色。
她懷里抱著一只白色的長毛貓,蓮足輕抬就要跨過那門檻,卻不防腳下竄出幾只小狗,對著她狂吠不已,嚇得她一個哆嗦,手里的貓差點(diǎn)丟了出去。
萬泠聆見狀,食指微屈放在唇邊,一個響亮的呼嘯打出,這群狗子就像接到撤退命令一樣,瞬間從門口竄了出去。
這些小動物訓(xùn)練有素,平時可沒少給她爭得榮光。
不過,現(xiàn)在嚇到了眼前之人,還是讓她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萬泠聆換上一張笑臉,充滿熱情的上前屈身行禮,“不知公主姐姐駕到,泠聆未能親自迎接,實(shí)在失禮,還望姐姐大人大量不要怪罪?!?p> 她低眉順眼的彎著身子,和剛才肆意奔放的豪邁女子大相徑庭。
就這樣僵持了很久,也沒聽到宮裝女子的回應(yīng),萬泠聆只能咬牙忍耐著,不敢多說一個字。
在這方世界,官大一級能壓死人,對方是天潢貴胃,萬歲之下七千歲一般的存在,萬泠聆就算再沒眼水,也知道自己不能得罪此人,否則的話,被對方拿到一個短處,輕則板子伺候,重則抄家滅族。
想她穿越前,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新興女性,何曾為人這般卑躬屈膝過,還得不到對方的回應(yīng)。
屈辱的感覺不好受,也只能咬牙忍耐著。
“哎呀!這個話本子寫得真好,《公主殿下愛上帶刀侍衛(wèi)》,有趣!實(shí)在是太有趣了!”
江一門這一大嗓門下去,頓時把宮裝女子的目光吸引到他這邊來,給萬泠聆解了圍。
他看似猶自不覺,搖頭晃腦的看著一本黃色的書籍,一副沉迷不知?dú)w處的樣子。
那些個閨閣女子在門外,似乎在招貓逗狗,目不斜視,實(shí)則耳朵高豎聽著八卦,聞言自是交頭接耳。
宮裝女子身份超然,自是沒人敢當(dāng)面指指點(diǎn)點(diǎn),背后的說三道四,那可就不是她身份地位能管轄得住的。
不過,這書名實(shí)在是有些太勁爆,似乎在揭示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宮裝女子之前打算和一個帶刀侍衛(wèi)私奔的流言,卻是真的有好事之人寫成了話本子,在坊間廣為流傳。
世人皆知,唯獨(dú)她自己還以為捂得很緊,被蒙在鼓里。
宮裝女子見到江一門,那垮下來的嘴臉?biāo)查g笑得像一朵花兒一樣,“嘻嘻……江大公子可真有雅興,書拿倒了也不知道?!?p>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位宮裝女子非是旁人,乃是本朝淳玥公主。
公主一詞由來已久,是自古對皇女、王女、宗女的稱號,最早簡稱為主。
一般來說,皇帝姑母為大長公主,皇帝的姊妹為長公主,帝之女為公主,親王、皇太子之女另有郡主等稱謂。
本朝皇帝陛下子嗣眾多,公主卻是沒有幾位,而且大都成年已久,有的已下嫁出宮、有的則遠(yuǎn)在封邑,如今只有這一位年紀(jì)最小的淳玥公主長伴身邊。
因此緣故,再加上圣上老來得女,自是對之寵愛有加,甚至可以說是寵溺也不為過,也就養(yǎng)成了淳玥公主驕橫的脾氣。
本來,皇家的金枝玉葉,當(dāng)然是養(yǎng)在深閨,只與皇親貴戚往來,奈何淳玥公主恃寵而驕,常常私自出宮,結(jié)交各路有名之士,從上到下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無人敢在圣前嚼舌頭。
即便如此,終是有朝廷法度和帝室規(guī)矩約束著,公主并不能隨意任意外出,雖刻意巴結(jié)討好公主的人不少。
但要論名頭,且不說風(fēng)評的褒貶,萬泠聆在京城官貴女眷中還是要大上不少的,以致尚在豆蔻年華的淳玥公主自覺不自覺、明里暗里地針對起萬泠聆來。
別看萬泠聆出了家門在外面大呼小叫的,那是受其母影響,她妻管嚴(yán)的父親則為人端方,家教家法本身甚是嚴(yán)厲,而且萬泠聆心里也不是不曉事的——對方非但貴為受寵公主,更要命的是,公主的嫡親哥哥此時可是當(dāng)朝太子。
未免落人口實(shí),在面上的禮數(shù)是不得不做到的。
此刻,江一門大馬金刀坐著,聽到淳玥公主的揶揄并不以為意,答道:“公主,豈不聞倒背如流一說?本公子讀書過目不忘,看個四書五經(jīng)正史自當(dāng)恭謹(jǐn),這閑書話本子嘛,順著看還是倒著瞧,沒什么分別?!?p> 聽了江一門的胡言亂語,淳玥公主本待發(fā)作,但她少女心思,對顏值頗高卻痞里痞氣的江一門沒來由地并不反感,甚至內(nèi)心還有點(diǎn)兒莫名地喜歡,又素聞江一門和萬泠聆不大對付,該是自己這一頭的,可又不甘心被人搶白,于是故意板起臉來說道,
“江一門,見了本公主為何不行禮?膽子不小,你可知罪?”
江一門混不理會:“我說公主,江家自我祖父因戰(zhàn)功受封,子孫雖是降等承襲,本公子可是有爵位在身的,按例可不拜。嗯,何況只是個公主…….”
“你!”淳玥杏眼圓睜,挺起小胸脯,一跺腳。
“哈,話是這么說,不過嘛…….”
江大公子何其伶俐,見狀,態(tài)度馬上就是一個大轉(zhuǎn)彎,折扇一收,起身,作勢啪啪一甩兩只袖子,往前一步,躬身打了個千兒下去,以扇支地,低頭道:“我朝淳玥公主殿下閉月羞花,比沉魚還沉,比落雁還落,在下見之,實(shí)在是身不由己,不由自主地想給公主妹妹請安,這廂有禮了?!?p> 說完自行起身,竟做癡迷狀,毫無禮數(shù)地盯視著淳玥。
好似真的被其迷住了一般。
淳玥公主被江一門不倫不類的行禮和話語,以及直勾勾的眼神弄得有些手足無措,直到身后的隨行大丫鬟咳了一聲才醒過味兒來,啐道:“你……你你你亂講什么,本公主有,有那么沉嗎,還妹妹,讓我太子哥哥聽見了,非治你的死罪不可?!?p> 嘴里這么說著,心里卻在想著閉月羞花四個字,忍住了眉開眼笑,瞟了眼萬泠聆道:“行了,快起來說話吧。本公主在宮里悶了,聽說萬妹妹這里有這么個有趣的聚會,就溜出來看看散散心,不必拘禮了?!?p> 江一門這一番插科打諢,算是給萬泠聆解了圍。
萬泠聆可不想承情,低首起身的時候,卻在背后飛快地給江一門比了比柔胰五指的第三指,把自己對他的不屑表達(dá)的淋漓盡致。
江一門氣得直翻白眼,他這么做是為了誰?
這么不識趣的女人,簡直是豈有此理,天知道他為何會喜歡上。
江一門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蠱,這般眼瘸。
話說淳玥公主坐定后,撫摸著懷中長毛貓的背脊,環(huán)顧四周,撇了一眼桌面上的一副字帖,頓時噴笑出聲:“噗……這是哪家姑娘寫的字,這般……稚嫩可笑,還不如三歲的孩子?!?p> 萬泠聆咬著嘴唇,木著一張臉,半響才喏喏出聲:“讓公主姐姐見笑了,泠聆自小不喜四書五經(jīng),這紙墨筆硯它識得我,我可不識它,莫可奈何,嗚呼哀哉,悲呼難也……”
“哈哈哈……妹妹可真會拽文,笑死我了,哎喲喲……我肚子疼!”
“這淳玥莫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就這也能笑得這么歡暢?!苯婚T惡意的暗自揣度著。
雖然,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笑得好像也很大聲的樣子。
但是,其內(nèi)心卻閃過一絲不悅,這個女人,他怎么嘲笑欺負(fù)都可以,就是旁人不行。
哪怕對方高高在上,是一般人不敢對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