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可能不太短吧
?。ㄊ模?p> 往后的半個月,安和進(jìn)了趟手術(shù)室,又吃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藥,可算是把命又往后拖了拖。
祝佑想讓她住在醫(yī)院里繼續(xù)治療,卻被安和一枕頭砸過來。
“在病房里找個錘頭的意義啊喂?!?p> 祝佑無奈地扶了扶額,隨后在與醫(yī)生再三確認(rèn)她需要的藥物都備齊了后為她辦理了出院的手續(xù)。出了院后,安和搬進(jìn)了祝佑家。
“咔嚓。”
相機被緩緩拿下,露出祝佑一雙淺淡狹長的眼。
“干什么?”安和有些訝然又有點慍怒地看向祝佑。
“記錄一下,尋找意義的第一天。”祝佑柔和地笑了笑。
安和眉頭輕舒,“那,攝影課還上嗎?”
“好啊,學(xué)費照常付給你。”祝佑心中一喜。
“不用了,”安和轉(zhuǎn)身繼續(xù)收拾東西,“反正這幾天要拜托你養(yǎng)我了……而且我拿錢也沒什么意義?!?p> 祝佑應(yīng)了下來。
往后的幾個星期,他們在這座城市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看了不少風(fēng)景也拍了不少照片。
安和發(fā)現(xiàn)人真是有趣,得了絕癥后好像給世界帶了層濾鏡?;蛟S每個人在這種情況下的這層濾鏡都是不同的色彩,反正她的色彩不是絕望,反倒是釋然與肆意綻放。短短兩個多個星期,她已經(jīng)和祝佑一起走過了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她忽然想離開,想在死去之前到更遠(yuǎn)的地方看看。
“好,我現(xiàn)在就訂火車票?!辈坏貌慌宸?偛玫膱?zhí)行力,安和剛提出這個想法的十分鐘之后,祝佑就將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
“離開這個城市前還有沒有什么想做的?”祝佑問道。
“嗯……我們還回來嗎?”
“看你?!蹦阆肴ツ睦锒伎梢?,隨時。
“哦?!笨次夷芑疃嗑檬前?。
祝佑完全沒意識到安和誤解了他的意思,他只看見安和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好像有點憂郁的樣子。他正思考自己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么,安和便又開口了。
“去看海。”她輕輕說道,“離開這座城市前,我想再去看看海?!?p> ?。ㄊ澹?p> 下午,海邊的陽光明媚得像是未曾遭遇過苦楚,浪花散漫地從無際的天邊蕩來,沙灘上零散地有幾個老人帶著孫兒玩耍,歡聲笑語一片祥和。
安和被這個氣氛所感染,拉著祝佑,雀躍地奔向大海。她感受著冰涼的海水,又感受著熱情的浪花,正像那面臨死亡的惶恐與破釜沉舟的灑脫,相互交織著。她愣了片刻,隨后灑脫戰(zhàn)勝了惶恐,她的大腦中只剩了三個字。
管他呢。
柄著這個心理,她玩得很開心。祝佑也為此感到意外,也為她感到開心。
他倆一直玩到落日卷著黃昏的所有霞光與浪漫墜入大海,玩累了就坐在柔軟的細(xì)沙上談天說地,直到繁星裝點的夜幕鋪滿了天,他們才回家。
第二天,他們登上了遠(yuǎn)行的火車。
十一月的風(fēng)總是帶著幾分長眠的倦意與凌厲。它小心翼翼地捧起零星的雪花,又毫不留情地?fù)舸蛑鴵u搖晃晃的綠皮火車。
安和托著下巴往窗外望去。一路上是年初剛被開墾過的土地,荒蕪的世界被繁華填充,即使到了萬物蕭索的季節(jié)也充滿生機。
祝佑說要帶她去一個北方的小城。
她的思緒沿著窗外的雨夾雪緩緩飄出,探到了未曾觸及的遠(yuǎn)方。
在這個遠(yuǎn)方,他們一起爬上了一座不知名的高山。蒼山負(fù)雪,明燭天南。彩云翻涌著簇起紅日,風(fēng)煙縹緲朦朧地縈繞于眼前。安和并不恐高,她此刻甚至都沒有在意自己站得有多高,她只覺得面前的云海一望無際,正如夜夜夢回的那片充滿幸運的海。
安和向前走了幾步,手忽然被祝佑攥住。不知怎的,明明先前兩人也會多少有些肢體接觸,但這時,她只覺剎那間電流涌過全身,大腦頃刻就像塞滿了粉白色的棉花糖一般,又甜,又無可適從。
“……我怕你跳下去?!弊S咏忉尩?。
安和回望祝佑,輕輕笑了笑:“那我可還不至于。”
祝佑有些訥訥地收回了手。
安和偏了偏腦袋:“要不,你再給我拍張照吧?!?p> “好?!?p> 祝佑從包里掏出相機,對準(zhǔn)了安和。
“咔嚓。”
安和忽然覺得身體輕了輕,但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愣了片刻,隨后索要了相機看照片。
“祝佑……祝佑!”她聲音有些激動起來,“影子淡了!”
祝佑忙湊過來,他其實并看不到影子,但他還是一把將安和擁入懷中。
安和忽然想到,既然她能用攝影把祝佑從影子的籠罩下拉出來,那祝佑是否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救她呢?只是……這樣會不會拖累祝佑啊,他會不會再次陷入她這樣的境地?
祝佑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說道:“放心好了,影子跟了我十幾年,我都一直健健康康的。相信我,都會沒事的。”
安和看向祝佑的眼睛,方才腦中的棉花糖一下子融化到了味蕾的每個角落,眼前的世界好像又點燃了光。
“那,我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