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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劍歌

第六十六章 臥街一夢(mèng)

琵琶劍歌 琵琶劍 3577 2021-05-13 12:31:14

  迷迷糊糊中,不知睡了多久……

  只聽,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公子,請(qǐng)醒醒。”

  華歌睜開疲憊的雙眼,伸了個(gè)懶腰,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蓋著一層暖和柔軟的絨被,透著縷縷溫柔的清香!

  面前,一個(gè)清秀的小女孩,身穿青色絲綢襦裙,刺繡兩排白色滾絲花邊,腰束一條白色絲帶,頭上挽著兩個(gè)烏黑的發(fā)髻,瞪著一雙亮閃閃的眼睛。

  “這是哪里?”華歌明明記得自己是露宿街頭的,怎么會(huì)來了這里?

  “公子,你醒了?”青衣女子輕聲問道。

  “你,你是誰?”華歌想起來了,這是昨天在河邊洗衣服的女孩子。

  “我叫梅香,”青衣女子說罷,扭頭向外面喊:“小姐,公子醒了!”

  “梅香?哦,”華歌還有點(diǎn)印象,那么,她所說的小姐就會(huì)是……

  一縷香風(fēng),燭影搖紅之間,廊間輕盈飄來一襲粉紅色的衣裙,翩翩而來的是,是誰……裊裊婷婷的身姿,頭戴著銀絲紫玉束發(fā)珠髻,身穿粉紅色綾羅衣裙,刺繡著百蝶穿花的圖案,衣領(lǐng)和袖口上,精美的亮銀滾絲花邊。

  纖纖柳腰,束系著紫色宮絳,嬌小玲瓏的鵝蛋臉兒,兩道彎彎柳葉眉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這是誰呀……華歌傻眼了!

  這不正是曾經(jīng)夢(mèng)見的那位紫柔姑娘嗎?

  粉衣女子正是紫柔,她輕啟丹唇,親切的問道:“公子醒了?”

  “我,我怎么在這里?”華歌想坐起身來,感覺到頭有點(diǎn)暈,神智不太清晰。

  “香兒,你先退下,吩囑廚房準(zhǔn)備酒菜?!弊先岽嗦曒p揚(yáng)。

  “好的,小姐,我即刻去?!泵废阊诿鎽?yīng)喏,悄然偷笑而退。

  案上殘燈,燭光閃閃,這是一張古色古香的雕花紅木床,潔白的紋賬,兩端由銅鉤掛起,房間四壁如雪,墻角的青花瓷瓶里插著幾枝鮮艷的花,靠床擺放一張光亮的紅木書案。

  紫柔婷婷玉立床前,美得就像花中仙子!

  雖然只是隨意而立,卻美得就象一首歌!

  華歌的心情很緊張,不敢多看一眼,木然和衣而臥,內(nèi)心深處,暗暗地翻涌起一股酸楚的浪潮……

  當(dāng)初,不就是一把網(wǎng)購的流星劍嗎?怎么會(huì)引出這么多恩怨?

  為什么,那位金甲將軍,硬是要追殺我?他的女兒,卻偏偏在此時(shí)出現(xiàn)?

  紫柔靜靜看著他,純靜的眼神,晶瑩剔透,就象雨后初晴的月光,修長(zhǎng)的眉睫,似乎輕輕一眨眼,就能讀懂他的內(nèi)心世界,就能捕捉到這種強(qiáng)硬軀殼包裹著的脆弱心靈……

  然而,此時(shí)的華歌,內(nèi)心深處最脆弱的是,饑餓!

  突然想起琴劍山莊,想起了古莊熱腸的商志老人,想起了商玉,一想起商玉,就想起了令人魂?duì)繅?mèng)繞的烤全羊!

  商玉,你在哪里?

  華歌恍若泥人,心靈深處卻在隱隱震動(dòng),真是另一番難以名狀的苦澀!

  想起每天清晨,商玉淺笑盈盈,端來了香噴噴的飯菜;想起落日黃昏時(shí),有商玉陪伴著散步庭院石徑;想起柳林池塘邊,純真的小妹妹,清澈的眼神和天真無邪的笑顏……

  紫柔眼瞧華歌這聲行頭,頗為好奇:“公子,這身衣裳,是從何而來?”

  “哦?”華歌自顧身上這套西服,已經(jīng)搞得狼狽不堪,卻又不好解釋。

  “公子,想吃點(diǎn)什么?”

  “我,我想吃……”華歌咽下對(duì)烤全羊的眷戀,又想不出更好的菜來代替。

  這時(shí),門口響起輕快的腳步聲,梅香手端著一個(gè)精美的雕花紅木盤,上面擺著很多不知名的菜肴和糕點(diǎn),還有香噴噴的銅制酒爵。

  眼前,一盤一盤放在案上,幾乎每一聲磕碰,都在勾引人的強(qiáng)烈食欲……

  哇噻,真是滿席玉盤珍羞?。?p>  這是從來沒有品嘗過的烤乳豬,烤得金黃黃!香噴香!爽呀爽!

  還有誘人的韭菜炒蛋、片切醬狗肉、豉汁煎魚、白灼豬肝、炸烹鵪鶉拌橙絲、糯小米叉燒飯、紅燒鯽魚和紅燜羊羔,就是沒有烤全羊。

  然而,華歌盡最大努力控制心理的波動(dòng),就算擺出琴劍山莊那道令人抓狂的烤全羊,也不敢吃,不敢輕易提起筷子。

  “公子,請(qǐng)用餐,餓了么?”紫柔輕揚(yáng)羅袖,粉腕聞香!

  “多謝,我已經(jīng)吃過了?!比A歌其實(shí)想說:謝謝,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公子,四海之內(nèi)皆有緣,”紫柔淺笑盈盈,舉起銅爵敬酒:“不必客氣,請(qǐng)。”

  “謝謝,不敢當(dāng),冒昧打擾,還望海涵。”

  “哦?”紫柔嬌嫩精致的鵝蛋臉上,彎彎柳葉眉毛輕輕凝聚,大眼睛水靈靈的!

  或許,紫柔要比商玉長(zhǎng)得稍微的漂亮一點(diǎn)兒,可是華歌哪里有心思欣賞這一切?

  心里始終戒備,因?yàn)闈撘庾R(shí)清醒的告訴自己,此女雖美,而她好像有一位惹不起的父親吧?也就是那位金甲將軍,兇神惡煞的,就像門神!

  總是一不小心就在惡夢(mèng)里出現(xiàn)!

  還有更讓華歌忐忑不安的,好像紫虛上人商志講的故事里,也有一個(gè)女孩子,也是名叫紫柔,而且還是梅花山莊的千金小寶貝,陰險(xiǎn)狡詐的莊主鐘離杰正是她祖父……她們不會(huì)是同一個(gè)人吧?

  我的乖乖,這里面究竟隱藏著什么淵源?

  華歌的心,緊張得像繃緊弓弦的弩機(jī),一觸卻不可發(fā),因?yàn)橐驯环庥?,神功不再來?p>  然而此時(shí),紫柔卻扭過頭去,片刻之后回首時(shí),粉嫩的臉頰上,晶瑩的淚珠兒悄然滑落……這是為什么?

  華歌不禁滿腹狐疑,如此清艷脫俗的女子,居然也會(huì)哭?

  那天,她和梅香在河邊浣紗,本公子唐突闖入,彼此萍水相逢,強(qiáng)顏為嗔之下拂袖而去,好像沒有發(fā)生什么蕩氣回腸的故事吧?

  在很久以前,半路殺出了金甲將軍,搶走我的流星寶劍,還閻王爺索命似的一路追殺,硬說我是妖怪……這都是什么懶驢打滾的神馬浮云劇情?

  華歌輕嘆一聲,引起胸口撕扯,一陣揪心的楚痛!不禁失色咳嗽起來……

  紫柔楚然生憐,雙肩帶香欺身已近,伸出一雙玉手,扶住華歌的肩膀,純凈的雙眸含淚,仿佛秋雨灑滴的湖面!

  注意!逃避這種令人窒息的目光,要不然,一顆心兒,難免會(huì)被融化!可就在即將淪陷之時(shí),華歌毅然樹起了堅(jiān)硬的心墻!

  她,究意是誰,這是夢(mèng)境還是現(xiàn)實(shí)?

  昨晚無家可歸,露宿街頭,今天怎么可能睡在這高雅居室,怎么會(huì)進(jìn)入大小姐的閨房?

  頓時(shí),華歌心中閃騰過一幕幕浪里白條的電影畫面……

  西游絲洞的妖精,聊齋寒夜的狐仙!

  蛛網(wǎng)黑店的媚婆,舉案齊眉的毒酒,溫柔紅顏的魔爪,血濺畫壁的嬌奴……還有潘金蓮的藥碗,母夜叉的人肉包子,白骨精的菜籃子,琵琶精的發(fā)情狂歌!

  哪一段故事,不是正面風(fēng)流倜儻,背面腥風(fēng)血雨,血肉模糊,黑潮暗涌!

  佛家說的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呀空即是色……此時(shí),華歌默默誦念著這段即興抄來的古經(jīng)。

  千金小姐邂逅了木瓜書生,難免有點(diǎn)乏味。

  而她依然落落大方,纖纖玉手拈起筷子,輕撥漫卷,金黃色烤乳豬脆皮,酥軟裂開,露出紅棗、黃橙、白梨、青梅和紫菱角等……熟透了噴香的五色甘果,在華歌眼里,形同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千萬別吃……說是遲,哪是快,紫柔的筷子靈巧撕下一塊松軟香酥的烤肉,輕輕地遞到了華歌嘴邊!

  這一刻,仿佛時(shí)間停止,空間凝固!

  華歌感覺后脊梁的骨縫里,滋生出一股冰冷的血潮在翻涌而上竄,直貫后腦勺!

  美少女敬酒獻(xiàn)肉的姿勢(shì),完全沒有商玉的清純賢惠,也沒有潘金蓮玉樹臨風(fēng),手端藥碗奉勸武大郎喝藥的柔言蜜語……

  然而,卻帶來了一陣陣惶恐,也是莫名其妙的驚悸,冷酷而艷寒,若再受一點(diǎn)刺激,就激變成了徹骨透髓的毛骨悚然!

  這好像不是夢(mèng)吧?

  因?yàn)?,華歌聞到真實(shí)的肉味!

  然而,還是有點(diǎn)兒不敢相信,干脆用力掐了掐手指,感覺到了模糊的疼痛,再用點(diǎn)力掐了一下……哦,天已經(jīng)亮了,燦爛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

  迷眼惺忪,感覺到鼻子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明顯可聞到一股非常熟悉的怪味兒,好像是那個(gè)什么……哇哇哇,哇塞!

  腦門頂上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澆得那個(gè)透心涼兒?jiǎn)眩?p>  此時(shí)發(fā)現(xiàn),前面匍匐著一條毛茸茸的大黃狗,一看就是具有高加索犬或者藏獒的野蠻體形,可惜,毫無中亞猛犬的風(fēng)度。

  與華歌一樣受驚,大黃狗居然嗅到恐怖的氣息,饑腸轆轆,驚恐不安,瞪圓了一雙血紅的狗眼,它干瞪著醉漢臥街,腦瓜上一雙耳朵耷拉著,狗嘴內(nèi)“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犬牙參差,伸出一條鮮紅艷麗的舌頭!

  大黃狗渾身顫栗,雙爪發(fā)抖,就像按壓彈簧般躍起,嗖的一聲跳開老遠(yuǎn)老遠(yuǎn),又迅速地扭跨甩尾巴轉(zhuǎn)過頭來,四爪撐地,長(zhǎng)長(zhǎng)的舌尖滴著一絲透明涎汁……

  華歌怒目圓睜著,只見大黃狗雙腿間低垂著大肚皮,鼓漲鼓漲,下面垂晃著兩排紫色的肉紐扣,碩大而飽滿,猶在搖擺著,跳躍著!

  真是一條大黃狗,而且還是懷孕的母狗!

  頓時(shí),一股燥熱的血潮猛竄上雙耳腦后,兩鬢急速?zèng)坝康臍庋?,惹得耳邊幾撮鳥毛肆意倒豎起來,華歌像彈蹦而起的大鯉魚,猛撲向大黃狗!

  母狗重身笨體,明知不敵,夾著尾巴,撒腿就跑,鉆進(jìn)人群里……哄然大笑響起來了,人們紛紛跑過來看稀奇事!

  街頭一前一后,一人一狗!

  你追我逃,所過之處,是歡騰的人群和喧囂的哄笑!

  整個(gè)街面上,不知從哪條地縫內(nèi)鉆出這么多人,一個(gè)個(gè)奇裝異服,男女老少都有,人們用奇怪的眼神盯瞅著華歌,指指點(diǎn)點(diǎn),有的人交頭接耳,有的人掩面,嘻嘻竊笑,有的人縱聲大笑!

  大黃狗是四條腿,華歌是兩條腿,怎么追得上?

  華歌撿起一塊石頭扔過去,沒砸中,又撿起一個(gè)小石子,瞄準(zhǔn)了扔過去,“嗖”的一聲,石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正中大黃狗的后腿!

  一聲慘叫,大黃狗射箭一般狂竄,消失在人群中!

  哄笑的人群,嘎然安靜了,一個(gè)下變得鴉雀無聲!

  華歌喘著粗氣,茫然四顧周圍的人,是在嘲笑我?

  突然,人群像波浪一般被分開,鉆出了一個(gè)膀大腰圓的黑衣漢子,滿臉胡須就像刺猬,眼睛瞪得像大水牛,怒氣沖沖直奔華歌,大聲吼叫:“呔,爾乃何人!”

  不由分說,黑漢子伸出巨大雙爪,就像毛森森的熊掌,一把抓住華歌的衣領(lǐng)口,咆哮地唇齒間,噴出夾雜酒氣的唾沫星子:“大膽狂徒,打狗也須看主人哪!”

  華歌心中默念:不可輕舉妄動(dòng),打不還口,罵不還手……

  黑漢子的臂力,賽過了舉重運(yùn)動(dòng)員!

  華歌那單薄的身子骨兒,一百三五十斤的體重,輕而易舉,即被提起來了,像扔一件舊衣裳般的,扔出去三丈開外,飄然栽落在地!

  當(dāng)場(chǎng),有位旁觀的儒生,慣于阿諛奉承,豎起大拇指喝彩:“趙鋪頭!真乃英勇無敵!”

  可憐的華歌,仰面朝天,后腦勺嗡嗡作響,頭枕著冰冷堅(jiān)硬的青石板,掙扎了幾下,想爬起來,胳膊似有點(diǎn)麻木,動(dòng)彈不了。

  幾個(gè)頑皮的兒童,笑嘻嘻地,扔過來一些又臟又臭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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