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入青囊醫(yī)館,依舊是那古樸泛黃的色調(diào),雜而不亂,仿若時光在這里凝固。墻壁上掛著的草藥標(biāo)本,木架上排列的瓶瓶罐罐,一卷卷泛黃的醫(yī)書整齊地碼放在書架上,各種形狀的藥臼,還有那陳舊的桌椅,冬日的陽光透過院子棚頂?shù)目p隙灑下,斑駁著歲月留下的印記。
尋了個地方坐下,阮綿綿給晏新安倒了一杯熱茶。
看著杯中那兩片紅中帶青的寬大葉片舒卷,晏新安雖然沒喝過,但卻認(rèn)識,脫口而出,“紅袍青韻!”
聞言阮綿綿眼睛一亮,轉(zhuǎn)頭說道,“認(rèn)識?”
晏新安點(diǎn)點(diǎn)頭,“紅袍青韻,三十年肥土,三十年栽種,三十年葉成,炒制后,三十年陳放,可以說一片紅袍青韻就是一個普通人的一生,喝的話要趁熱?!?p> 滋溜一口,滾燙的熱水在口中翻滾,隨后一股強(qiáng)烈的苦味在晏新安口中炸開,雖苦卻不澀,苦后回甘,慢慢暈染開來。起初只是淡淡的、不易察覺的一絲清甜,隨后逐漸增強(qiáng),到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方停下,苦味不散,但是苦中帶甜。
可惜了,晏新安不懂茶,也說不出“好茶”二字,之前跟著方知微這個大富婆他喝過不少茶,他還是感覺拿云天山的茶葉炒的奶茶好喝,也不知道為什么,外面的茶葉炒出來的就是沒有家里那幾罐炒的好喝,云天山說就那么幾罐了,搞的晏新安現(xiàn)在都摳摳巴巴的,不敢多用。
不過晏新安記得,這茶好像不便宜,人工倒是一方面,主要是產(chǎn)地和產(chǎn)量的限制,所以流到石國的少的很,再一分流到石都的就更少了,屬于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皇室有點(diǎn),各大家族有點(diǎn),晏新安第一次喝是在去年,方知微帶過來的,當(dāng)時晏新安不知道是什么,后來聽沈無憂無意中提了一嘴,直接連茶帶水全給咽了,茶葉都沒放過。
按他的話,金錢的味道勝過一切。
喝完之后那幾天他都是飄的。
好說,這也是個富婆,而且是那種階級之上的富婆。
只是以前怎么沒聽到這么一號人物?
比如現(xiàn)在的晏新安,雖然收了徐家還有幾個其他家族,錢不說多少,但肯定不少,放在前世類比的話也能相當(dāng)于那種企業(yè)巨頭。
但是即便如此,晏新安也買不到紅袍青韻,這東西早在上面的某個階層被篩掉了。
“人,一會快到了,有點(diǎn)遠(yuǎn),所以趕路時間比較長!”阮綿綿俯身續(xù)了一杯水,晏新安敏銳的感覺阮綿綿今天有些不一樣,但是又說不上來。
“無妨,等等?!标绦掳驳懒寺曋x,想想干坐著也不是個事,“阮姑娘,要不我先給你把脈吧,緋花蝕骨毒挺復(fù)雜的!”
阮綿綿柔聲道,“好。”
便坐在晏新安對面,輕輕挽起袖子,露出那如霜皓腕,和那朵嬌艷欲滴的黑紅花朵。
手臂上那朵嬌艷的花,成為了死亡的倒計(jì)時。它靜靜地蟄伏著,宛如一個沉睡的惡魔,花瓣緊閉,散發(fā)著詭異而迷人的氣息。
美麗迷人,當(dāng)那朵花完全綻放時,暗紅的花瓣會燃燒的最盛大的火焰,為生命的終結(jié)綻放最絢麗的色彩。
晏新安手指搭上去,細(xì)細(xì)感觸脈搏的跳動。
“屏氣凝神,真......靈氣收一收!”晏新安輕聲道,隨后真氣便如一條小蛇般隨著阮綿綿空蕩蕩的經(jīng)脈開始探尋。
阮綿綿登時心下一驚。
巡經(jīng)探脈?
不對,有點(diǎn)不對勁,他是順著自己殘存的靈力探尋的,這樣還能接受......接受個鬼啊。
誰見過七品以下的會巡經(jīng)探脈啊,沒有神識,非要比喻的話,巡經(jīng)探脈無異于沒有圖紙去挖洞,一不小心就把國防電纜給挖斷了!
感受到阮綿綿心緒波動,晏新安立刻停下真氣小蛇在她經(jīng)脈中的前進(jìn),淡淡地說了句“靜心”后,等到阮綿綿心緒平靜后小蛇才繼續(xù)前進(jìn)。
?。????
真氣還能這么控制?我當(dāng)年,好像不行。
不是,現(xiàn)在的人都這么強(qiáng)?
“嗯,下毒的手段不算太高,但是挺狠的,緋花蝕骨的根就種在心臟上,不難找,但是也比較難除?!?p> 晏新安示意阮綿綿將另一只手放上來,一心二用,左右開弓。
感受到兩股真氣在自己經(jīng)脈中爬行,阮綿綿心頭有股怪怪的感覺。
“經(jīng)脈怎么這么多傷?”晏新安皺眉,這暗傷也太多了,“交戰(zhàn)時留下的?”
“嗯!”阮綿綿點(diǎn)點(diǎn)頭,好像是想到當(dāng)時的那場大戰(zhàn),眼中閃過一絲厲芒,認(rèn)真道,“她死,我傷!”
嚯,還挺傲嬌!
“不對啊,毒是緋花蝕骨,但你這暗傷,明明不是一個時間......”晏新安抓了抓透頂,“奇怪奇怪?!?p> 突然像是想到了,晏新安抬頭盯著阮綿綿,“先下毒,再下手?”
“這也能看出來?”阮綿綿突然覺著眼前這個少年漸漸蒙上一層神秘面紗,少年天才,手段的五花八門,而且好像都挺會。
“就差了一天,下手挺急的,再等等估計(jì)你要死。”
“她等不及,所以她死了。”
晏新安突然收回真氣,看著阮綿綿道,“阮姑娘,緋花蝕骨大致與我判斷的差不多,想必這毒發(fā)的這么快應(yīng)該也和這場戰(zhàn)斗有關(guān)?!?p> “她以為我會因?yàn)橹卸径羰郑也幌矚g被威脅,所以我用盡全力殺了她,但是毒發(fā)的快了。”
晏新安說道,“按理說你這個狀態(tài)應(yīng)該是一年之后的事,不過力竭之后,緋花蝕骨毒趁虛而入,不過短短半年便以入骨髓,夠毒的?!?p> “能多問一個問題嗎?”
“說!”
“這緋花蝕骨雖說是奇毒,但是還有比這毒發(fā)作更快更狠的,那人不用嗎!”
阮綿綿不經(jīng)意間坐直了身子,又不經(jīng)意間有些傲然的說道,“我之前是八品,還是八品醫(yī)師!”
牛逼!
怪不得,給一個八品醫(yī)師下毒,除了緋花蝕骨這種組合毒,其他的還真沒法,說到組合毒,我是不是要把散魂香和落魂水給造出來,這兩個東西配出來,七品中招都要翹辮子。
不過一想到要能藥翻七品的那些原材料,晏新安就直搖頭,還不如自己突破七品去干翻的來著方便呢!
多余的晏新安就不問了,本來最后一個問題問出來晏新安就覺得自己有些不禮貌了,畢竟超過了自己的職業(yè)范圍,屬于八卦了!
比如那個“她”或者“他”甚至“它”是誰,晏新安雖然好奇,但是一個死人,有什么好關(guān)心的!
晏新安正拿出自己的脈枕包,將包裹的另一面打開,不同于之前給徐書言施針的那一套,這是一套純銀的,晏新安輕輕捻出一根,正欲施針時,晏新安手中的銀針頓在半空中。
“怎么了?”阮綿綿看到晏新安的動作,問了句。
晏新安有些尷尬,針是好針,但是
“破不了防!”晏新安老老實(shí)實(shí)的說道。
阮綿綿畢竟之前是八品,雖然中毒修為掉下來,但和自封修為的趙浮生有相似之處,那就是肉身強(qiáng)度可降不了。
“???”阮綿綿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之后展顏一笑,那一瞬間看得晏新安一愣,“稍等!”
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內(nèi)堂,不一會抱著一個小木箱出來,從中取出一個小布包,遞給晏新安,溫柔的言語中帶著絲絲笑意,“諾,試試這個!”
晏新安緩緩攤開布包,還沒看清里面的東西,一股鋒銳之氣便是撲面而來,恰巧一只白皙的手掌擋在他面前,由于靠的太近,一股淡到不可聞的香味飄入晏新安鼻子里。
幸虧有些人臉皮厚,臉紅都看不出來。
待到那股鋒銳之意消散后,阮綿綿才緩緩抽回手,略帶歉意道,“太久沒用了,忘了這個了!”
“無妨!”晏新安無所謂的說道,眼睛放光的看著面前的東西。
足足一百零八根黝黑到不反光的針,分九種樣式,最少的八根,最多的十六根。
見晏新安這副模樣,阮綿綿柔聲笑道,“認(rèn)識!”
“星辰金啊!”晏新安口水都流出來了,晏新安目前現(xiàn)實(shí)中接觸到最珍貴罕見的,除了那塊藏心石和那根帶著天罰之力的沉樟木之外,就屬眼前這套針了!
星辰金本就可遇不可求,即便在厚土眼中星辰金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由于星辰金材料的特殊性質(zhì),想將其制作成針更是需要鬼斧神工,可以說能造出這一套針具,除了老天爺出手就只有那行蹤飄渺的神仙工匠了。
我至少要到八品才能制作。
晏新安暗道。
“治好了,送你!”阮綿綿說道,其實(shí)她看見晏新安這么喜歡,是想直接送給他的,但又怕太突兀,所以改口說治好了就送!
至于能不能治好,阮綿綿沒懷疑過。
“當(dāng)真?”晏新安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阮綿綿!
“當(dāng)真!”
晏新安當(dāng)即哈哈笑起來,“那這針,我拿定了!”
本來就是給你的,阮綿綿看著晏新安心道,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晏新安不再啰嗦,從針包中輕輕捻出一根針,“好沉!”針一入手,晏新安便感覺這針沉重?zé)o比,小小一根針少說有一噸,要不是他修為突破,這針還真是能拿不能用。
晏新安輕輕托起阮綿綿白皙如玉的手臂,吐了一口濁氣,緩緩閉眼,再睜眼時,晏新安心思澄澈,再無雜念,一個一個穴位從阮綿綿身上倒映在晏新安的眼中。
“第一針,青靈!”
晏新安緩緩落針。
“住手!”一道清冽的聲音傳來,晏新安身體一僵,手指不由得多使了幾分利,將針捏的更緊了,在離阮綿綿青靈穴不到一毫米處停下。
隨后,一道青色身影閃入房間,后面還跟著兩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跟著進(jìn)來。
阮綿綿輕輕托住晏新安的手,幫他緩了緩,抬首溫聲道了句,“綿綿見過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