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星高懸
“你怎么了?”
答應(yīng)了白芳的邀請,縭蘿和婉凝正在去藥廬北面學(xué)堂的路上
“我不想去”“呵呵”“你笑什么?”“我要說,王育也去,那你去嗎?”“你怎么知道他會去?”“我叫了他呀,就說有人想她了”
“誰、誰說我想他了?”急了“我說是你了嗎?”“你!誒呀,煩死了~!”“煩死了?那我們回去吧”“別呀!”又急了“那你承不承認(rèn)?”
互相打趣演變成了互相攻擊,說不過,縭蘿就真直接動手了
“別鬧了~!誒誒,別撓了別撓了~!”“讓你拿我尋開心!讓你拿我尋開心!...”“哈哈哈...!別、真的別~!”“認(rèn)錯!”“好了好了,我想,我想總行了吧”“想誰?”占了上風(fēng)開始不依不饒了“幫你想他”她的手還盤在婉凝腰上呢,居然還敢笑話她!“哈哈哈哈哈!我、我我!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這下縭蘿不松手了,上下其手婉凝眼看著就要撐不住了“別、哈哈哈...!別鬧、我、我快喘不上氣了...!”
“人!”“有人過來了,別鬧了,快停手”
慌忙整理了衣物和散亂的頭發(fā),結(jié)束了打鬧
“陸姑娘!”“真巧啊,在這兒遇上墨公子”墨賦的表情很激動,實際上她每次見到婉凝都這樣
“是啊,真巧!”“墨公子這是要去哪?”“這不是去上晚課嘛,恰巧在路上遇見了你”“晚上的課不都是女弟子去的嗎?墨公子你去干什么?”“我,我這不是...”
這不是那不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是、這就絕不是一次偶遇
“墨賦哥哥,你跑那么快干嘛呀,人家都追不上了~”身后自然跟著秦珂萱,因為墨賦到哪她自然會跟到哪
“墨賦哥哥,你在跟誰說話啊?”
是那個賤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當(dāng)然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她..”“不用說了,我認(rèn)識”手迅速挽上了墨賦“這不是我們的老朋友嗎,是不是?”
“原來是秦大小姐呀”縭蘿也認(rèn)出來了,不能說是仇人,但絕對和對方一樣,十分不待見對方“看來也不用問原因了”墨賦再極力掙開她的手,但她卻越摟越緊“這不就是放心不下這位大小姐,陪她來上課的嗎”
“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
“婉凝,我們走”
“別,我..放手!”
墨賦已經(jīng)管不了別的了,一把推開了秦小姐后奮力追上,都不知道這一下直接就推到了地上,讓這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受了皮肉之苦。不知道陸婉凝對他來說有著什么樣的魔力,以至于對他傾心之人那由愛生恨的苗頭都沒看出來
“來了來了,看那里”“哪呢哪呢?!”“那兒!”“哇~!這就是清一師尊的弟子嗎?好漂亮呀~!”“可不是嘛,你看看周圍也就知道了”
周圍,今天學(xué)堂旁聽的男弟子格外的多,也不知道他們哪兒得來的消息。湊熱鬧的、求見一面的、找樂子的,墨賦大抵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但他應(yīng)該比其他人與這位陸姑娘更熟悉一點
應(yīng)該吧,至少他是這么認(rèn)為的
“而且,聽說她們不僅是新收的弟子,還直系的,還是啊,甚至是清一師尊親口說的關(guān)門弟子”“哇—~~”
不少像這兩個議論的女孩一樣,眼中是充滿了羨慕至極的光,甚至還有一絲嫉妒
“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就不用想啦,恐怕這輩子都沒這么好的命了”
不,肯定是有嫉妒的成分了,這琢磨不清的味道,看來太過耀眼了也是不好的呀
“靜一靜。做課的弟子,旁聽的弟子,都安靜下來吧”白芳站在講桌前,發(fā)揮了大師姐的作用“晚課現(xiàn)在開始,而且今天的晚課是由我?guī)煾祦砩系模蠹乙湎н@次機(jī)會”
平常都是由白芳主講的,今天卻是箐心師傅,本來是件好事,但由于兩位稀客的到來,這件事就變了味兒了
有些人是這么想的
“這邊”嘈鬧的聲音剛停下“給你們留了位置”“我們?”“對”
她們本來在角落里,因為第一次來,和旁聽的弟子坐在一起?,F(xiàn)在,從人群中穿過再一次讓眾人看到了屬于她們的優(yōu)待
“謝謝”婉凝欠身一禮,向著白芳和箐心的方向
“好了,開始吧”
箐心頷首,白芳鋪開了一桌的藥材,晚課算是正式開始
藥名,藥用,區(qū)分,類別,使用等,講的東西特別多,也特別有料。想聽的人自然是眼睛一眨不眨認(rèn)真的做著筆記、寫注解,而有些人,就像縭蘿,只能無聊的翻著桌上的《百草全注》
真是一個漫長的晚上吶~
“萆荔,屬草類,狀如烏韭,生于石頭之上,也有攀援樹木而生。微量入藥,能治心疾,用以除絞痛之用”“箐心師傅,為什么這些書上沒有???”“書目記錄有限,也需定時更新,所以,這就是為什么要我來講”
臺下一片恍然大悟的聲音,齊刷刷的低頭寫起來了
“可是萆荔草已經(jīng)很少見了呀,還有必要講嗎?”
質(zhì)疑的聲音?
眾人驚訝的抬頭,發(fā)現(xiàn)是來自那兩位‘貴客’中的一個
“少見,不等于絕跡,也不等同于不用”“可是微量入藥能治心疾,量用大了沒控制好,它的毒性可不比砒霜硫磺這些的弱”還是拿常見的東西作比較有說服力,縭蘿的話一出下面的噓聲更大了“不錯,萆荔,藥、毒兼?zhèn)?,而且兩面效果都很顯著”
箐心并沒有不高興,反而饒有興致。特意讓白芳把師兄的兩個徒弟喊來,就是想多了解下這位陸姑娘,現(xiàn)在,她對她旁邊的這位朋友也起了不小的興趣了
“其實所有的藥草都是這樣的。你想、那它就是治病救人的藥,若不想、傷害一個人也不是難事,這就是作為一名醫(yī)者所需要秉持的初心——生命先于一切”“所以,藥草并沒有好壞之分,只是使用它的人,對待它的心不同罷了”“這,才是你們所要學(xué)習(xí)的”
師傅終歸是師傅,很快的就把質(zhì)疑聲壓下去了??r蘿呢,本來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實在太無聊才找了話題,現(xiàn)在當(dāng)然是乘著這個臺階跟著眾人:哦~,原來是這樣~~
便又無聊的翻書了
“看得出來,你對我講的東西好像并不怎么感興趣吧”
好不容易吶,整整兩個時辰,總算是結(jié)束了。這快到半夜了,可等到要散場了,也當(dāng)縭蘿正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卻被叫住了
“沒有沒有,我只是..額...”縭蘿在措詞“我只是還沒有習(xí)慣,畢竟是第一天來”“不感興趣也沒關(guān)系,因為我知道今天講的東西,對你來說再粗淺不過了”“沒有沒有,我..”“不用謙虛了”箐心抿了一口茶“你身上那些瓶瓶罐罐,以及衣袖中藏著用來防身的管粉,沒有一定的水平,普通人真不敢這么做”
都是些不常見的烈性藥草,不常見,就代表難解。況且隨身帶那么多毒藥在身上,對自身也是有不小威脅的
“你怎么知道的?”“身上..還涂了艾草、尾九...都是些防蟲抑毒的藥材”輕嗅,箐心報出了不少的藥名,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訴了她為什么
但怎么可能?自己已經(jīng)隱藏的很好了,師傅教給自己的方法從沒被別人發(fā)現(xiàn)過
“不用害怕,我對師兄收的徒弟還是信得過的”
縭蘿表現(xiàn)的有些急,但不是因為怕‘被別人誤會’,自身傍身的伎倆被別人看的一清二楚,這才是關(guān)鍵
“我只是想問,家?guī)煘楹稳耍俊薄拔規(guī)煾??不就是清一師尊嗎”“我?guī)熜挚刹粫@些,我問的是你之前的師傅”身為醫(yī)者,她只是對醫(yī)術(shù)高超的人好奇罷了“沒關(guān)系的,在入昆侖之前有過拜師,不觸犯派規(guī)”縭蘿沉默了,箐心還以為她是有顧及,但是補(bǔ)了這么一句后她還是沒有說話
“你們怎么還不走???”
此時,在外等候的王育恰時進(jìn)來,打破了僵局
“王育!”這一聲又驚又喜
“我都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了,你們還在干嘛,晚課不是結(jié)束了嗎?”一身弟子服,和其他男弟子無差“師姑也還在,看來是被留堂了啊”戲笑
“倒也沒有,只不過聊聊而已”“如果縭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對,師姑大可與我說,我想我能更好的與她交流開”“沒什么,師兄的徒弟不錯,只是不太健談而已,不是什么毛病”既然她不想說,箐心也不再追問了
“那師姑若沒有其它的事,我們就先走了”“行,你們?nèi)グ伞薄澳銈兿茸甙伞?p> 嗯?前一句是箐心的,后一句是婉凝的
“我還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一下箐心師姑,你們先去吧”“那我們在外面等你”“幫我把外面‘堵’我的人清走就行了”婉凝開玩笑道“沒事的,這里是昆侖派,不是在外面,放心吧”又補(bǔ)了一句
也許是幾個月奔波留下的‘后遺癥’吧,他們太過于小心了,甚至還有箐心在場,他們還是不放心的對視了兩眼。時刻保持警惕已經(jīng)是常事了,在再三確定絕絕對對沒有危險之后,他們才離開了房間
“說吧,師兄的得意之徒,有什么想問的”
此時,屋內(nèi)僅剩下了三人:箐心,白芳,陸婉凝
“如果是剛才課上講的,你大可問我。到這個點了,師傅已經(jīng)要休息了”
“我想她不會問這么簡單的問題的”箐心道,看了眼白芳,再看向了陸姑娘,差不多的眼神“所以,還是我來吧”
語氣和神態(tài),不是對其他弟子那樣,因為她知道眼前的人遠(yuǎn)不止面上
“魔物造成的傷,遠(yuǎn)不是普通藥材能治好的”
“什么!”白芳一驚,她怎么會知道的?“你怎么會知道的,這件事只有幾位師傅和我知道,你..”
“白芳”箐心示意她先別說話“知道了,師傅”
“你繼續(xù)吧”
“白及,三七,制首烏,鹿角膠...都是用來生肌去腐之藥,對嗎?”‘師兄的徒弟果然很優(yōu)秀’“甚至還有陽雛這樣的烈性藥,是嗎?”‘觀察入微,應(yīng)該是從她兩身上‘巨大’的藥味得知的。能做到同我一樣的程度,實屬不易’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是被魔物所傷的呢?”“你們身上的魔氣”‘總與被魔所傷的那兩位弟子呆在一起,難免會染上一些。非常淡,但是她還能察覺的出來’
“當(dāng)真不錯”不再是心里所想,箐心直接夸了“看來師兄教予你的確實不少”“多謝箐心師姑夸獎。不過我留下來,是還有另一件事要講”“說”躊躇一番,婉凝開口了,用最簡練的話語“我有辦法徹底治好他們”
“就憑你?連我?guī)煾?.”“白芳!”師傅的語氣加重,而白芳確實有點過激了“師傅...徒兒知錯”
“我只是想..”“你繼續(xù)說好了”婉凝想解釋什么,但箐心覺得沒這個必要“要是你真有辦法,我定會全力助你”
昆侖的麻煩從沒有停過,有大有小,而眼下他們正藏的問題,無疑是最嚴(yán)峻的一個
“史稱古記,魔族與人類,大小規(guī)模、有過無數(shù)次的沖突,死于魔物下的生命不勝數(shù),但也有很多人是被醫(yī)治好的。那些先人舊族的古老方法,才是現(xiàn)在唯一的出路”“我知道,但那些方法昆侖對它的記載實在太少了,而且都十分片面”“書中可有提及石觸、戶霜、白淭?”“這些都是絕根的藥材了”“說不定,我能讓它們重新盛開”
“穿過少咸、北單、羆差,北山地的連座山脈,由中原向關(guān)外駛出,沿著西北一路向前,于黃海之圍...沒準(zhǔn)那兒還有上幾株”
“誰告訴你的?”
“我...”
......
“‘我’告訴我的”“就像師兄所說的,你那段缺失的記憶嗎?”
這就是她說的那個‘我’吧,藏在她最深處的‘我’
“可你,為什么對這兩個弟子如此上心?”
“不是我,是你”‘沒錯’“也不是兩個弟子,而是整個昆侖的人,乃至江湖上的所有普通人”‘沒錯’“魔族再次來襲之前,昆侖必須要找到徹解之法”‘沒錯’“這事耽誤不了”‘...沒錯,她看的很透徹’
“而且,那里對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于公于私,她都坦白了,沒有保留。現(xiàn)在,只聽箐心一句話的事了
“準(zhǔn)備妥當(dāng)”
“我們即日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