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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救救大唐!

第十六回 嶺南道二女奇遇,洛城殿智叟辨奸

誰來救救大唐! 父輩的旗幟 1933 2021-04-23 14:54:01

  官道,嶺南。

  “姐姐,你也是去京城的嗎?”十歲的蔻娘撲閃著大眼睛看著紅袖問道。

  “恩,蒙阿姊關(guān)照,官家接我去京城小住。”紅袖淡淡地道。

  馬車“吱吱呀呀”地行駛在坑洼的小路上,紅袖依著車窗,橙紅色的襦裙分外亮眼,望著外面慢慢倒退的景色,腦海中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她是紅獻最小的胞妹,也是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從小在蜀地生活的姐妹倆未曾想到,一場戰(zhàn)亂徹底改變了她們的命運,姐姐被送往京城,而她則在叔父的照料下流落嶺南,數(shù)年分別,她幾乎忘卻了姐姐的模樣,只記得姐姐和自己一樣,也喜歡紅色。

  一個月前,在朱府管家的安排下,紅袖被從疍家漁村接走,坐上了駛往京城的馬車。路上,結(jié)識了比自己小一歲的同行女孩蔻娘。

  蔻娘的故事更為曲折,她唯一的娘舅是京兆府韋侯爺?shù)拈T客,因賭錢輸了銀子,只好把蔻娘抵押在韋府做丫鬟,千里迢迢騙蔻娘說來洛陽享福,其實是推進火坑。

  “那你怎么還去,為什么不逃走?”紅袖問。

  “往哪里逃啊,現(xiàn)在到處都在打仗,我們女孩子家的,無非是從這里被賣到了那里,誰肯接收我們,哪里就是我們的家?!笨苣镎f著,眼圈泛起了紅暈。

  “哎,是啊?!甭犃T寇娘的遭遇,紅袖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眼睛里閃爍著晶瑩,輕嘆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啊,為什么女子的命都這么苦呢?”

  “姐姐,你看那邊是什么?”寇娘忽然指著前方路旁的一具尸骨喊道。

  “啊?!奔t袖輕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細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死去多時的老者仰面躺在路邊的草叢里。只見,遠處的田野上,不知什么時候飄起了道道黑煙,晨曦中隱約可見穿著麻布的人們哭喪的聲音。

  “閉上眼睛,不要看?!奔t袖用手捂住寇娘的雙眼,可自己的手卻忍不住地輕顫起來。

  “姐姐,我會不會死掉啊?!笨苣锖鋈痪o緊抱住紅袖的衣襟,眼淚止不住地將要從眼眶滑出。

  “別怕,你我姐妹相聚,便是緣分,今后如能再見,說不定會時來運轉(zhuǎn),那便是天上修來的福分了?!奔t袖撫摸著寇娘的發(fā)髻安慰道。

  其實,對于將來,紅袖也是一籌莫展,只不過面對寇娘的遭遇,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一時間心真的好痛。

  “姐姐?!笨苣锇杨^鉆進了紅袖的懷里,淚水不斷在眼眶中噴涌而出。

  馬車依舊行駛著,窗外的春色裊裊,可兩個不幸的女孩都無心欣賞,她們?nèi)松脑怆H何其相似,短暫的交集讓她們成了落難的姐妹。

  京城

  為了彰顯圣德,體現(xiàn)海內(nèi)太平的景象,中斷了好幾年的選秀又開始了。從宮內(nèi)到宮外,大街小巷也都忙活起來,誰家有姑娘的都打扮地光鮮亮麗,只盼望被官家選上,一見天顏。

  經(jīng)過一輪甄選,共有三十六位女孩入選,浩浩蕩蕩的秀女隊伍在宦官地引領(lǐng)下自皇城西門進宮。

  晚春的艷陽天如同滾燙的鍋底,點燃了洛陽城久未為燃起的喧囂。

  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紅袖的視野里。

  穿過華麗的宮廷回廊,兩個短暫分別又重逢的倩麗身影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你!”紅袖激動地抱著寇娘道。

  “姐姐,你怎么也來了?”蔻娘興奮地問。

  “哎,說來話長,我受不慣梁王府的人對我姐姐的陰陽怪氣,也不想和她一樣受人欺負一輩子,所以就毛遂自薦進了宮,你呢?”紅袖道。

  “姐姐,借一步說話。”寇娘把紅袖拉到回廊的另一側(cè),小聲道:

  “我那個該死的娘舅把我賣到了韋家做奴,一個人要干幾個人的活,這兩個月受盡了欺負,多虧了上個月劉公公到我家宣旨,一眼看中了我,說叫我進宮,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見到你,姐姐,真讓你說著了,咱們的緣分還長著呢?!鞭⒛镄Σ[瞇地說道。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妹妹,不管怎么說,一如宮門深似海,咱們今后一定要小心行事。”

  “嗯嗯,我知道。”

  “對了,你被分到哪里了?”紅袖關(guān)切地問。

  “我也不知道,只是聽劉公公說待選,對了姐姐,待選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大概……”話音未落,一個小太監(jiān)從后面喊道,“寇娘,寇娘,劉公公叫你?!?p>  “姐姐,我不和你說了,我得走了?!?p>  “嗯嗯,記住,到沉秀宮找我,沉秀宮!”

  望著寇娘遠去的背影,紅袖不知是該祝賀她還是,轉(zhuǎn)身,便和其他宮女一同來到了沉秀宮韓貴妃的住處。

  沉秀宮在洛陽宮城的西南角,站在閣樓上,濤濤的洛河盡收眼底,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射在高大的連廊里,顯得大氣而氤氳。

  進宮的這天,春和日麗,路過長廊下,只見一個翩翩少年正在槐樹下練劍。那劍法行云流水,少年時而騰空躍起,時而劍走龍蛇,矯健的身姿配著不俗的容貌,是那樣的英武颯氣。紅袖一時看得走了神,一頭撞在了廊柱上。

  “砰”的一聲,少年行云流水的動作戛然停止,轉(zhuǎn)頭,一望之下,看到了跌倒在地的紅袖。

  少年趕緊跑來,仔細查看一番,發(fā)現(xiàn)姑娘看樣子只是跌倒了。四目相對下,少年愣住了,只見紅袖身著宮人服飾,烏黑的發(fā)髻高高盤起,丹鳳眼配著燦若艷霞的粉黛是那樣美好,素樸但不失雅致的襦裙將她婀娜的身材恰到好處地掩飾了起來,一切都是那樣的完美。

  少年放下劍,走到紅袖跟前,問:“怎么了,你沒事吧?!?p>  紅袖抬起頭,迎面看見了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但一身英武氣質(zhì)的俊朗少年,不由得緊張地點頭道:“沒事,沒事。奴婢沒事?!?p>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問道,眼神落在了她锃亮的眸子上。

  “我,哦,奴婢叫紅袖?!奔t袖低下頭,怯怯地答道,一抹嬌羞劃過臉頰。

  “紅袖,我們見過嗎?”少年問。

  “奴婢是第一天來這里,不曾見過公子。”紅袖道。

  “‘紅袖添香珍不換,不知曾是伊人來?!氵^來!”少年拉起紅袖,轉(zhuǎn)身向屋內(nèi)走去。

  “哎,公子?!奔t袖有些不知所措,跟著走進了書房。

  來到書房內(nèi),這里的陳設(shè)非常簡單,潔白的墻面上掛著寶劍和一副錯落有致的山水畫,而桌上正是他昨日寫的詩,“你看看,是不是這幾個字?!?p>  紅袖看著宣紙上俊秀的字跡,正是少年剛剛吟誦的:“紅袖添香珍不換,不知曾是伊人來?!睕]想到,詩里竟將自己的本名和小字都鑲嵌在了里面,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你看,是這兩個字嗎?”少年問。

  “恩”紅袖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你認的字?”少年問。

  “小時候,在疍家村學(xué)過一點。”紅袖依舊低著頭。

  “世間竟有如此奇妙的事情,那現(xiàn)在,你還說沒見過我嗎?”少年微笑地對紅袖說。

  “貴妃娘娘?!边h處的奴婢趕忙行禮,只見韓貴妃正從門口進來。

  “哎呀,我,我走了。”紅袖臉一紅,轉(zhuǎn)身跑開了。

  看著紅袖的背影,少年一臉得意地笑了。

  不知怎的,紅袖的心里好像小鹿亂撞似的,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直到后來,她才知道,這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圣上的兒子,德王李裕。

  “怎么,那個人是德王?”寇娘驚訝地問道。

  “嗯嗯?!奔t袖點點頭,仰面依靠在廊柱上,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冷夜的露水。

  月光如洗,沉秀宮悠長的回廊里,只有寇娘和紅袖兩個人。

  “那,他對你好嗎?”寇娘問。

  “德王和我見過的所有王公大臣不一樣,他對待下人非常和善,從來不會動怒,即使我們做錯了,他也會幫我們隱瞞,不讓韓妃娘娘知道?!?p>  “嗯,姐姐真好,能遇到這么通情達理的主子?!笨苣镎f著,嘟著小嘴坐了下來。

  “怎么,劉公公安排你去哪位嬪妃的住所?”

  “不知道,我們?nèi)齻€人被劉公公安排在一間太妃住過的老房子里,每天背誦《女則》,還有就是學(xué)一些女工刺繡?!?p>  “也許,你們是為了伺候皇帝才……”

  “切,我才不要。”

  “怎么了,那樣多好啊,以后你就是寇妃娘娘啦?!奔t袖笑著挽起寇娘。

  “哈哈,要真是那樣就好了,可是我還是想和姐姐在一起。”說著,寇娘把頭靠在了紅袖肩膀,夜風漸漸吹起,萬家燈火的洛陽城慢慢變得安靜。

  兩個月后,萬壽節(jié)不期而至,宮內(nèi)大擺酒宴,朝臣勛貴,番邦使節(jié)都來參會。

  呂道長特意坐在一個冷僻的地方,卻還是被李曄一眼看到,不顧在場眾人,呼來同坐在御榻上。百官側(cè)目,一個道士坐在御榻上,這是何等的恩寵啊,數(shù)十年來,從未有任何一個臣子獲此殊榮,更何況江湖術(shù)士。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呂道長起身為眾人做戲法以娛目。

  只見,拂塵揮動之處,朵朵祥云充盈著大殿,五彩霓霞后,天降甘露,眾人皆如癡如醉,連平日里最看不慣道士的清流們都忍不住嘖嘖稱奇,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徐彥若不為所動,冷眼旁觀。

  “怎么?今天的酒菜不合胃口嗎?”坐在一旁的蔣玄暉邊敬酒邊問道。

  “哼,騙人的把戲。”徐彥若眼皮也不抬,冷冷地哼道。

  “你說什么?”蔣玄暉問。

  “我是說這道士,只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子不語怪力亂神,朝廷如此下去,成何體統(tǒng)?!毙鞆┤舨恍嫉卣f。

  “啊,那當然,徐大人見多識廣,怎能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并列哦,哈哈……”蔣玄暉不懷好意地冷笑一聲。

  一旁的梁王朱全忠,微笑著向皇帝點頭,毫不驚訝地看著場上的表演,兩側(cè)的侍女頻頻斟酒,大臣們則分成了兩半,一半圍坐在皇帝身邊,另一半圍坐在梁王的身邊。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除了少數(shù)幾個文臣之外,大部分的人已經(jīng)成為了梁王的僚屬,誰才是宴會的主人,不言自明。

  宴罷,眾人散去,只留徐彥若一人獨自坐在原地。

  他憂心如焚,想到皇帝已漸入老境,可太子卻仍不成器,朝內(nèi)道法興盛,朝外梁王咄咄逼人,大唐已名存實亡,真叫人心急如焚,可又為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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