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借刀殺人 （又是償還債務(wù)的一天）

　　“藥渣，老夫人，藥渣在此！”

　　帶著幾分凄厲的聲音，打破了花廳里的緊張。

　　來的人是常嬤嬤，在小韓氏踏入花廳的時候，她察覺不對，就匆匆離去，剛回來，就聽到萬氏在向自家主子要藥渣，便立即沖了進來，跪在小韓氏身邊，雙手托著一張帕子，上面還有一些熬爛的湯渣。

　　小韓氏偷偷看向常嬤嬤，眼底還有些驚疑?！皇钦f藥渣都處理了嗎？這又是哪來的藥渣？’

　　常嬤嬤感覺到主子的視線，忙不動聲色的安撫了一下。

　　主仆二人那么多年，默契還是有的。

　　被常嬤嬤安撫之后，小韓氏心中緊繃的弦稍稍松了一下。

　　萬氏看了府醫(yī)一眼，府醫(yī)上前，從常嬤嬤手中接過湯渣，站在一邊仔細的辨認。

　　小韓氏抬眸去看尹勝，見他哈欠連天，神情焦躁，心底越發(fā)冰涼，也更恨將尹勝身心都勾走的百里氏。

　　作壁上觀的百里氏，突然感到有一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下意識望過去，就看到小韓氏那雙怨毒的眸子。

　　百里氏誘人的紅唇輕輕上挑，對于小韓氏的怨恨根本不屑。

　　這種態(tài)度，讓小韓氏更是怒火攻心。本想諷刺幾句，就聽府醫(yī)開口了——

　　“回老夫人，回伯爺。這湯渣里，并無與大小姐藥物相克之物。”

　　這句話，讓小韓氏和常嬤嬤都面露喜色。

　　然而，下一句話，卻又讓她們?nèi)缗R深淵。

　　“但是，在下確認大小姐是因為藥物相克而發(fā)的病，這一點在下可以用這一身醫(yī)德?lián)！！备t(yī)道。

　　小韓氏的笑容僵在嘴角。

　　常嬤嬤忍不住道：“即便是這樣，也不能證明大小姐發(fā)病與我們夫人有關(guān)??！府醫(yī)，這湯渣你可是檢查過了的?！?p>　　萬氏沉著臉，問府醫(yī)，“這到底怎么回事？”

　　尹勝依然是百無聊賴的樣子，對這件事根本不上心。仿佛，讓他在這里主持公道，還不如放他回去和百里氏溫存一番。

　　府醫(yī)沉著淡定的回答，“雒棲院中，大小姐每日膳食，入口之物，都會留底。剛才，我已經(jīng)檢查過了，也向大小姐身邊的丫鬟求證過，與俞嬤嬤說的一致，其中并未有相克的補藥。但是，從松雪院送來的補湯，當時未留下藥渣和剩物，現(xiàn)在……”

　　他眸色有些隱晦難辨，適時的住了口。

　　百里氏冷漠的看著跪地的小韓氏和常嬤嬤，心中一動，漫不經(jīng)心的道：“藥物相克之事，一般人本就不明。就算湯渣里有相克的補藥，最多也就是失察之過，無心之失?？善?，這藥渣里卻沒了那味藥，這就有趣了?！?p>　　“哦？美人倒是說說，如何有趣？”尹勝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百里氏。

　　而百里氏卻只是嬌嗔的看了他一眼，不再繼續(xù)說下去。

　　尹勝被她這一眼看得骨頭一酥，恨不得此刻就拉著她離開雒棲院。

　　在場的人，誰都不是笨蛋。

　　萬氏在百里氏說完之后，臉色驟沉，眸光也變得鋒銳。她沒有錯過小韓氏臉上，因為百里氏的話，一閃而過的緊張，更沒有錯過常嬤嬤如被說中心事般的顫抖。

　　“哼！”萬氏冷哼一聲。

　　花廳里人不少，卻非常安靜。

　　“小韓氏，你好大的膽子！”萬氏捻著佛珠的手，指向小韓氏，聲音中充滿冷意。

　　小韓氏臉色驟變，且不說這件事本就是她所為。就算不是，如今府醫(yī)和百里氏的話，紛紛引向她，萬氏也看她不爽，她簡直就是百口莫辯。

　　“母親我……”

　　“老夫人！都是奴才的錯！與我們家夫人無關(guān)啊！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常嬤嬤再如何也只是一個內(nèi)宅婦人。見萬氏已經(jīng)認定了小韓氏，便立即跳出來護主，來了個不打自招。

　　“老奴只是在外聽得有個偏方，能調(diào)理大小姐的身子。所以才熬了這補湯送過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藥物相克。在知道大小姐發(fā)病后，奴才也是因為心中有愧，怕連累了夫人，才斗膽換了湯渣，企圖蒙混過關(guān)。老夫人，伯爺，老奴真的是無心的??！”

　　常嬤嬤哭得肝腸寸斷，里里外外把小韓氏摘得干干凈凈。

　　只可惜，萬氏不是那么好蒙混的。直接下令，把常嬤嬤亂棍打死。

　　聽著常嬤嬤撕心裂肺的求饒聲，小韓氏不斷苦苦哀求，萬氏卻無動于衷。

　　無奈，小韓氏只能乞求的去看尹勝?？上?，尹勝的眼珠子都快掛在百里氏身上了，根本沒看到她的求救。

　　“小韓氏身為主母，卻御下無方，罰跪祠堂三日，抄錄《女戒》百篇，禁足三月?！比f氏雷厲風(fēng)行的把相關(guān)人等都處理完畢。

　　之后，又叮囑府醫(yī)和俞嬤嬤照看好尹千梧后，才略感疲憊的離開。

　　她一走，尹勝也拉著百里氏走了，熱鬧了一晚上的雒棲院終于安靜下來。

　　……

　　內(nèi)室中，如蓮如碧伺候在床前。

　　沈未白穿著雪白寢衣，一張精致小臉襯托得越發(fā)出塵美麗。

　　“老夫人交代了，今后院中入口之物，皆有專人檢查，不食外來之物?！比缟彴淹饷姘l(fā)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靠著床柱的沈未白。

　　沈未白與白日一般無二，只是臉色蒼白了些，眼睛里倒是有神得很。聽了如蓮的話，也沒說什么。

　　如碧道：“老夫人還是疼愛小姐的?！?p>　　疼愛？

　　沈未白心如明鏡。

　　萬氏疼愛的不是孫女的命，而是那事關(guān)尹家輝煌榮耀的預(yù)言。只可惜，尹千梧并不是什么真鳳凰！

　　“小姐，您沒事吧？今夜還真是驚險，你犯病的時候，可把我們嚇壞了?！比缟徯挠杏嗉碌牡?。

　　沈未白搖頭，“無礙。夜已深，你們都下去休息?！?p>　　如碧急道：“那可不行，今夜我們都要留下照顧小姐?！?p>　　“我這無需照顧，下去?！贝采系呐康靥ы趋詈诔瘟恋难劬餄M是沉靜的光芒，讓人不敢違抗她的命令。

　　如碧身子一抖，嚇得不敢再說什么，被如蓮拉扯著袖口，退出了房間。

　　二女離開之后，沈未白對著空蕩蕩的房間道：“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