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放開蕓嫂
酒旗飄飄風(fēng)鈴響，
天涯孤旅愁斷腸。
西風(fēng)瘦馬斜陽路，
獨醉荒野思故鄉(xiāng)。
……
風(fēng)鈴客棧。
大清早，客棧伙計還沒起灶迎客。
葉風(fēng)在整理破馬車，準(zhǔn)備外出購買酒肉果蔬。圣有紫上前幫助葉風(fēng)給馬系絡(luò)上套。
不消多時，倆人把馬車整理妥當(dāng)。葉風(fēng)向圣有紫鞠躬以示感謝。圣有紫忽閃了一下清澈的眼睛，露出淡淡笑意，爾后，轉(zhuǎn)身走進客棧。
站在客棧收銀臺旁邊的蕓嫂笑容可掬地沖圣有紫點頭。
圣有紫看了看蕓嫂，輕微地點了一下頭。然后，又是一副神情冷漠的樣子，噔噔噔、踏響地板，走到大哥的跟前，坐在其旁邊。
葉風(fēng)走到客棧的門口:“媽，您出來一下吧！”
蕓嫂從收銀臺移步至門口。
葉風(fēng)小聲道:“媽，您可要看護好心和紫兄妹倆！我來回快馬加鞭，很快就會回來！”
蕓嫂笑道:“媽知道圣有白把心和紫托付給你照護，你放心吧，你不在的空當(dāng)有媽呢！我兒重情重義，為娘的豈能不知！兒的事也是媽的事啊！”
葉風(fēng)彎腰拱手，對媽媽行禮致謝。接著，轉(zhuǎn)身走向馬車。
客棧里，圣無心笑著用手語問圣有紫:你想出去看看嗎？
圣有紫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圣無心接著用手語道:何不趁葉風(fēng)外出購物之時乘他的馬車呢？
圣有紫盯著大哥的眼睛看了看，搖了搖頭，用手語回道:我要保護你！二哥和小弟都不在你的身邊，我不能走開！
圣無心微笑著，用手語道:小妹啊，你總得給我留一個私人空間吧！我一個人反而更安全自在些，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老是盯著我干什么呢！去吧，出去透透新鮮空氣。記得回來的時候給我捎帶一壇酒……用咱自己的錢。
圣有紫瞅了瞅大哥的神情，低下頭、坐在椅子上不動。
圣無心扭臉，輕聲對蕓嫂說:“蕓嫂，葉風(fēng)若是尚未走遠(yuǎn)，麻煩你喊住他。我家小妹想乘葉風(fēng)的馬車出去透透風(fēng)?！?p> 云嫂聞言甚喜，急忙出去喚住了還沒走多遠(yuǎn)的葉風(fēng):“風(fēng)兒，讓紫乘車陪你去！”
葉風(fēng)勒馬，連忙下了車，手緊緊地攥了攥青鋼劍劍把，默默地望著客棧的門口。
……
蕓嫂給圣無心端了一杯茶，微笑著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什么。
圣無心接過茶杯，輕輕地說:“我妹妹生性孤傲清潔果敢堅毅，決不會輕易對人微笑。難得她能和葉風(fēng)和得來，真是難得??！”
蕓嫂點頭笑道:“我看紫姑娘除了你以外對誰都是保持冷清的距離……人嘛！千人千性，實屬常事。不過，難得的是紫對我的風(fēng)兒挺友好的啊！今日，兩個人結(jié)伴外出購物也可互相照應(yīng)，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
圣無心淡淡一笑，捏著茶杯蓋劃了劃香茶熱氣，呷了一小口茶水。
蕓嫂笑道:“圣先生，我有一問，不知可問與否？”
圣無心:“請講?！?p> 蕓嫂:“先生清淡素食，緣何獨獨喜飲？”
圣無心微笑苦澀，輕聲回道:“故鄉(xiāng)在那荒嶺上，草房燒了，薄田毀了，溪鴨不見了……師父的草墳在那里，清明雨上沒紙灰，流失的泥土沒人修……唉！流落江湖上，夜夜思故鄉(xiāng)。歸途遙無期，幽憂斷肝腸。城頭大旗晃，千里腥血淌。獸食饑民肉，天下淚汪汪……天下淚汪汪！天下淚汪汪??！有心為蒼生，無力救己困。有酒醉心懷，醒來恨私欲?！?p> 蕓嫂笑了笑，說:“先生高潔，念故園，憂天下，令人敬佩！世事無常，江湖兇險。常言道，天地有道，順其自然；世間多難，自當(dāng)珍重。這人啊，只有自個心疼自個才是正理，活著是幸，死了是命。吃糧有福，吞土遭苦。少飲為宜，多喝傷身。不管如何，既然有幸活著，大可不必任憑憂愁禍害自個。恁說是這個理吧？”
圣無心點頭:“是！”
正在兩人說話間，忽然一陣馬嘶鳴，客棧外面呼啦啦來了二十多騎剽悍的刀客和槍手。
蕓嫂急忙把圣無心推進樓梯下的小房間，緊接著，她稍微穩(wěn)定了心神、走到門口。
但見鄭布下馬，一腳高一腳低，搖晃著肥胖且高大的身軀向客棧內(nèi)走進。
蕓嫂笑道:“官爺，您來早了，還沒到點呢！里面什么都沒有準(zhǔn)備好??！”
鄭布走進客棧，捻著稀疏的胡須，看也不看蕓嫂，邊環(huán)顧四周邊微笑道:“自古客棧無早晚，早的早來，晚的晚來?！?p> 蕓嫂見鄭布往樓梯處走了過去，慌忙大步向前堵在鄭布前面，假意露出羞澀難為之情，諾諾地說:“實在對不住了！因為還沒到點，許多地方尚未收拾，所以……所以呢，客棧里到處一派狼藉，不堪入目……真是不好意思，還請您留步。”
鄭布向手下人使了眼色。
兩個魁梧雄壯的刀客立即把蕓嫂架開，并將其牢牢地控制住。
鄭布走到樓梯下的一個小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圣先生，我乃黃金城鄭布，我家城主有要事讓你到客舒旅館去一趟……”
“鄭堡長，你這是何意？”蕓嫂厲喝一聲，奮力掙脫了一番，依舊是被兩個刀客牢牢地控制著。
鄭布沒有理會蕓嫂，繼續(xù)對著小門說:“圣先生，睡了嗎？要是醒了就請開下門。如果你有什么不便打不開門，那我樂意為你效勞，只一腳便可踹開門……你聽見了嗎？好吧，為了你的安全，你再不出來的話，那我可踹門了……”
“你們要干什么！放開我！放開我！”蕓嫂急慌得眼淚簌簌滴落，拼了死命地掙扎著。
兩個冷血刀客像拎小雞子似的將蕓嫂懸空提起，每人分別捉拿其一只手臂一條腿，任憑蕓嫂呼嚎不為所動。
咣當(dāng)一聲響，小門猛地打開，圣無心搖著輪椅出來了，抬頭看了鄭布一眼，輕聲道:“鄭堡長，請你讓你的手下放開蕓嫂！我隨你去客舒旅館就是了，多大點事兒，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