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寶深吸一口氣,光聽玄霄道君的尊號就讓人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這般想著,也對著那座金頂鄭重稽首一禮,以表自己的敬意。
茍道人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忽然覺得李元寶這人實在有些矛盾。
他性子看似溫吞儒雅,文人傲氣,但骨子里實際十分殘忍,當日用石頭砸死黃鼠狼那一幕,以及前些日子拆掉兔子骨頭做醫(yī)術研究,一般人完全不會這么干。
一直沒表現(xiàn)出來,不過是現(xiàn)在沒什么實力,被動的壓制著,并且儒雅外表讓人看著人畜無害。
再者似乎他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總是與別人不同,有時候像個夫子,有時候依稀不自覺讓人聽從他的話,就如那日叫自己送布巾,自己直接就去做了。
又不由想起茍虞與他說的事,僅憑自己的只言片語就能自悟神魂出殼,只是憑黃鼠狼小妖迷惑他,就能理清并且很快用到別人身上,還用著別人神魂試驗煞氣的功用,以及旁敲側擊用兔子欲求解讀力道。
一件兩件或許有碰巧之意,但這么多事情下來完全可以看出李元寶這人太過聰明,并且沒有太過明顯的善惡觀念,只在乎一些他在乎的人。
這些事情最近老是浮現(xiàn)在茍道人腦海,怎么也靜不下心來,不知道把茍虞交給他是不是對的。
活了數百年,他還從來沒見過這種妖孽一般的人,從沒學過道法,卻靠著自己能自創(chuàng)似的用出來。
“前面是真武城,我們不進去,直接繞路去道學監(jiān)吧。”
回過神,茍道人心不在焉的說道。
茍虞下意識回頭,就見茍道人抬起頭,面無表情,看向遠處的十個巨大片狀山石似的山峰,不知道想些什么。
這才又轉向李元寶。
舉起爪子,指著前方片狀山峰介紹道:“公子,我們現(xiàn)在算是進入我宗門內部范圍了。”
“那里是道宗劍冢,里邊全是宗門先輩的隨身劍器,非靈性自有,都沒辦法在這里存身?!?p> 此時太陽高掛,劍器間閃動著白芒,有些刺眼。
李元寶瞇眼望去,只見中間插了把巨大劍器,呈純黑色,占據中央,光芒照在其上,也不反光,像是被它吞掉。
而圍著它的遠處分散了九把形狀各異的劍器,有些劍體粗獷,有些薄如蟬翼,顯然也不一般。
而圍在這九把劍外又圍著各九把劍器。如此循環(huán),使得劍冢占地頗廣。
而遠遠看去見到的十座片狀山峰,便是這巨大的十把劍器。
李元寶正要細細看下,只聽見后方遠遠的傳來一聲劍鳴,似哀似泣,讓人聽了不自覺就有種心酸的感覺。
連忙回頭看去。只見遠處飛速疾馳而來一柄青色流光,直射劍冢。
直到來到劍冢前,才有破空聲傳來,緊接著又是一聲哀泣劍鳴,青色寶劍劃出一個劍花,就要沖向那柄黑色巨劍。
這時劍冢內一柄劍器發(fā)出蜂鳴,隨即沖天而起,迎上那柄青色劍器,兩劍便在空中交鋒,傳來叮叮鐺鐺的撞擊聲。
李元寶急忙抬眼去看,結果根本無法看清劍器軌跡,但不過數息間,就見原先劍器落回原處。
隨即那柄遠處飛來的青色劍器落入其周圍,李元寶瞇眼看去,只見那邊劍周圍已有了八把,加上新來的這把,剛好湊成九把,又形成一個循環(huán)。
李元寶不由轉頭看向茍道人,正想開口問,就見茍道人望著那把青色劍器正色道。
“看這方向,應當是我真武殿的一位長老坐化轉生去了?!?p> 說著對著那把青劍鄭重打了個稽首,才道。
“不少長轉生后會留下他的隨身劍器守護我道宗與人道,若他將來未能轉生歸來,重拾劍器的話。”
說著沉吟了下,李元寶下意識覺得茍道人他想到了他自己與那位寧州道主,就聽茍道人繼續(xù)道。
“那這把劍要么靈性散去,直至腐化,歸于塵土,要么會另尋宗門后輩認主,替他守護?!?p> 李元寶點點頭,才放眼望去,只見周圍經過的道宗門人無關修為皆是停下鄭重行禮。也不禁觸動。
這劍冢之內,也不知道歷代以來埋沒了多少柄神劍,光看如今這規(guī)模,占地百里之遙,里面來來去去皆是道門門人。
對比之驪山以及萬壽洞霄宮,李元寶覺得或許這才是大陽道統(tǒng)的傳承,不禁也跟著鄭重打了個稽首!
待得禮畢,茍虞明顯察覺李元寶情緒比之前低了一些。
但于他而言歷代道門都有數不盡的門人戰(zhàn)死,連他都已經習慣了。
又行了半個時辰,遠離了劍冢,前方現(xiàn)出一片亭臺樓閣,軒峻壯麗,猶如花下瑤臺。
此處綿延數百里,看去比之真武城只小上些許,遠遠看去,不時能看到道學監(jiān)中有人在其中如是猿猴飛躍,或是百變神行。
到了這邊,茍虞頓時興奮起來,大聲道:“這就是道學監(jiān)了,我們快下去吧!里面供奉著歷代掌教與先輩,無人可在他們頭上飛行。”
茍道人自然也知道,一揮手收了寶船,伸手微微一托,三人緩緩下到道學監(jiān)門口。
“李公子,道學監(jiān)情況路上已經與公子說清楚了,里面我無法進去,這是寧州道與你的推薦信函?!?p> 茍道人深深看了一眼茍虞,從懷中的取出一封信函遞給李元寶。
李元寶鄭重接過,環(huán)顧一眼四周,道學監(jiān)門口停留了不少人,大多都在此處告別,深吸一口氣,承諾道:“茍道長,既然你把茍虞交給我,我李元寶并非是忘恩負義之人,必然會照顧好它?!?p> 滿意點點頭,茍道人固然對李元寶行事風格有些異議,但對這點從沒有過懷疑,笑道:“若是有緣,你我或還有再見之日?!?p> “父親!”
茍虞忽然插話,跳到茍道人身上抱住他,眼中含淚,即便早已知道茍道人將來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分別后,是否還能再見,吶吶半晌結果什么也沒說出口。
摸了摸茍虞的頭,茍道人笑笑,把它放下,逗著它笑道:“以后不要胡鬧了,多聽公子的話,他少年老成,而且不是個喜歡吃虧的人?!?p> 茍虞含著淚,只能使勁點頭。
李元寶嘆了口氣,他本就離家,更是受不得這般分離場面,上前將茍虞抱起,正色道:“道長忠義,李元寶不敢置喙,惟愿道長如愿以償,求仁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