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宗門之內(nèi)異象紛顯,李胡即將突破元嬰境的傳聞,也飛速在眾弟子嘴中流傳開來。
可最終的結(jié)果,卻仍是讓人大失所望。
師兄終究還是沒能成功化嬰,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據(jù)說師兄的神魂是得了巨大裨益。加上這次突破失敗的經(jīng)驗,想來下次化嬰時,成功率應(yīng)該會漲不少。
聊勝于無嘛。
老大和霜離的那場架還沒能打完,便被尋來的長老給臭罵一頓,要求他們各自寫上一篇極長的檢討,以及抄寫一份《坤元宗訓(xùn)總綱及細案》。
小姑娘覺得很是委屈,邊抄邊寫邊哭喪著臉,還直嚷嚷著她和霜離的不共戴天之仇。似乎是希冀著有長老能夠聽見,替自己沉冤昭雪。
但終究還是錯付了。
小姑娘說著說著,越寫越氣,到后面嘴中的話語就逐漸變成了:下次見面時,非要把霜離揍成豬頭!
想到這里,她還干脆將自己與霜離之間的恩怨全部列出來,一一記在一個小本本之上,條條框框列得極其工整。
三人曾指使富貴,悄悄將那小本本偷出來過。
看著那些被列在其中,堪稱是事無巨細的林林總總,林清淵那是目瞪口呆,這才深知自家老大是有多么記仇。
沒有老大帶頭胡鬧的日子里,幾人無事便開始往豆飯大叔開的酒肆里頭鉆。
一來,是幫大叔鎮(zhèn)鎮(zhèn)場子。二來,是給他受了點影響的生意,營造氣氛。
三來嘛……就因為他們每次去的時候,流蘇都在那里獨自飲酒。
起初,林清淵還有些發(fā)毛和心虛,以為流蘇是因為他拒絕拜師這一事,在那兒耿耿于懷。直到后來,他才從豆飯大叔口中得知,原來這家伙整天都是閑的要命,老早來,老晚走,根本就不是在刻意等他們。
得知這個消息,林清淵也就徹底沒了那份心理負擔。
流蘇一直沒有半點架子,除了很會講故事之外,還擅長插科打諢,見多識廣。
好吧,這點其實還是有待爭議。
因為他們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說的話多半都是在忽悠他們。不過,盡管如此,流蘇的確還是一位不可否認的良友,除了無時無刻都在暗示在請他買酒之外,幾乎是沒什么缺點。
林清淵也曾經(jīng)問過他,為啥要天天泡在這座酒肆里。
流蘇說,他這一生也就只有喝酒這一個愛好了。這里風水好,能體會到人氣兒,酒水也會更濃。
這話都被豆飯大叔聽在耳里,大叔還特意一路小跑而來,送了流蘇一壺好酒。
那時候的流蘇,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林清淵對他這貪小便宜的性子不屑一顧,流蘇說,他是沒有體會過當散修的苦命。
林清淵仍是不以為然,他講他的道理,自己打自己的哈哈,全然沒有當過真。
論人氣,這間酒肆的熱鬧程度,其實還遠不如八仙街內(nèi)其他的店鋪的。什么鬼風水好?這一聽就是忽悠人,流蘇說來騙酒喝的。
直到偶然一次機緣巧合,他順著流蘇的目光望去,正好瞧見一位婦人弓著腰在晾衣物……
林清淵怕長針眼,連忙別開目光。
流蘇則是眼睛都快看直了,末了還不忘多瞟了兩眼,這才呷了口酒水。
那時,他終于知道原來這色胚說的話,不完全是騙人的。
他悄悄和齊蚰提了這茬子事。
卻沒想到那個笨蛋比自己還呆!居然轉(zhuǎn)頭就去問流蘇:既然喜歡那婦人,干嘛不去當面說出來?
拜托!喜歡這種事情,是能輕易就說得出口的嗎?
真笨!
流蘇果然還是害羞了。
被道破心思的他,陰沉著臉叫他們滾。
林清淵覺得在這點,他和流蘇倒像是個同命中人,所以破天荒的請他喝了一壺酒。
然后……他就進流蘇的套了。
只是幫豆飯大叔撿筷子的工夫,流蘇居然趁機摁著他腦袋,磕了三下頭……
這該死的混蛋!
他還暈乎著呢,流蘇就自顧自的說著什么已經(jīng)喝過拜師酒,認他作徒弟了……
呸!老不羞的玩意,以為這樣他就會認賬?
而且給什么封口費不好,就給塊破石頭!
要不是這家伙說不收下的話,就把他喜歡師姐這茬事情傳遍整個八仙街,他早就掄起石頭往他臉上砸了!
林清淵不服,更不爽,但卻無可奈何。也只能先收著石頭,捏著鼻子暫時忍著。
他心中打著算盤:等到哪天時機成熟,他再也不用藏著掖著的喜歡后,第一時間就要把石頭砸回流蘇腦門上!
林清淵不想再見到流蘇那種臭臉,但師姐那邊他也不好去叨擾,于是,閑下來便只好去找古蛟姐。
可后者現(xiàn)在也正忙著訓(xùn)一名新招的青年。
那青年木木呆呆的,被逼急了也只會哼唧一兩個字,似乎當真是個呆子。
但林清淵知道并非如此。
因為青年眼里有光,只是藏得很深,他看得清清楚楚。
平時大大咧咧的古姣遇見這貨,那當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徹底拿他沒辦法。每天都蹲在門口,不知在拜誰,總之虔誠無比,只求這笨手笨腳的呆貨不要再砸碎東西。
林清淵覺得煞是有趣。
再后來,古姣就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抵抗,見著那傻傻愣愣的青年去抽開字畫,也不去攔了。
反而是從他手中搶去半掛瓜子,然后扯開喉嚨大喊掌柜的。
別說,這一招還真管用。
掌柜的永遠都會及時趕下來,嘴上罵罵咧咧的盡是青年的不是,然后盡快去善后。似乎再多瞟上一眼,都要極為糟心。
一天到晚,這座閣樓內(nèi)也不會有多少真正有的客人。
無聊時,三人便會擠在一座窗沿上,默默看外面繁榮而熱鬧的八仙街,聊些有的沒的。
經(jīng)過多天的相處,那青年神情已經(jīng)越來越靈動,一些小事也不會辦砸了,只是不喜歡說話。
古姣與青年恰恰相反,她的話癆性格正好與青年的沉悶互補。
她也喜歡講故事,但不像流蘇,古姣的故事不知為何總是帶有一縷悲痛。就連一些平凡的小事,說道最后,往往也能讓他鼻子一酸。
青年聽完故事,永遠都是一臉茫然,然后被古姣揪著一頓打。
也就跟著流下幾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