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就這？
一直到第一階段的工作結(jié)束，高源也沒能等來所謂的紅妖。
把蒸汽核心的外殼裝回去，打著哈欠去洗了個澡，就關(guān)燈睡下。
高源睡的很熟，整個人蜷縮在被子里，輕聲的打著鼾。而就在此時，一根纖細(xì)的鐵絲從外面勾住了修配站側(cè)身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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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盜，整個黑貓修配站都做了特殊的處理。正門處的雙重門禁暫且不談，店內(nèi)全部窗戶都替換成了昂貴的防彈窗。
鎖扣用的是彈簧式栓鎖，正常情況下從外部絕對不可能打得開！
拋開這一切，即使這窗子被打開了也沒用。整個窗子的內(nèi)部被鐵欄桿截成了一個個的小格子，就算是侏儒，也不可能從這里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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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初向高源推薦防盜窗的商人是這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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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奸商果然都不靠譜...
黑夜之中，阿十的耳朵突然抖動了一下。
插銷彈簧緩慢回彈的聲音不算大，不可能驚醒一個熟睡的人。
但卻會驚醒熟睡的貓。
瞳孔在黑暗中慢慢放大，直到可以吸納充足的光線，阿十嘴角微微翹了翹，但可惜，貓的生理構(gòu)造不足以他露出太獵奇的的表情。
約莫十幾秒后，阿十聽到了有人輕輕落地的聲音。
“...有點(diǎn)意思，那窗戶我在外面都不會開——如果學(xué)會了的話，以后出去遛彎我就可以不用走門了！”
輕輕喵了一聲把高源驚醒。雖然阿十相信高源會在侵入者接近他十步左右的地方醒來，但那樣風(fēng)險太大。
只要侵入者拿著一把手搶，槍法又不算太糟糕的話，這十步就會是一道生或死的分界線。
潛入進(jìn)來了？？
睜開眼睛幾秒后高源就脫離了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
把被子做了一個簡單的偽裝，然后靠著墻面借力，輕輕翻到正上方用作支撐的鋼梁上。
如此昏暗的環(huán)境中，潛入者一定會下意識的覺得高源還窩在被子里熟睡。而只要他稍微的放松警惕，在頭頂居高臨下的高源就有把握一瞬間制服對方！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布料和地板摩擦產(chǎn)生的“唦唦”聲若有若無。
正常人走路那會是這種聲音，就算是極力減緩步幅也免不了布料之間拉扯和實(shí)體碰撞產(chǎn)生的噪聲。
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潛行者？
藏匿在鋼梁上的高源皺了皺眉，一把匕首滑至手中。
必要時可以選擇一擊必殺，如果對方是專業(yè)的，那花時間糾纏絕對不是可取之策！
“來了！”
上滿了潤滑油的房間門幾乎沒有發(fā)出聲音，一個小小的黑影從打開的門縫里擠了進(jìn)來——
黑色的緊身夜行衣，腳底用厚厚的軟質(zhì)布料裹著。左手抓著一個手掌型的模具，腰側(cè)則是掛著個小號的無味漆盒。
看著這個人影用小刷子把手掌模具涂上紅漆，四處打量著仿佛在考慮把手印按在哪一般，高源露出了瞠目結(jié)舌的神情。
就這？！
就這？！
給鄔超嚇成那樣的紅妖就這？！
一個擅長潛入和潛行的小孩，拎著罐油漆到處亂涂亂畫居然能搞出那么“詭異”的都市傳說。
但想想也是。
小孩的行動非常熟練，動作輕快的按下幾個紅手印之后再次拿著刷子在模具上刷了兩下。
如果高源沒醒，如果沒有阿十。那明天一早高源要面對的就會是滿墻突兀出現(xiàn)的“血手印”！
能把潛入做到這個地步，就意味著同樣能夠在你熟睡時抹了你的脖子！
只要連續(xù)幾天，這種巨大的精神壓力就會把人壓垮。緊張，焦慮，失眠...久而久之又會開始自我恐嚇，把事情朝著靈異的方向瞎想...
小伙子你這是殺人誅心?。?p> 握緊匕首，確認(rèn)沒有后續(xù)的同伙之后，高源刷的從梁上躍下——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這屋就沒法住人了！
巨大的動作幅度和聲響讓侵入者嚇了一大跳，而只回頭的功夫高源就已經(jīng)突進(jìn)到了他的身邊，用匕首架住了他的脖子。
阿十把燈打開，充足的光線讓高源瞇了瞇眼睛，稍稍適應(yīng)了一下，高源的眉頭卻又皺了起來。
這孩子看上去也就六七歲的樣子，比爛尾巷狐貍手下的那一批還要??！
而且看上去有點(diǎn)面熟...
“等會，你不是上午被鬣狗打了一頓的那個嗎？”
被匕首架著，面前的這個孩子已經(jīng)嚇得面無血色。
出身爛尾巷的人，從小就知道什么是死亡，當(dāng)然也從小就畏懼著死亡。
被割了咽喉的人會多么痛苦的掙扎，會過多久才死去....想起那一張張泛青的臉，一股難聞的味道擴(kuò)散開來。
“靠，嚇尿了？”
高源嘴角抽了一下，雙眼緊緊的盯著“紅妖”的眼睛，看著那瞳孔深處映照出的恐懼。
紅妖是抓住了，但后續(xù)的處理反倒成了麻煩。
如果紅妖是個成年的漢子，或者是一個女人，高源都不會糾結(jié)。
成年人已經(jīng)建立好了自身的價值觀和人生觀，既然選擇走了這條路，那就要做好被殺的準(zhǔn)備。對這樣的人高源不會有一丁點(diǎn)的憐憫。
但是孩子，六七歲的孩子。
伸手探了探紅妖身上攜帶的物品：兩根用來撬鎖的鐵絲，漆罐，手掌模具，還有32塊錢的紙幣。
這就是全部了。
確認(rèn)這孩子沒什么威脅之后，高源退后了兩步收起了匕首。他要問一些問題，確認(rèn)一些事，然后再決定如何做出最后的處置。
“名字？”
“紅...紅妖?！?p> 匕首離開咽喉，這孩子似乎松了一口氣，但聲音還是因為過度的恐懼而顫抖。
“我聽過你的名字，作為一個都市傳說，宛如一個不存在的幽靈般散播著恐懼...就算那些小道消息只有一半是真的，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有三個人因你而死?！?p> 高源的聲音平緩，但聽在紅妖的耳里卻像是臨終的判詞。
生怕死亡來臨的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但，但是。我只是在他們的家里按下了手印而已，其他的，其他的我什么都沒有做過啊...”
六七歲的孩子，還沒有房間里一把靠背椅子高。也只有這樣的身材體型才有可能穿過那種格子窗欄。
瘦弱的身影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蒼白而無力。毫無血色的臉龐與那身黑色的夜行衣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我，我沒殺過人，不要，不要?dú)⑽?..讓我做什么都行??！”
工具人。
這三個字來形容紅妖再合適不過了。
所謂的紅妖只不過是鬣狗手下的一批工具——有關(guān)紅妖的都市傳說幾年前就有了，而那一個紅妖顯然不可能是眼前的小孩。
被抓到，被殺死，或者年齡增長后體型不再合適。
這些時候就會有新的孩子被拿出來，包裝成為新的“紅妖”。
孩子有錯嗎？當(dāng)然有。但罪不至死。
就像紅妖說的，他們只是為了活著，為了兜里那微不足道的32塊錢，潛進(jìn)別人家里印些手印罷了。
該死的世道...
高源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輕輕吐聲，
“我想到要怎么處置你了?！?p> 紅妖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