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的幡、狼嚎的棒、夜游的腰。
這是一句江湖傳言,說的也是他們的武功。
夜游的武功全在他的腰上。單從輕功上說,江湖上能超越他的絕對不會超過十個。
據(jù)說他為了練成這種獨門輕功,獨自一人在蛇島生活了十年。終有所悟。
所以每次出手他都很自信,事實上出道至今他也從來沒有失手過。
只是這一次他錯了。
當他散著綠光的鷹爪將要觸及小方的面門時,他看到了一只拳頭。
這只拳頭不光是大,力量還很足,一下子就打在了他的腰眼上,他整個人立刻飛了起來。飛起來時他甚至還能聽到自己身體里骨頭裂開的聲音。
小方暗自慶幸,他知道如果不是林大錘及時出手,現(xiàn)在躺在地上的一定是他自己。
“你什么時候醒的?”
他清楚林大錘剛才并非裝醉,只不過是醒得剛好是時候。
“有架打怎么能少了我林大錘?”
說這句話時他拿掉塞住耳朵里的布條,再次握緊拳頭。實際上他的指骨已開裂。畢竟夜游不是紙糊的。
鬼哭和狼嚎這時剛從房間里退了出來。
房間里沒有他們要找的人。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的臉色很難看,尤其是看到夜游躺在那里。
“你們這是在找死!”狼嚎鬼叫著。
“未必!”說話間,小方已欺身而上。
林大錘剛才已經(jīng)替他挺身,這次他不能又落在后面。
林大錘同樣也沖了出去。
鬼哭的幡、狼嚎的棒。既是他們成名的兵器,也是長兵器。
如果他們想要赤手空拳打敗他們,就必須近身相搏。
限制對方的優(yōu)勢,發(fā)揮自己的長處。
這是他們無數(shù)次用血和淚換來的經(jīng)驗。
鬼哭、狼嚎當然也不會不明白。
只不過這次他們遇到的是小方和林大錘。
——要命的小方和不要命的林大錘。
“打又打不過,躲又躲不了。這種架打起來還有什么意思?”不知什么時候,屋檐上來了個和尚。慈眉善目,大腹便便,活脫脫一個彌勒樣。
躺在地上的夜游一看到他,眼睛放光。
他的腰眼挨了林大錘一拳,脊椎被打斷,武功已廢,但只要救治及時,好生調(diào)養(yǎng),也能和常人一樣。
“和尚今天出來得晚,還來不及做善事。這份善緣就給了你吧!”只見那和尚隨手抓起一塊瓦片,擲向夜游。
瓦片到處,夜游連聲都不吭就一命歸西。
“善哉善哉,人生苦短,苦多禍多。希望你能體會和尚的一片善心!阿彌陀佛!”
夜游一死,原本就心無戀戰(zhàn)的鬼哭、狼嚎,找了個機會跳了出去。
“大師既然來了,這里的事就勞煩你了!”鬼哭的聲音猶然在耳,兩個人卻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唉!鬼終究是鬼,上不了臺面。”和尚笑吟吟的看著小方和林大錘,道:“你們說是不是?”
小方?jīng)]有說話。他的胃在收緊。
他已然知道眼前這個和尚的身份。
日行一善善大師。江湖上很少有人不知道他這個人。
據(jù)說善大師每天必做一件善事。做完善事之后,就開始無惡不做。
有一次,他從山匪手里救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媳婦,并且把她安全送到家。主人設宴答謝,席間因為說了一句唐突話,善大師二話不說,居然把人家上上下下,連仆帶主二百多口人殺得干干凈凈,唯獨留下他救回的那個媳婦,硬逼著她穿紅戴綠給他唱了一晚上的曲,最后把她脫光吊在樹上,這才揚長而去。
他的諸端惡行,最后引起公憤。少林的了塵大師和武當木葉道長召集武林同道對他進行追殺,終南山上,面對眾多高手最終他被迫跳崖自盡。從此以后,他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這段陳年往事,小方曾聽家中長輩聊起,不曾想到今夜會在這里遇到了他。
林大錘不認識善大師,自然也不知道他以前的所作所為。
他只覺得眼前的彌勒笑起來沒有廟里的那尊泥塑可愛。
“這樣吧!只要你們把東西給和尚,和尚保證不為難你們!”善大師一邊說一邊在笑:“說不定還能許你們一些好處!”
他的語氣很誠懇,笑容也很慈祥。一副讓人覺得拒絕他就是犯了大錯的模樣。
“讓大師失望了。我和這位朋友,除了身上的這條命,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有?!?p> 林大錘說的是實話。他的兜里比他的臉還干凈。他相信小方也一樣。
只可惜有時候越是說實話,越不會讓人相信。
善大師的表情就是不相信。
林大錘的拳頭再次握緊。他剛才之所以對和尚客氣,是因為看到和尚的出手。
他明白即便是和小方聯(lián)手都不是和尚的對手。
但他同樣明白,有時候要讓別人相信,最能說話的還是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