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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歲請上座之歲歲長安

不可說

千歲請上座之歲歲長安 公子年十七 2264 2021-04-08 19:00:00

  殷繁還在那邊搜腸刮肚地整理措辭,這邊趙辛詞早就看不下去了,將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盒,無奈地抬頭看著對面渾身僵硬的人。

  “長安,你若是實在不習(xí)慣就不必笑,若是不知道說什么便不必說,你是西廠廠公,是凌駕于百官之上的權(quán)臣,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勉強你去做什么,你又何必在咱家面前這般委屈自己呢?”

  聞言,殷繁年輕俊美的面容立即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眼尾壓得極低,看人的時候平白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

  他的聲音也恢復(fù)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冷柔和,而非之前的刻意壓低討好。

  “我沒有勉強,也不覺著委屈。干爹救過我的命,是我永遠的恩人,我只是……怕干爹厭了我,不認(rèn)我?!?p>  殷繁是趙辛詞一手帶大的,也是他一手帶出來了,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太監(jiān),到如今一手遮天的權(quán)臣千歲,趙辛詞不知費了多少心血,只是這個干兒,最終還是踩著他干爹的一把老骨頭往上爬,到底也沒問一句他這個當(dāng)?shù)奶鄄惶邸?p>  趙辛詞想起過往種種舊事,不禁深深嘆氣。

  不是不愿意給他踩,只是不想被踩的這么狼狽罷了,差點就身敗名裂,真的相當(dāng)沒面子啊!

  “長安,其實咱家一直都想不明白……你為什么那么著急想要那個位子,咱家應(yīng)該不止一次說過,等你弱冠之后便讓位與你,左右不過是幾年的時間,你又何必……”

  被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兒子一腳踢下來是什么感覺,恐怕沒人比趙辛詞更有體會。

  這幾年怨也怨過,恨也恨過,大多都釋懷了,唯獨這一點,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一年,這孩子才十四歲,他急什么啊!

  不過,令趙辛詞失望的是,殷繁依舊是一言不發(fā),既不回答他的問題,也不替自己辯解,實在是氣人的緊。

  “說話!”

  見到老人臉色越來越難看,殷繁猶豫片刻,這才輕聲道:“干爹的問題,兒子現(xiàn)在還無法解答,只是兒子有必須那樣做的理由。”

  “……”

  話說到這份上,就不單單是父子之間的正常對話了,殷繁的語氣簡直能夠用乞求來形容。

  讓堂堂千歲放下身段來求他,他趙辛詞算哪尊神?。《?,他也舍不得啊!

  最后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趙辛詞只得心煩地擺擺手讓人麻溜地滾蛋。不過臨走時還是放心不下,囑咐了一句。

  “長安,不管發(fā)生了多少事,你我是父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干爹只會希望你越來越好,一輩子平平安安……權(quán)力這種東西一旦沾上,便很難再抽身,干爹知道你在做什么,西廠強大如斯,不是壞事,但你切記,謹(jǐn)言慎行,事事以自身安危為先?!?p>  “是,兒子謹(jǐn)記干爹教誨。”

  “另外……長公主殿下是咱家舊識,如今她在宮中的日子不好過,你若方便,便看在咱家的面子上時不時照看一二?!?p>  “是,兒子記下了。”

  殷繁斂眉應(yīng)道。心下則自嘲不已,想必那人根本不屑于他的照看吧。

  這時殷復(fù)也給小流兒喂完藥出來了,見到父子兩人站在門前說話,也不避諱,徑直走了過去。

  “干爹,咱們是要回去了嗎?”

  “……”

  “爺爺再見,下次孫兒還來看您!”

  “……”

  趕緊滾吧小混蛋。

  他這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字來的干兒到底是怎么收了這么個能咋呼的小子?

  ——

  回到長樂宮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殿里只點了幾盞小燈,顯得有些昏暗,天青正準(zhǔn)備去再點幾盞,寧枧歲卻擺擺手說不必。

  “東西取來了嗎?”

  “回殿下,咱們走之前天青特意囑咐天色出宮去取,現(xiàn)在就放在偏殿。”

  天青服侍著寧枧歲除下繁瑣的宮裝,讓她穿著單衣坐在床上。

  “殿下,天青有一事不明,您為何要讓天色去???她的身份不明,若是她暗中在東西上動了手腳,那不是害了您嗎?”

  天青緊緊皺著眉頭,滿臉不贊同。

  “自然是要讓她去取的,她若不去,她背后的主子又怎么會知道呢?左右這事也瞞不了多久,倒不如一開始就坦誠布公,還能奪個先機,何樂而不為?至于動手腳,本宮小心些便是?!?p>  這宮里魚龍混雜,沒幾個真心盼她好的,多的是人想把她這個長公主踩進泥里,尤其是慈寧宮那位。所以啊,她得好好活著,她要讓所有人親眼看著她站起來。

  不是不知道韜光養(yǎng)晦,也不是不懂什么叫避人鋒芒,她只是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該是她的,她會自己一點點討回來。

  雖然殿下這么說,天青還是覺得不妥當(dāng),暗自決定日后還是不要讓天色經(jīng)手那些東西了,萬一真出點什么事,便是活剮了那小丫頭也換不回殿下。

  天青去偏殿拿來一個藥箱,木質(zhì)的藥箱上刻著同仁堂的字樣。

  銀針,麻沸散,傷藥……

  “去取燭臺過來?!?p>  “是?!?p>  同仁堂給的麻沸散是藥丸,化在水里便可飲用,不過不能是茶水,為此,寧枧歲專門吩咐天青去換了一壺開水。

  倒一杯來化麻沸散,剩下的用來消毒。

  十年前,寧枧歲在御書房外跪傷了一雙腿,雖說并未完全殘廢,卻也所差無多,被送到月華庵后,她直接拿銀針封了腿上的大穴,讓雙腿看起來與殘疾無異,也正因為如此,才能躲得過元如玉的追殺,不然就憑她主仆二人,何以能活著從那個地方出來。

  解穴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二十四處大穴,每解一處,瞬間涌入的內(nèi)力會讓原本干涸的經(jīng)脈承受蝕骨般的痛楚。

  而解穴還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她需要每七日施一次針,并且輔以藥物來重塑受創(chuàng)的經(jīng)脈和血肉,最后,日日進行康復(fù)訓(xùn)練,如同嬰孩般蹣跚學(xué)步,直到雙腿完全恢復(fù)知覺為止。

  “去看著,別讓人進來。”

  “是。”

  寧枧歲飲下天青遞來的麻沸散,拿起一根被開水澆燙過的銀針在燭臺上方晃了一下,然后準(zhǔn)確地刺入第一個穴位中。

  麻沸散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僅僅是為了保證施針者在施針的過程中不至于因為疼痛而昏迷。

  疼嗎?當(dāng)然是疼的??墒撬?,死亡,遠比這個痛苦一百倍,一千倍。

  她這點疼,與那一百三十條人命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

  燭火輕曳,迎著女子被汗水浸濕的面容,也映出了她眸底的那一片狠絕。

  “唔……”

  終于,二十四針全部施完,寧枧歲已經(jīng)無力地倒在了床上,渾身被汗水浸濕,就像是剛從水里拎出來的一樣。

  雙眼盯著頭頂?shù)拇矌へW允瘢壑谢聝尚袦I水。

  寧枧歲自嘲一笑,原來,這才是她為她皇家所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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