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今天訓(xùn)人了嗎
“裕王殿下,您該回了。”
“那可不行,本王好不容易來一趟,哪能隨隨便便就走呢,怎么著也得住一晚吧!”
寧枧歲看著眼前這個耍無賴的男子,眼神淡淡的。她現(xiàn)在有些后悔讓天音把他抓回來了。
“這不合規(guī)矩?!?p> 嘖!稀奇,他皇姐現(xiàn)在居然開始守規(guī)矩了!
寧沉翎大大咧咧地坐在塌邊,劍眉星目好不俊俏,只可惜,是個無賴。
“本王記憶里的阿姊從來不知規(guī)矩為何物?!?p> “長樂宮地方小,沒有王爺住的地方?!?p> “沒事!本王可以住偏殿、耳房,再不濟柴房也行!”
“……”
寧枧歲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天青,去將偏殿收拾出來?!?p> 天青猶豫片刻還是去了。
見此,寧沉翎滿意地伸了個懶腰,漂亮的鳳眸瞇起來,掩下了里面的陰沉。
“多謝阿姊收留!”
他倒是知道順桿子爬。寧枧歲沒有搭理他,垂眸掩下眼中的沉思。
方才這人在她耳邊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這天晚上,寧沉翎留在了長樂宮?;屎蠼o長樂宮重新?lián)芰藢m人,炭火也給得充足,所以即使是偏殿也是很暖和的。
寧沉翎的封地在北邊,入了秋就冷得不行,那邊的條件又不似離都這般優(yōu)渥,常常是凍著凍著就過去了,年年復(fù)年年,他倒是習(xí)慣了。不過現(xiàn)在睡在這么溫暖的房間里,他也很快就睡了過去。
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感到這么溫暖了。
正殿內(nèi),天青點了一盞琉璃燈放在桌上,燭火輕輕搖曳,晃出了斑駁的虛影。
寧枧歲坐在桌前看書,身上穿著一件單衣,墨發(fā)微濕,顯然是沐浴過了的。
天音走了進來,她抬頭看去,淡聲道。
“睡下了?”
“是的。按殿下的吩咐,多拿了兩個炭盆進去,暗窗打開了一扇,不會讓裕王殿下受凍的?!?p> 倒也不是擔心他受凍,他哪里是怕凍的人。
寧枧歲輕嘆了口氣,她記得他的封地在漠北一帶,地處偏遠窮山惡水,冬季漫長難捱,想必他是凍慣了的,不過既然他宿在她這兒,那她總不能還讓他冷著吧,不怕冷是一回事,誠心讓人冷著就是另一回事。
總是要,讓他覺得家里比外面溫暖的。
斂下心神,寧枧歲沉著眸子同天音談起今日寧沉翎的話。
“今日裕王說,煊王此次來者不善,恐會對皇上不利。你怎么看?”
煊王,寧沉庭。在寧枧歲印象中,那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他的母妃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宮婢,那宮婢在生他的時候難產(chǎn)而死,所以他自小就備受欺辱,在宮中存在感極低。
“殿下,天音以為,不管是裕王還是煊王,都不會是全然安全的,據(jù)天音所知,明日西廠緹騎、禁軍都會在離都布防,還會從南營抽調(diào)一部分兵馬守在離都郊外,為的便是以防萬一。這既是為了保證皇上的安危,也是對二位王爺?shù)谋Wo,是故,殿下大可放心?!?p> 天音難得的說了一大堆的話來安撫寧枧歲,她知道,如果煊王真的有了謀逆之心,殿下是會很難過的。
聽了天音的話,寧枧歲的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放心,而是……
“……說實話,這些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聞言,天音心中驟然一緊,猛地抬頭看過去,只看到了女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注視著自己。殿下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
愣了一會兒,天音才強裝鎮(zhèn)定地道。
“回殿下話,是大公子告訴天音的?!?p> 好在關(guān)鍵時刻還有一個元今裴來做說辭,反正他本來就讓她轉(zhuǎn)告殿下明日絕對不會太平,這會兒也……算不得撒謊吧?
天音心里忐忑不安,寧枧歲倒是完全放心了下來,勾唇笑了笑道。
“原是他??!說起來他身邊的那個飛霄小護衛(wèi)倒是俊俏得緊,天音可是看得上眼?若是……”
“屬下看不上?!?p> 嘖!好歹等她把話說完??!
寧枧歲失笑,揮手讓人退下,自己也準備就寢了。
這一晚,長樂宮相安無事。
——
次日清晨,寧枧歲醒來讓天音去偏殿叫人的時候,寧沉翎已經(jīng)不在了,榻上的錦被疊的整整齊齊,睡過的位置上還有余熱,顯然是剛走不久。
天音將此回稟給寧枧歲,她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
洗塵宴定在未時一刻,午時諸藩王進宮覲見皇上,進獻貢禮,而后再一起去長盛殿用宴。
其實在今日之前殷繁已經(jīng)派人接到了諸位藩王,將其安排在離都外的驛站內(nèi),往年也是如此,他們倒是沒有表示什么不滿。
驛站內(nèi),寧沉翎避開守衛(wèi)回來,正準備走進自己房間時,旁邊房間里的人正好打開門走了出來,猝不及防地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
“……早!大哥早!”
寧沉翎一瞬間恢復(fù)自然,朝對面的寧沉庭露出一個魅惑眾生的笑容,一手撐在門框上,好似是剛要出門樣子。
一身藏青色滾領(lǐng)圓袍的寧沉庭看著眼前的人直皺眉,眉宇間形成了一個淺淺的川字,那硬朗冷漠的面容上竟是浮現(xiàn)出幾分難得的……嫌棄?
“二弟,你身上穿的是什么東西?身為藩王要注重儀表,你總是你總是這般不修邊幅,丟的可是皇上的臉面,你……”
“好!好!好!大哥息怒!……弟弟錯了!我去換!馬上換!”
見寧沉庭一副說教的架勢,寧沉翎立馬舉手求饒,逃命一般打開房門竄了進去。
這樣的場面幾乎每三年都要上演一次,雖說并不頻繁,但實在是遭不住?。?p> 進入房間,寧沉翎臉上的玩世不恭一點點地卸了下來。
他生的劍眉星目,容色俊美,唇角一勾,便是一副邪氣橫生的模樣。
他倒是不急著換衣服,而是走到床邊,從枕下摸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打開盒子,里面的信件便露了出來。
“大哥……”
寧沉翎看著信上的內(nèi)容,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化作冷冽,捏著信紙的手漸漸收進,在薄薄的信紙上留下褶皺。
整個房間里聽不到一絲聲音,安靜地嚇人。
良久,寧沉翎終于放下那封他已經(jīng)看了千百遍的信,將盒子重新放回枕下。
寧沉翎再次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辰時了。
女眷住在三樓,此時大堂里,三位王妃正熱火朝天地討論京中的趣事。
裕王妃是個標準的漠北女子,穿著一身干練的赤色勁裝,精致立體的五官看著讓人異常舒心。
她現(xiàn)在正拉著湘南水鄉(xiāng)出身的煊王妃談笑,一會兒說他們漠北的風土人情,一會兒又詢問她們湘南有沒有好玩的事,而嬌小柔弱的煊王妃則是笑著聽她說,時不時應(yīng)和著,溫柔似水的模樣看著讓人心都化了。
二人都是不滿雙十的年紀,跟著自己夫君見過兩次便熟絡(luò)了起來,三年不見自然是有很多體己話要說,反觀旁邊的南臨王妃則是端莊地坐在那里,一舉一動都透著良好的教養(yǎng)。
南臨王妃是京城人氏,而今已有四十多歲,因著常年操持南臨王府的緣故,溫婉賢淑的面容上已經(jīng)有了歲月的痕跡。
她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兩個小輩談笑,偶爾問到了自己,才會說一句話,雖說看起來有些古板嚴厲,但是那雙眸中卻是溫和慈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