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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歲請上座之歲歲長安

戰(zhàn)爭,殘忍

千歲請上座之歲歲長安 公子年十七 2281 2021-08-18 22:58:48

  說實話,他也怕自己會后悔。他怕自己折騰了這么久最后卻害了他們,更怕自己還沒做完想做的一切就突然消失,留下一堆爛攤子給他們。

  寧枧歲和云胡一直聊到午時,小二敲開門的時候,他們才意猶未盡地歇了。

  “兩位客官,這是今日的午膳,兩位慢用?!?p>  云胡點點頭,說了一句多謝,小二便端著空托盤出去了。

  云胡和寧枧歲坐在一起吃飯,時不時聊上兩句閑話,氣氛十分融洽。

  “唉,隔壁那兩位還沒起呢?這都什么時候了,怎么半點動靜都沒有?”

  寧枧歲道。

  聞言,云胡冷笑一聲,重重地扒了一口米飯。

  “能有動靜才叫怪呢,昨夜喝多了,折騰了整整一晚上,凌晨那會兒才消停了,估摸著晚膳之前是出不來的?!?p>  話說古代這屋子的隔音效果簡直跟沒有一樣,也虧得他昨天喝醉了,不然肯定得瘋。

  他這么一說,寧枧歲瞬間就懂了。

  云胡抬眼撩了她一眼,又道:“我聽說,今兒個咱們殷千歲沒去上朝?”

  “是嗎?我怎么不知道?”

  想到現(xiàn)在仍舊在長樂宮昏睡的某千歲,寧枧歲不禁手抖了一下,心虛的。

  云胡翻了個大白眼,沒帶的搭理她。

  “云胡,你可知曉隔壁那兩位,在床上的時候……是誰讓誰???”

  寧枧歲咬著筷子,不懷好意地問道。

  得!原來堂堂長公主,也有這么八卦的時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云胡無語地抽了抽嘴角,想了想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互相讓吧。這種事其實沒什么讓不讓的,兩個大老爺們談感情爭那個沒意思,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來?!?p>  男人喜歡男人,首先那得是男人。

  寧枧歲從飛燕樓離開的時候,隔壁房間仍舊沒有動靜。

  云胡他們明日就又要走了,寧枧歲感覺有些遺憾,看來是不能好好告?zhèn)€別了。

  他們習(xí)慣隨時離開,卻不擅長告別。

  山河萬里無際,猶自來去無期。

  寧枧歲回到長樂宮的時候,殷繁已經(jīng)不在床榻上了。

  “天青!……”

  “殿下!”

  寧枧歲看到空蕩蕩的床榻,皺著眉頭正要發(fā)火,卻被天青輕輕扯了扯袖子。

  天青神色詭異地給她指了屏風(fēng)的方向,壓著聲音說道:“辰時就起了,李大人送來了折子,批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殿下不在,天青也不敢貿(mào)然去打擾,已經(jīng)睡了有一會兒了?!?p>  聞言,寧枧歲臉上的神色稍有緩和,示意天青退下之后,便慢慢地朝著屏風(fēng)后走去。

  屏風(fēng)后,高高摞起的奏折堆滿了整個書案,面容蒼白俊美的男子靠在椅子里,微微歪著頭睡得安詳。

  他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的單衣,墨發(fā)松松攏在身后,襯得一張蒼白的面容更加毫無血色。

  寧枧歲輕手輕腳地蹲到他的左側(cè),屏氣凝神,微仰著頭看他,目光中滿是癡迷眷戀。

  她用目光描摹著他的輪廓,蒼白的面容,削瘦的身形,以及露出的脖頸上點點曖昧的痕跡,每看一眼都讓她的心口忍不住悸動,尾指微微顫抖。

  她看了好久,面前的男子仍舊是一動不動,雙眼緊閉,單薄的胸膛連起伏的弧度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

  那一刻,巨大的恐慌將女子淹沒,她無意識的咬住不斷顫抖的尾指關(guān)節(jié),瞳孔緊縮,就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無名的黑暗在她的眼底席卷著聚攏,仿佛下一刻就會爆發(fā)出來。

  下一刻,殷繁醒了。

  “嗯?殿下?”

  殷繁從睡夢中醒來,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蹲在身側(cè),叼著尾指的女子,甫一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淡淡地笑了。

  “多大的人了,還咬手指?”

  他仿佛沒有看到女子眼中近乎癲狂的黑暗,猶自伸出左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手腕處一道勒痕若隱若現(xiàn)。他手掌微微用力,讓她靠在自己腿上,然后右手去拿朱筆,繼續(xù)批那些令人頭疼的折子。

  “月底我便要準(zhǔn)備去幽州了,你可有什么話需要我?guī)Ыo裕王?”

  殷繁問道。

  寧枧歲坐在地上,側(cè)臉靠在男子的腿上,眼中一片清明。

  她執(zhí)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掀起寬大的袖口,討好地在那泛著青紫的手腕內(nèi)側(cè)親了親。

  “不必?!?p>  “好?!?p>  殷繁沒有多言,他們姐弟之間的事,哪怕再糟心都輪不到外人來插手。不過他也知道,即使是現(xiàn)在這樣,這三人都是互相牽掛著的。

  “兵部今日收到了最新的軍報,東夷派五萬兵馬攻城,熊將軍率軍應(yīng)戰(zhàn),初戰(zhàn)大捷?!?p>  威遠(yuǎn)軍的八萬新兵都是新招募的,沒多少人真正上過戰(zhàn)場,年前的這些小打小鬧就當(dāng)做給他們的刀開刃了。

  “這個年怕是不好過了?!?p>  寧枧歲幽幽的嘆了口氣。

  然而事實也確實如她所料,月底時,殷繁啟程前往幽州,結(jié)果走到半路的時候,北戎部攻打鴻雁關(guān)的消息就傳到了離都,押運(yùn)的隊伍被迫加快了速度,原定的半個月,最后不到十日就送到了。

  彼時,滿眼血絲的寧沉翎正被北戎部兇悍的鐵騎困擾。

  沒想到多年未交手,北戎部的鐵騎竟然厲害了這么多。

  銀狐騎自然也有騎兵,但是大離到底不像北戎部那種常年生活在馬背上的部落一樣,在北戎鐵騎面前,銀狐騎的騎兵根本不夠看的。

  好在殷繁的到來解了銀狐騎的燃眉之急。

  一人高的火銃筒架在城樓上,隨著引信被火把點燃,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的同時,下面那些前一刻還威風(fēng)凜凜的北戎鐵騎瞬間化成了碎片。

  斷肢殘腿到處都是,隨著爆炸聲不斷響起,那些焦黑的殘肢也越積越多。

  等到最后炮聲停止的時候,這一戰(zhàn)也結(jié)束了,近乎碾壓式的勝利,城樓上觀戰(zhàn)的那些人卻無人歡呼。

  在在遠(yuǎn)處,一個被炸掉了一條腿的北戎騎兵穿著騎兵特有的盔甲,坐在遍野的斷肢中崩潰地放聲大哭。他的手上沾滿了同胞的血肉,臉上烏黑一片,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瀕臨奔潰的狀態(tài)。

  城樓上,寧沉翎面無表情地接過親衛(wèi)遞過來的長弓和箭羽,信手挽弓,手指一勾一松,脫了弦的箭穩(wěn)穩(wěn)射在那人的胸口。

  頓時,世界都安靜了。

  殷繁站在一邊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看到寧沉翎放在身側(cè)的手在抖,幅度并不大幾乎微不可察,但是他就是知道,因為他的手也在抖。

  這是那些東西第一次被用在戰(zhàn)場上,效果比預(yù)計的好上百倍,但沒有人會覺得開心,他們不會,北戎部更不會。

  可是也沒有人會覺得殘忍,因為殘忍,就是戰(zhàn)爭本身。

  深深吐出一口氣,殷繁抬手在寧沉翎肩膀上拍了拍,沉聲道:“天冷,回去吧。”

  沒人會去清理戰(zhàn)場,因為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會覆蓋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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