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轉化？”
“對！”張纏虎一拍大腿，語氣十分興奮。
“白先生，作為新能源專業(yè)的學生，想必應該知道現在能源危機的嚴重性吧？”張纏虎的語氣逐漸放緩。
白楊回憶了下說：“嗯，是很嚴峻，不過，據我所了解的，倒也沒有很急切的樣子。”
“不，你錯了，實際情況遠比那嚴重，”張纏虎表情變得嚴肅，“如果按目前的速度發(fā)展，看似緩慢，可控的生態(tài)惡化會突然到達一個峰值，然后加劇惡化?！?p> “就像慢性毒藥一樣?！彼穆曇羧缤旌铝鲃拥陌岛右粯樱届o而又冷冽。
白楊沒有說話，沉默著看向桌子上的沙漏。
“后續(xù)引發(fā)的一系列問題，如：極移加速，冰川融化……這些都不是以我們現在能力可以克服的。”
“所以才有了那個計劃，對嗎？可以給我講講么？”白楊突然發(fā)聲。
張纏虎見他有了興趣，暗暗點了點頭，十分滿意的樣子。
“計劃暫時沒有名字，我先告訴你內容吧?！睆埨p虎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你看我?！?p> 他抬起手臂，然后又放了下去。
“我做了一個曲臂的動作，是不是用了兩秒鐘？那么，如果時間不存在，我還能做出這個動作嗎？”
白楊想了想說：“不能?！?p> “很好，愛因斯坦說時間并不存在，只是人們生活中的一個假象，那我是如何做出曲臂這個動作的？”
白楊竭力回想物理上學過的內容，過了一會兒說道：“好像，他說第四維度就是時間，這個維度物體是可以移動的?！?p> 張纏虎滿意的點了點頭，讓白楊說的詳細點，但看他一臉窘迫的樣子，張纏虎也不再勉強，又繼續(xù)說道：
“沒錯，第四維度時間，就是通過扭曲已知的三維度而形成的。這里，我要提到一個概念，時間膨脹—移動越快，體驗時間越慢，時間以光速消失?！?p> “我們都以光速在時空結構中移動，宇宙中沒有什么是靜止的，他們都以某種方式光速運動?！?p> 白楊大腦高速運作，試圖理解。
“如果一個人處于靜止狀態(tài)，那么他全部動量都花在四維上，也就朝著未來方向的時間。如果他想移動，他的一些動量會分布其他三維，所有動量不會用來向未來移動，一些動量分布其他維度，這樣他就不完全朝未來移動?！?p> “現在你大概對時空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了吧？”
“嗯?！卑讞铧c了點頭。
“那么，回到最初那句話—第四維度時間，就是通過扭曲已知的三維度而形成的。你知道具體是怎么扭曲的嗎？”
白楊搖了搖頭，張纏虎咧嘴笑了笑，說：“這就要提到一個新概念了，是由我們所有人努力下得出的?！?p> 張纏虎的嘴動了，一個字字從他牙縫里蹦出來形成了一句話：“時間是由空間分割成的若干個小塊而成的。”
白楊有一種快要揭開迷霧后探尋真相的感覺。
“是不是有些難以理解？這樣，你看?！睆埨p虎又做了一個曲臂動作。
“把這個看似連貫的動作，想象成一幀一幀的畫面，就像老電影那樣?！?p> 白楊瞬間張大了嘴巴，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這…！”
張纏虎拾起桌上的煙，輕輕地夾著看向白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白楊沉浸在知識的打擊中久久不得平復，聽到這句話，他不由得激動起來，暗暗的期待著：
還，還有什么嗎？
“由此證明多宇宙理論是成立的?！?p> 白楊整個人瞬間呆滯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他喃喃地說：“所以，你們是想換個地球嗎？”
“這根本不現實吧？你們怎么把這么多人送過去，哪里來的這么多資源做這些？”白楊忍不住反問。
“誰說我們要把人送過去？”張纏虎淡淡地說，隨即他嘴角上揚，“我們要把整個地球送過去！”
“資源，有藍液便足夠了?！?p> 藍液…原來是這樣…
“這個計劃是有問題的吧，把人送過去即方便又好實驗，為什么還要帶上地球？”
“呵呵，這是有理論依據的，人類文明依附于地球而發(fā)展的，因此，人類的社會、文化等都是與地球相關聯的，從心理學角度來想，你覺得人類拋棄一個潛意識里的家，社會以及各種*形態(tài)會不會發(fā)生變化？這對之后的發(fā)展可是致命的?！?p> “為什么要換一個宇宙，用藍液來改善地球環(huán)境幫助人類發(fā)展不是更好嗎？”
“你愿意這樣，也有些人不這么想，自己悟去吧?！?p> 張纏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像是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
張纏虎突然頓了頓：“你，似乎不愿意加入這個計劃？”他的聲音在白楊身旁響起。
“我只是…”白楊忽然一愣。
是啊…從剛才開始，自己就不停反駁。
似乎…
心里莫名很抗拒這個計劃。
張纏虎像是看出白楊心里所想，緩緩伏到他耳邊，細語道：“你妹妹還活著的宇宙，很大可能也是存在的?！?p> 白楊的瞳孔猛的一縮，然后他慢慢把頭埋進胸口，整個人沉默不語。
張纏虎起身走到門口，扭頭說：“我給你留半天思考時間，然后給我答復，在選擇這個問題上，你是自由的?！?p> 他低頭看了看手表：“先去吃個飯吧，我給食堂打過招呼了，在-1層?！闭f著，他的手搭在了門把上。
“等下，”白楊沙啞的聲音傳來，“我同意。”
張纏虎笑了，似乎早有預料：“歡迎你的加入，感謝你為人類做出的貢獻，白先生，先去吃飯吧，文件的事不急?！闭f罷，他離開了這里，只剩白楊一人留在這里。
張纏虎走后，白楊緩緩地抬起了頭，臉色陰沉，手緊緊的攥著。眼球里布滿了血絲，死死的盯著那個沙漏。
最后一滴藍色液體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只潔白的手搭在了白楊緊繃的肩膀上。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里響起一道聲音：“謝謝你，若雅?！?p> 091的食堂有點像白楊大學食堂一樣，一排的打飯窗口，不那么擁擠的座位。白楊來到食堂的時間段，已經沒有人用餐，諾大的餐廳顯得空蕩蕩的。
不過，仍有兩名工作人員在等著他，為他送上一份晚餐：一碗白粥、一碟榨菜、雞腿、兩個肉包。
取到餐的白楊正準備隨便找個座位坐下時，這才發(fā)現角落里坐了一個人。
那好像是…張準尉。
坐她對面吧，正好問點事，白楊想著。
隨著白楊的坐下，張云霄迅速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繼續(xù)解決面前的食物。
白楊也沒有說話，沉默著進食，時間在兩人細微的咀嚼聲中一點一點的流逝著。
張云霄忽然放下筷子，起身說：“我吃完了，走了，你今晚就睡我爸那兒，呃…就負責人那屋，他今晚有事不在?！闭f著，就要轉身離開。
白楊一心急，差點噎住，嘴里含糊不清地叫張云霄：“等下！”
張云霄停下腳步，靜靜看著他。
白楊灌了一口米湯，咽下那口食物，緩緩出了一口氣說：“可以帶我參觀下這里嗎？”
“要是不方便的話就不打擾你了?！?p> 張云霄看了看時間，嘆了口氣說：“都這個點了，除了我，有權限的都睡了。算了，正好我也不困，就帶你轉轉吧?！?p> 白楊跟著張云霄一同踏入了電梯，張云霄操作了幾下后，電梯開始運作。通過腳下傳來的慣性力，白楊判斷這次應該是平移方向的運動，所以他們還在-1層。
?！‰娞萃Ｏ铝恕?p> 電梯門合上后，白楊發(fā)現這里和一開始進入091的那條小走廊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沒有士兵把守。
張云霄走到門前，停了停，刷卡的同時低聲說道：“這里是我夜宵后放松的地方?！?p> 白楊頓時對這里產生了好奇。
門開了，一進入到這里，最先感到的就是這里的寬敞，再者就是奇妙：這里的空間是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用的是某種全透明質的材料，外面的環(huán)境看的一清二楚。內部的設施倒不是很多，只有幾臺電腦以及一張桌子和椅子。
通過觀察外面的環(huán)境，這里應該是處在一個深坑中，上面可以直接看到星空。有意思的是，這里的材料具有某種放大的性質，周圍深坑的巖壁在里面看來不過只有半人高，而星空則是直接包裹了絕大部分面積。
看著周圍流轉的星光，白楊不禁有些著迷：“這…這里是？”
張云霄來到這里后，似乎又充滿了活力：“怎么樣，厲害吧？這兒是天文觀景臺，”她的語氣里滿滿的自豪，“是某些老家伙對比星圖，預測極移時間的地方。”
“很美吧？”微弱的星光閃爍在她的臉上。
“可惜，因為污染原因，看不到銀河了?！?p> 白楊聽完，隨即笑道：“銀河也沒什么，就是一條亮白線，其實沒什么，沒星星好看?！?p> 張云霄聽出其中安慰的意思，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過那時候流星確實很多啊，我經常和妹妹坐在家門口數流星，”白楊感慨著回憶道，“那時候的流星，有的有尾巴，有的沒有呢?！?p> “嗯！”張云霄重重應聲道。
隨后，她忽然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腿，下巴放在膝蓋上，靜靜地看著遙遠的星空。
白楊原本想提醒她那邊有椅子，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白楊走上前，坐在她的身邊。
“你是不是很討厭這里？”白楊突然問道。
張云霄詫異的扭頭看了看他，又轉了回去：“不，沒有?！?p> “我挺喜歡這里的，”她的聲音變得很輕，“只是有點累…”
張云霄忽然笑了：“其實我挺幸運的，當重大的責任強加給我時，我正好喜歡這份責任。”
說完她整個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是那偶爾的眨眼還證明她的存在。
白楊略有感悟的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張云霄口袋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掏出來查看，慘白的光照在她的臉上。
“咦？”
“怎么了？”
她歪了歪頭，舉起手中的手機晃了晃：“內部消息，計劃的名稱基本快定下來了，目前得票最高的是……”
“是什么？”白楊好奇地問道。
“寰宇計劃?！?p> “太好了！是個不錯的名稱呢！”提到寰宇計劃，張云霄就會變得很雀躍。
白楊撓了撓額角：“那個，我說…你考慮過在另一個世界的生活嗎？”
張云霄微微低下頭，凝視著手心說道：“這不是我該考慮的，我只需要做好分內的事。”
她仰起頭，臉上帶著微笑：“這就足夠了。”
“喂，真的合適嗎？這樣…”白楊想了半天，憋出這么一句話。
“既然進入了091，總有一天，你也會明白的?！眮G下這句話后，張云霄便拍了拍屁股，離開了這里。
“總有一天，嗎？”白楊注視著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