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8：在葡萄園的日子

　　以前去的最遠(yuǎn)的地方就是日照和杭州。工作的緣故。

　　現(xiàn)在被薅到了那不勒斯，一下出了國門。天曉得她們是怎么過邊境線把我?guī)С鋈サ模@個問題我有思考過，后來發(fā)現(xiàn)純屬浪費時間。

　　在這個地方我很自由，整棟屋子對我不設(shè)禁地，屋外是望不到頭的葡萄園，但我無心去那散步；酒窖存了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葡萄酒，如果我想，隨時可以啟開暢飲，為了不暴殄天物，對這些我也只是看看，而且本身也不是好酒之人。廚房存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氖澄铮汗啧r肉，蛋奶雜糧，根本不用擔(dān)心會餓著。如果我吃不慣又懶得下廚，還有方便面，很貼心的給我準(zhǔn)備了康師傅。不過想到蘇涵的口味，很難說不是她給自己準(zhǔn)備的。

　　大概吧……如果她在這里住過的話。

　　第一天我吃的意面。

　　第二天是現(xiàn)烤的披薩。

　　第三天我很自覺地選擇了泡面。

　　懶得動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自己沒心思吃飯。

　　我也說了，我很自由。因為實際上就只有我一個人在住。那些女孩自從第一天把我送到這兒后就沒有現(xiàn)身，一直以來都是請專門的運輸機器人保證我有源源不斷的食物，三天一送；后來我讓其改成了五天一送——我是將要求直接寫在紙板上，通過攝像頭傳遞消息。

　　有一次曾異想天開地打算藏進(jìn)貨柜里跟著機器人逃離這里，隨即又想到出去了之后該怎么辦？以我現(xiàn)在的身份展露在大眾視野里，先不說能否得到當(dāng)?shù)卣谋幼o，只怕還沒進(jìn)政府辦公樓就被人綁了。

　　沒法聯(lián)系外界是最煩的事，唯一的一臺電視播放的還是意大利的節(jié)目。即使這樣，每到晚上7點我還是會打開聽一會。不至于整日聽不見外人說話。

　　這里我有必要提一句——現(xiàn)在世界的人們對電視節(jié)目興致普遍不高，比起窩在家里看劇，人們更愿意選擇出游，跨國旅居是常有的事。

　　住了大概有半個月吧，我已逐漸習(xí)慣了這里的生活，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厲嬋——離家這么久，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找瘋了吧。我現(xiàn)在還沒被找到說明她們將蹤跡隱藏的很好。

　　有時候我也會靜下心想想她們不遠(yuǎn)千里地帶我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她們已經(jīng)從我身上拿到了她們想要的，我還有什么價值呢？

　　說起來也有點奇怪，我的血液既然是救世的良藥，但國家卻沒有主動找我，NOT WOMEN都能研制出解藥；整個國家，甚至全世界的科研機構(gòu)也應(yīng)該有這種能力吧。

　　讓一個私人組織研制出解藥，雖說她們的初心是好的，但沒有監(jiān)管的情況下走錯路的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一邊憂心忡忡一邊又待了半個月，我已漸入一種寧靜恬淡的生活狀態(tài)，似乎這是只有我一個人的世界，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確實如此——每天7點準(zhǔn)時起床，伴隨著早間新聞，給自己煎個雞蛋，熱杯牛奶；吃完后是散步，四周的葡萄園是我唯一的去處，園里有無人機懸停，13架一班，每6小時輪換；初次散步會有幾架跟隨我，后來就固定只支出一架隨行，就當(dāng)養(yǎng)了一只寵物吧，起碼有人在攝像頭后面關(guān)注著我。

　　散步持續(xù)到9點半，然后折返給自己準(zhǔn)備午餐，平常會選擇吃面，偶爾給自己做個披薩；地窖里存了大量的香腸奶酪，隨吃隨取。我也學(xué)著曾經(jīng)看過的美食文章挑了一瓶紅酒，醒上半小時，然后很正經(jīng)地品味，說實話聞起來是很香，但我這個小白還要好長時間才能品出好壞。陸續(xù)開了三瓶，每一口入喉都是一樣的味道。也許是我哪個步驟做錯了……管他呢！

　　吃完午飯小睡一會，1點半左右起床。那不勒斯是典型的地中海氣候，一年四季溫度都比較適宜，下午的陽光還是很好的，我不想錯過。先前探索屋子的時候我在二樓的書房找到一臺黑膠機，看不出房主還是個音樂發(fā)燒友，那對音響多值錢我不知道，總之是不可能搬得動的；倒是有一臺便攜手提式的，隨意拿一張唱片走到屋子?xùn)|北角方向的橡樹下，鋪上野餐墊，播放音樂，伴著無名的曲子——我曲庫很淺，特別是古典樂這一塊——安靜地曬會太陽。

　　下午3點左右回到屋子，打開電視挑一個感興趣的電視節(jié)目，窩在沙發(fā)上按自己的理解看節(jié)目，不一會眼皮沉重，迷迷糊糊地睡去。

　　再次醒來已是6點。茶幾上鬧鐘“嘀嘀嘀——”的響，我隨手一拍滅了鬧鈴聲；電視此刻在播放一部動物紀(jì)錄片——一只加拉帕戈斯島的象龜臥在溫泉泥中一動不動。

　　晚餐我吃的極少，因為每次都是在快到飯點的時候睡醒，一般就是有什么吃什么，有幾次是就著紅酒胡亂吃了幾個夾了火腿的炸饅頭片，味道還不錯。

　　晚上才是最難熬的時候，白天的運動量不大，下午也有睡覺，因而晚上的精力很是充沛。尤其是8點至10點這個時間段，根本不知道干什么，這個時候我就會選擇在屋子里走動，從一層到三層，把所有的燈打開，挑一張唱片，把音響聲音開到最大，電視的聲音也開到頂格；然后走到屋外注視著燈火通明的住處。

　　此刻我成了過路客，屋內(nèi)樂聲人聲鼎沸，好像在舉行家庭聚會，唯有這個時候我才不會孤獨。

　　照例走到橡樹下，坐在那等著自己困倦的時刻。

　　我的一天基本就是這么度過的。

　　總這么干也不是個事。

　　閑極無聊，我就盡可能地探索起這間屋子。

　　除了我找到的地窖，音響室之外，這棟3層建筑實際上有許多地方是我沒去過的。清一色的木質(zhì)雕花門后如盲盒一般，每次打開都是新世界——僅僅在裝修這方面。

　　那一天，我發(fā)現(xiàn)了一間很特別的房間。唯一一間在門上掛上了名牌的。

　　莊園的造型是“凹”字形，開口處朝南；特別的房間位于3層?xùn)|側(cè)最里，門正對著走廊盡頭，與一旁的房間截然不同。就位置分析這塊采光很好，如果用作專屬臥室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我試著轉(zhuǎn)動把手，果然被鎖了。

　　可我不想無功而返，總歸有什么備用鑰匙之類的吧。

　　譬如……我盯著腳下的地墊。

　　如果呢……也許吧……萬一……試試又不吃虧。

　　掀開整張墊子，真叫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方形暗格，巴掌大小。我試著用指甲一點點地翹起暗格一邊，意外的是暗格只有薄薄的一層，輕輕一翹就打開了。露出了遮蓋的正真的暗格。

　　二次解鎖，里面放了一本陳舊的筆記本，粗略瀏覽一番只看得出是日記，像是英文書寫；日記主人應(yīng)該受過良好的教育，因為通篇字體很漂亮，很像是我見過的銅版印刷體，沒記錯的話《獨立宣言》就是用這種字體書寫的。

　　鑰匙就壓在日記本的下面，還有幾包干燥劑。鑰匙造型古樸，非常見的鋸齒狀，僅有簡單的幾個凹口。我看向一旁的房門，那些門上的鑰匙孔顯然狹窄到不能適配這把鑰匙。

　　插入鑰匙后很順利的打開了房門，屋內(nèi)的陳設(shè)展現(xiàn)在了我眼前。很像是給孩子準(zhǔn)備的——木馬搖椅，樂高積木，超大的輕松熊，以及各種模型?？看暗淖郎鲜枪P墨，桌面上沾染了不少墨水，幾張用過的紙上是規(guī)規(guī)整整的練習(xí)字體，就是日記本里的那種，看來日記的主人就生活在這。

　　床不算大，至少對我這個1米76的個頭來說是顯然不夠的，估摸只有1米6這樣。打開衣柜，里面可以說記錄了一個人的一生——為什么這么說，因為從左到右依次排好了從兒童的到成人的衣服和鞋子。從某方面來說這也是“日記”。

　　現(xiàn)在是下午的2點半，陽光正好，我拉開窗簾讓光照進(jìn)了這間不算大卻很溫馨的小窩。

　　我仰躺在小床上，享受著這一刻的靜謐；但我睡得不是很舒服，不是因為床小的緣故，而是有什么東西硌到我了，還不小。

　　掀開床墊才發(fā)現(xiàn)是一本相冊。翻開第一頁，唯一的一張照片——膠片拍攝的黑白照，拍照的人是個行家，光影分布的很完美；照片上應(yīng)是一對母子，母親陪著孩子在沙灘上堆沙堡，兩人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那個孩子我認(rèn)得，臉雖然稚嫩，卻跟雨恒很像。

　　那個女人我也認(rèn)得，是領(lǐng)走咕咕，在廠房詢問我雨恒下落的那位。

　　我取下照片，查看它的背面——2204.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