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成親
滄瀾國的百姓們還沒從先皇離世中走出來又傳出太皇太后仙逝的消息，滄瀾國的這片天空之下充滿了悲傷。
慈寧宮內(nèi)，錢雨欣主持著李太皇太后的喪事，君無痕與君臨寒因為早朝的事情來的晚了些。
李太皇太后的喪事，不比帝王的喪事，一切從簡，舉國上下卻是還是要著素衣、掛白籠三日，三日后即可恢復(fù)正常。
“兒子見過母親！”君臨寒穿著寬大的朝服，與君無痕一同來到慈寧宮。
“皇嫂！”君無痕淡淡說了句，就去看太皇太后了。
“嗯！起來吧！去看看你皇祖母吧……”
自君無情離世后，錢雨欣便喜著紫衣，如今這后宮空蕩蕩的，該走的都走了，而我……原諒我晚些再去陪你。
君臨寒無聲的走到了李太皇太后身邊，對于他的皇祖母，他很少見過她，從他記事起就一直待在父皇身邊，而他的皇祖母卻是極不待見他的。
這不？這么多年，整整十二年，她從未對他露過一次笑顏。
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他幼時在慈寧宮玩耍時，只是因為聲音大了些，就被太皇太后說“有娘生沒娘教！連禮儀都不懂！你這太子當?shù)膩G人！”。
或許，人就是這樣，對自己不喜歡的人，連帶著身邊的人都會厭惡，而他就是個例子。
他對太皇太后的感情，不淡但也不深，他敬她是長輩，但她卻總是挑他的刺，仿佛看到自己渾身毛病她才開心，這一點，他的皇叔倒是與她有幾分相似。
君無痕看著自己的生母躺在床上，穿戴整齊的鳳冠衣袍，打理過的面容，心中五谷雜陳。
他自幼便待在她身邊，可她卻不喜歡自己，她的眼里只有君無情，不曾施舍半分感情給她的親兒子。
老了倒想起自己來，可畢竟血濃于水，他心中還是難過多一些，斯人已逝，往事如煙，他也沒什么好計較的，也不想去計較什么。
錢雨欣著欽天監(jiān)尋了個近日的吉日，便將李太皇太后葬在了壽皇殿。
壽皇殿，是極其大的一個地方，那里是歷代帝王與帝后逝世時埋骨的地方，壽皇殿后面是皇家的皇陵，壽皇殿的正殿供奉著歷代帝王與帝后的靈位，也是滄瀾國皇室的祠堂。
滄瀾國近日喪事頻頻，蘇衍從軍營回來就唉聲嘆氣的，他心急啊，軍中將士士氣低迷。
一個是因為滄瀾國幼帝登基，元武帝逝世，而帶來的國之動蕩；一個是因為李太皇太后離世，眾人還未從先帝的死訊中走出來，又傳來李太皇太后仙逝。
難啊，唉！蘇衍又嘆了口氣。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潁州卻飽受戰(zhàn)火的荼毒。
“……報～～”一個身著玄色軍裝的男子右手放在胸口行了一禮，后半跪與地，從腰間拿出一個細小的竹筒，雙手將竹筒呈過頭頂，畢恭畢敬道：“太子殿下，我方探子傳來消息，請殿下查閱！”
坐在虎皮氈子上面的男子給身旁一個五官周正的男子給了個眼神，身旁男子會意，將竹筒的簡報拿了去，“你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男子應(yīng)了聲“是”就退出了帳外，男子對此情形，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因為在夜昀的軍隊中，只有絕對的服從，不容置疑！凡有質(zhì)疑的聲音，一律已擾亂軍心處決。
夜昀，這是讓整個暗夜帝國都害怕的名字，就連夜皇，也得對他禮讓三分，夜半孩提哭聲不止，長輩們提到夜昀，孩童的哭聲當即停止。
夜昀眼角余光看著祁淮將竹筒打開，撇著祁淮，“信箋上說了什么！”
“沒什么，就說滄瀾國老皇帝死了，小皇帝登基了，之后太皇太后也沒了，朝堂動蕩！”祁淮看著信中的長篇大論，將信箋合上，總結(jié)出了一句話，“總之滄瀾國現(xiàn)在亂成一鍋粥了?！?p> 祁淮還忍不住感慨道：“這滄瀾國最近挺忙的哈，不是這個死就是那個死，嘖嘖嘖，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夜昀內(nèi)心，這貨話好多，受不了了，他也不決定忍了，“閉嘴！吵！”
他與祁淮一同長大，親如兄弟，這也使得祁淮在他面前有恃無恐，不過，他對祁淮還是很包容的，偶爾他也恨不得祁淮沒長嘴，一天說個沒完！
“好吧！你也別怪我話多，這滄瀾國可不就多事之秋嗎……”
“我也沒說錯，趁幼帝還未穩(wěn)坐帝位，我們趁機攻打，一定會事半功倍的……”
“你一定也這么覺得，對吧，對吧……”
我……要不是看在從小到大的份上……夜昀一度給自己催眠，提醒自己不要動手。
祁淮看著夜昀陰晴不定的臉色，就知道他快要忍不住了，祁淮是什么人？他可是最會察言觀色的。
對著夜昀笑瞇瞇的道：“那個時間不早了，你慢慢思考哈！”俗話所伸手不打笑臉人，我現(xiàn)在都笑成這樣了，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祁淮趁著夜昀還未到極限退出了帳外，心情頗好的哼著歌走了。
帳中的夜昀有氣沒處發(fā)，看著桌上的信箋，眸光停在了“滄瀾國幼帝與攝政王不合，朝堂不穩(wěn)，軍中士氣低迷，宜攻之?！边@一行字上。
朝堂不穩(wěn)，士氣低迷，夜昀內(nèi)心反反復(fù)復(fù)這八個字，有了決定！
那就從這里開始，夜昀看著身后的軍事圖，眼眸停在了潁州，心中有了計劃。
滄瀾的朝堂上，楚左相站了出來，一臉嚴肅道：“娘娘，陛下，近月以來，滄瀾諸事繁雜，也未曾有時間整頓朝堂，此番軍中也未細細打理，百姓亦未從悲傷中走出來，朝中上下亦是惶惶不可終日，望娘娘，陛下早日穩(wěn)定朝堂！”
墨黎此刻與楚逸的想法不謀而合，朝堂確實得讓百官的心思穩(wěn)定下來。
近日頻頻出事，本就慌亂，攝政王與幼帝之間還不合，這讓墨黎很是擔(dān)心。
錢雨欣要做的就是給君臨寒立威，“這些事情哀家自有考量，近月來，宮中確有不安，所以哀家想著提早讓皇帝和蘇家嫡孫女成婚沖喜?！?p> 此話一出，朝堂上爭論不休，一個武將不滿道：“朝堂混亂，如今更是應(yīng)該抓住軍隊，以防敵國趁虛而入，怎可談婚論嫁?！?p> “裴詔將軍說的是啊，這要是敵國打過來了，可怎么辦??！”有膽小的說。
“是啊！我們?nèi)缃襁B個能打的人都沒有?！?p> “怎么可能這么巧，說打就打！”一個帶著僥幸心理的大臣道。
一個文官道：“裴將軍此話我倒有些不同看法，帝后大婚，也是一樁喜事嘛，滄瀾國接二連三的喪事，整個國家的情緒都低落到了谷底，如若有樁喜事，倒也能盡快讓百姓從悲傷中走出來?！?p> “對對對，我也這么覺得！”有人附和。
那個文臣又道，“而且俗話說得好，軍中士氣的高低決定著戰(zhàn)爭的走向，所以一個士氣低迷的士兵必定會敗，而一個士氣高漲的士兵卻不一定會敗……”
這個文臣越說越起勁，“所以說，在這個時候，我們首先應(yīng)該考慮的是如何讓百姓以及士兵可以回到以前的狀態(tài)，讓喜事充斥著他們的生活，才會緩解他們此時低落的心情……”
“裴將軍以為如何？”
裴詔聽著這老頭叨叨半天，憋紅了臉，想說什么，最后卻只道：“你們文官嘴皮子厲害，我說不過！”
“可是，就算要辦婚事，先皇和太皇太后的尸骨未寒，陛下是要守孝三年的?！?p> “那可以等三年后再行房事，現(xiàn)在的滄瀾國需要的是喜事，其他的都不做考慮。”
太后看著眾人說的差不多了，開口道：“眾卿商量的如何？”
太后轉(zhuǎn)頭看著蘇衍，她知道只有蘇衍點頭，武官才會點頭，戎馬半生的老將軍，在武將中也是很有威望的。
蘇衍知道太后在等著自己點頭，軍中士氣低迷，士兵們都渾渾噩噩，甚至他無意中聽到有人說，“幼帝就是傀儡，這往后啊，還說不準呢，說不定很快就又要改朝換代了……”
諸如此類的話，還有很多，朝堂不穩(wěn)，軍心不定，若外敵來襲，防不勝防，如今能做的……
只有讓幼帝羽翼豐滿，有足夠的能力對抗攝政王，還要收復(fù)軍中的將士，而這些的前提是，他是皇帝！一個真正的帝王。
顯然，如今他不是！
蘇衍眼一閉，心一橫，終究國事大于天，“臣，以為徐尚書言之有理。”
“既如此，那這事就定下了！”太后大手一揮，拍案定下了這件事。
既是沖喜，當然是要大辦一場，普天同慶。
這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九，蘇衍下朝后就將蘇紫菀叫到書房，與她說了此時。
蘇紫菀，沒事，就當是換了個地方睡覺。
“嗯，爺爺，你放心吧！就算去了皇宮，我也會經(jīng)常回來看你的?！碧K紫菀沒心沒肺的說著，反倒安慰起蘇衍來了。
“你??！爺爺是擔(dān)心你啊，皇宮……”
“爺爺，我知道的，你別擔(dān)心我了?！?p> 皇宮這個地方，蘇紫菀：蘭月和蘭英傍身，我怕什么！誰來弄誰！
更何況現(xiàn)在還有蘭霧看著的百香閣。香水的制作她全交給蘭霧了，沒想到蘭霧天賦不錯，教一遍就學(xué)了個七七八八，這讓蘇紫菀自愧不如，自己辛苦了大半個月，還不如一個蘭霧！
老祖宗的智慧，果然不一般！蘇紫菀也樂的做個甩手掌柜，索性將百香閣交給蘭霧打理，自己現(xiàn)在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咸魚的生活，真不錯。
蘇紫菀現(xiàn)在，要錢有蘭霧，要打手有蘭月，要出謀劃策有蘭英，要可可愛愛有蘭雪，人生圓滿。
蘇衍看著樂呵呵的蘇紫菀，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他這個孫女好就好在樂觀！反正她還有那幾個丫頭，我也能省點心。
“行了，你去吧！”
“嗯～”
蘇衍看著蘇紫菀的背影，出了神，這丫頭活潑好動，腦子是個聰明的，可偏偏這懶得讓人發(fā)指。
入了宮……唉，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再怎么想也是白搭，君臨寒那小子要是敢欺負我孫女，好像也欺負不了……
蘇衍想起有次蘇紫菀發(fā)起脾氣，那可是六親不認的，心中默默替君臨寒點根蠟。
蘇紫菀看著府里忙忙碌碌，不知不覺就到了初七。
直到她坐在梳妝柜前，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要結(jié)婚了，對方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孩！
她就要變成已婚人士了？她才十二歲??！
而且連電視劇里的謀權(quán)奪位的都沒有，這么順其自然，她連太子妃都沒當過一天就要做皇后了？
這個世界怎么了？她怕是世上唯一一個沒有做太子妃直接坐上后位的人了吧。
蘇紫菀想了很多，這一世，上一世，直到蘭英叫她，她才回過神來。
“小姐，轎子已經(jīng)準備好了?！?p> “嗯，蘭英，我今天要嫁人了啊?！?p> 蘇紫菀看著鏡中的自己，眉眼如黛，額前墜著流蘇，頭上是金絲打造的冠，冠上的正中是一只展翅的鳳凰，眉心一點朱砂，略施粉黛已是美人如畫。
“小姐……”蘭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道：“小姐，今天真美！”
“嗯，走吧！”
蘭英攙扶著蘇紫菀走到侯府大堂，此刻奉旨接親的使臣已經(jīng)到了，看到蘇紫菀出來后，向身旁的福公公示意，可以宣讀聘禮名單了。
“蘇家接旨！”
蘇家眾人跪下，蘇衍道：“臣接旨！”
福公公扯著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蘇家有女初長成，朕誠心求取蘇家女，特此奉上聘禮如下：黃金二百金斤，白銀萬兩，馬匹十二匹，水晶藍晶御鳳釵一對，尊紫檀水晶玉鐲一對，羊脂玉瓶一雙……”
等福公公念完，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蘇紫菀已經(jīng)不知道中間說了什么，直到“欽此”二字一出，她才覺得自己回魂了。
接下來在她的印象中，她坐上了花轎，她的哥哥和侯府的護衛(wèi)護送他，一路上百姓們都想看一看新娘子的模樣，直到她被抬到了宮門口，這些聲音才逐漸消散。
她從未想到帝后成親這么麻煩！待她進到宮的時候，她換了鳳攆，前前后后十六個宮女圍著她，四十個掌著宮燈，外圍都是羽林衛(wèi)護衛(wèi)隊，在前后是眾位大臣。
鳳攆身旁是禮儀的女官，給她宣讀著冊立禮的流程。
這一路上處處是紅毯，燈火通明，宮燈不斷，隊伍一路行到乾元殿，在乾元殿臺階處，鳳攆停了下來。
君臨寒從乾元殿一直走到鳳攆前，將手伸出，蘇紫菀看到一只手進來，沉默幾秒將手搭在那只手上。
兩人攜手走至殿中，上首坐著的是太后，只見禮儀女官鄭重道：“蘇家有女，溫婉淑德、嫻雅端莊，著，冊封為后，為天下之母儀。內(nèi)馭后宮諸嬪，以興宗室；外輔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賢臣。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
女官說完，身旁的小侍女將鳳印轉(zhuǎn)交給蘇紫菀身旁的蘭英手中，自此，冊立禮才算完成。
之后便是拜天地，女官高喊著：“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蘇紫菀快要累死了，這一天從早到晚，直到這會兒她才有機會休息，趁著房內(nèi)無人，她啃起了床上的棗子。
她是真的餓了，成個親死一層皮，蘇紫菀發(fā)誓，她再也不要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