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救護車及時將三人送到了醫(yī)院,嚇暈的林雪兒和倒在車外的晶瑩在救護車上就醒了,沒有大礙。
朱雨琦被送進了急救室,沒多久,她的家人和林夫人也都趕來了,恬恬三人也收到消息,趕來了醫(yī)院。
我坐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低著頭,林雪兒和她母親坐在另一條長椅上,她正哭著跟她母親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雪竹趕到時,朱雨琦已經(jīng)脫離危險,醫(yī)生說她神經(jīng)受損,將會失明,恬恬三人還在與朱雨琦家人唇槍舌戰(zhàn)。
“你怎么了?”雪竹蹲在我身前,將我的頭抬起來:“受傷了?”我搖頭,他便揉揉我的頭發(fā):“那就好,別怕,沒事兒!”
我鼻頭一酸,抱著雪竹哭起來:“人不是我撞的,他們?yōu)槭裁凑f我是殺人犯???我救她了,可我真的盡力了?。 ?p> 朱雨琦命中有這一劫,便是無法逆轉的,我只能盡力減輕她的痛苦而已……
可恬恬三人趕到醫(yī)院,得知一切后先是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和林雪兒比賽,然后問我能不能用女媧后人的特權救朱雨琦,得到否定答案后說我壞,說我玩物喪志,恬恬說了,“你要讓林雪兒承受第二次失去親人的打擊嗎”,難道這是我想的嗎?人又不是我撞的!我要是有特權,現(xiàn)在就不會在這里了!我真的盡力了??!
晶瑩只是哭,也問不出什么,雪竹只能向雨瀟打聽,在他聽完時,朱雨琦的家人又一次炸開了鍋,因為晶瑩的微博公布了林氏易主的合同!
朱、林兩家人的哭鬧,引來醫(yī)院的人的勸阻,更有一大批媒體正涌來醫(yī)院,事件一下子無法控制。
“雪晶瑩!你怎么會變成這樣?!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你說話??!”恬恬沖過來,抓著晶瑩的肩膀質(zhì)問。
“我不知道,我沒有殺人!我本就準備公布合同,是按照比賽時間來的,比賽結束了這么久,張雅姐當然會按照說好的時間公布合同!我不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晶瑩哭著解釋。
“到醫(yī)院這么久了,你為什么不讓張雅取消公布呢?!”恬恬繼續(xù)抓著晶瑩搖晃:“你怎么能變成這樣?。 ?p> 眼看著晶瑩意識渙散,哭得越來越兇,雪竹強行推開恬恬:“事發(fā)突然,你讓她怎么反應?!人不是沒死嗎?嚷嚷什么!”
“可要是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如今是救回一條命,可是她失明了??!”林雪兒看到這些,突然鼓起勇氣插了一句。
“給我閉嘴!要不是你非得比什么賽,會變成這樣嗎?”雪竹沖林雪兒吼道:“你不該去問問朱雨琦,為什么要突然跳到賽道上嗎!”
林雪兒被吼懵了,悻悻地縮回去。
雪竹抱起晶瑩,準備帶她走,恬恬攔住他:“站住!現(xiàn)在外面都是媒體的人……”雪竹沒等她說完,繞開她,直接走開。
之后,雪竹與朱雨琦的家人溝通,勸他們移民,去國外治療。至于公司那邊,張雅得知一切后馬上發(fā)布了相關聲明,和相關部門對此事的判定情況,將熱度壓了下去。雪竹又聯(lián)系當天賽車場的負責人,澄清了那天的情況和相關細節(jié)。
事情都順利解決了,但晶瑩一直沒有好起來。她不出門,不說話,不吃飯,成天將自己關在房間里,與世隔絕。
恬恬三人想找晶瑩道個歉,卻被雪竹攔下。
恬恬能感覺到,她們和晶瑩之間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那么多年都如親姐妹般過來了,可發(fā)生了這些事,她才發(fā)現(xiàn),她們?nèi)撕途К摚孟窀揪筒皇峭粋€世界的人。
于是,恬恬三人向晶瑩提出,要回到天宮去,當然,話是由雪竹幫忙傳達的。晶瑩同意了,并終于決定一起回去。
晶瑩說,因為不確定還會不會回來,所以保留了這里的一切,給大家的離開找了個合適的理由。
離開那日,下起了雨。
我們一起往仙說好的地方走,雪竹給我打著傘,見我伸手去接雨水,便攔住我:“現(xiàn)在的你不能碰冷水,會生病?!?p> “到了。”我示意眾人停下等待。
“我喜歡下雨下雪,”我轉頭看雪竹:“下雨還好,若是下雪,我是不被允許出去的,我也不能出去?!?p> 仙說,我的寒疾如詛咒一般,無法根治,受不得一點冷。每逢寒疾發(fā)作,我都很痛苦,可每次下雨下雪,我都會忍不住出去看幾眼,仙便讓雨瀟看著我,但雨瀟只聽我的。
“你怎么凈喜歡些會傷到自己的東西!”雪竹用法術將傘撐住,將一條靈石手鏈戴在我手上:“不要摘下來,有它,我能隨時趕到?!?p> 我看著手腕上的靈石手鏈:“哦。等等,它發(fā)光了哎!”
“因為現(xiàn)在我離你近,”雪竹解釋道:“它會感應到?!?p> “那它會一直發(fā)光嗎?”
“會,也不會?!?p> “你不是說你離我近,它就會發(fā)光嗎?”我皺眉,撥弄著手鏈上的靈石。
雪竹沒有說話。他要怎么說,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你總有一日,也會離開,是嗎?”我試探著開口,他沒有回答。
仙施法打開了通道,大家一個個走進去,通道會將每個人,送回該去的地方。
進入通道時,我抓緊了雪竹的手,這樣,我們就會被送到同一個地方去。
再見到外面的世界時,我和百花已經(jīng)站在了百獸谷谷口,浮夏三人也已經(jīng)被送回天宮。
百花先去見百鳥,我便跟著仙去了藥房。
“六界如今很亂,魔珠我已派人找回,你回去,或許會面臨更麻煩的事?!毕梢贿吔o我拿藥,一邊開口。
“沒關系,讓她鬧吧,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什么麻煩沒見過。”我坐在一旁,玩弄著手里的玉佩。
門外有了動靜,仙將藥給我:“都知道來我這里要人了。”
仙的語氣……怎么怪怪的?我訕訕笑著,接過仙手中的藥,然后出門,看到百花在與梅雪爭論??吹轿易哌^去,梅雪便退了回來。
“你干嘛呢?”我看看梅雪,又看看百花。
“找你?。 卑倩吹轿沂种械乃幤?“這是什么?”
我將藥收起:“沒什么!你找我干什么?”
百花沒有再問,識藥,他還是可以的。他馬上換上笑臉:“公主殿下,您再不回去,天帝可要發(fā)飆了哦!”
我笑了,或許不用我回答,他也已經(jīng)知道我手中的藥是干什么的了?!澳阋臀乙黄鸹厝??”我期待地看著百花。他一定會和我一起回去的,他還沒能殺了我,一定會和我一起回去的!
果然,他點了頭:“當然,不過百鳥得留在這兒?!蔽颐c頭答應:“好!”
天宮再次設宴,迎接公主回宮。
人人皆知,這位公主干啥都要排面,最好是日日歡歌夜宴,才得公主心意。
天帝拿這個女兒毫無辦法,女兒不是長在自己身邊的,如今又居高位,手持玉令,說不得,動不得,也唯有那女媧族圣姑可不顧神界禮數(shù),管教這丫頭了,可現(xiàn)在看來,找著了師父,這圣姑也管不住了。
我酒喝得正酣,圣姑便拿著教鞭趕到了。
“哎哎,你不能打我,我告訴你,我?guī)煾付紱]打我的!”我起身,一路躲避,圣姑的鞭子一次次抽空。
“你師父?你哪來的師父?你還記不記得自己身為女媧后人的職責?還躲?”圣姑提著教鞭一路追著我打,絲毫沒有饒過我的意思。
我一路從宴會上逃往櫻桃宮,途中遇到之人無一人敢攔圣姑。直到,我看到百花正走過來。
“救命?。 蔽覔溥M百花懷里:“有人要謀害本公主!你快攔住她!我會被她打死的!”
百花一手護住我,一手化護盾攔下圣姑甩過來的鞭子。
“我教訓自己的徒弟,你最好不要插手!”圣姑收回鞭子,又抬手指向我:“你給我過來!”
我下意識縮了一下,瞬間哭了出來:“我不!你不是我?guī)煾?!你不心疼我,你會打死我的!?p> “我記得,她是仙養(yǎng)大的小徒弟吧,圣姑怎么說是自己徒弟了?”百花拍拍我的頭示意我閉嘴,然后甩手將我拉到身后:“這里可是天宮,圣姑追著天族公主喊打喊殺,不太好吧?!?p> 隨后,哥哥派來的天兵便將圣姑圍了起來。圣姑向來不避諱天宮禮數(shù),但不得不向神界低頭,眾神不敢攔她,不代表我的太子哥哥不敢。
趁圣姑被問話之際,我拉著百花迅速遁入櫻桃宮。
“你這假哭的本事倒是一流!”百花嫌棄地甩開我的手:“你又怎么得罪圣姑了?”
我大口喘著氣,好半天才緩過來:“我不哭,怎么博取同情啊!還有,誰得罪她了,她向來以我的師父自居,一言不合就打我,不稀奇了!”
百花四下看了看,滿眼皆是桃花。
“這是哪兒?。俊卑倩ㄒ苫蟮乜粗矍暗奶伊?“你確定這是你的行宮?”
我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我剛剛瞬移,情急之下搞錯了方向?!鞍パ剑瑒e慌!是我的地盤,不過是后院花園!”我跳起來,折下一支桃花:“走出去就好了!”
聽聞自家公主回來了,小月早早備下了公主喜歡的吃食,因為她知道,公主在宴會上向來只喝酒,不吃其他東西,一路奔波回來,定然是要飽腹的。
走回去時,小月便迎上來,拉著我抱怨我離開后她一個人守著櫻桃宮有多無聊,以及天帝怎樣逼問她我的下落。
這些年我一言不合就出逃,若沒有小月幾次三番幫我打掩護,我早就被圣姑打死了!
“小月,把吃的都給我擺上,我都快餓死了!”我坐在桌前喊餓,小月立馬讓其他侍女們將吃的擺滿了桌子。
百花看著滿桌吃食,瞠目結舌:“你,吃這么多?不怕?lián)嗡懒耍俊?p> 我一邊抓起點心往嘴里塞,一邊搖頭:“我每次口味都不一樣的,所以每一種都會備一份,又不是每一份都吃,也不一定吃的完,撐不死?!?p> “公主,您吃著,我再跟您說件事唄?”小月試探著開口。我沒多在意,點點頭讓她說下去。
“玉昭公主,來過幾次?!毙≡滦⌒囊硪淼乜纯次?“可能……”
玉昭,玉昭!那分明不是真正的玉昭!她就是個小偷!玉昭的一切都被她偷到手了而已!
“傳個話給玉昭她母妃,就說我看中了玉昭殿里的琉璃盞,兩個時辰內(nèi),一盞不差的給我送過來!”我喝了口水,接著說:“就說我宮里的賞給別人了?!?p> “這琉璃盞對你來說也不是什么稀罕東西吧?”百花不知何時走到了一旁擺滿南海珍珠的臺子前,正拿著一顆珍珠細看。
“對我來說當然不是啦!可對不受待見的玉昭來說,這琉璃盞可是個寶貝!”我走過去,拿過百花手中的那顆珍珠,拋給小月:“這是信物,去吧!”
我奪走玉昭公主的琉璃盞后,這丫頭一哭二鬧三上吊,她母妃天天往我這里跑,我嫌煩,躲到了百花的偏殿里。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不是挺能耐的嗎?躲我這里算怎么回事!”百花將我從他榻上提起來:“趕緊給我滾回自己房里去!”
我翻身從他手中逃出,趴在榻上不動:“不要!這里是我的櫻桃宮,我想待哪兒就待哪兒!”
百花死活要將我丟出去,我死活要賴著不走,我們二人撕扯間,我的頭撞上了一旁的燭臺,撞得我眼冒金星。
“你欺負我,我告訴仙去!”我捂著頭當場就哭起來。
百花蹲在我面前,伸手揉揉我的頭,我笑了,他轉手就將我推開:“這不是沒事嘛!”
我無語……明明就是關心我了,還不承認!
“公主,太子殿下請您過去?!毙≡略陂T外通報。
太子殿下?哥哥?請我?我揉著頭站起來,踢了百花一腳:“喂,陪我去見我哥哥!”
“那是你哥又不是我哥!不去!”百花后退一步,坐回榻上。
愛去不去!反正我要是傷著了,倒霉的是你!哼!
我臨走一把將百花推到地上,然后在他的怒吼之中迅速逃離現(xiàn)場。
百花站起來時,她已經(jīng)跑沒影了。這丫頭,是吃啥長大的?勁兒這么大!這幾日她一直躲在百花這里,害得百花只能睡地上,真是夠任性的!
百花不能出去,自他到天宮以來,天帝的眼睛就一直盯著他呢,他出去就是找死,除非和公主一起。
話說這幾日都不見天帝天后和太子過問這位公主,怎么今日想起她來了?
百花越想越不對勁,怕那丫頭半路再給人擄了去,便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的焚玉宮不好找,百花走了好幾條錯路才尋到,憑著圣使的身份混進去后,又花了好半天找人,等終于趕到議殿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了訓斥聲。
“她死了,關我什么事?。 蔽亦僦旄绺鐮幷?“死在我宮里就得是我殺的嗎?那改日我死在哥哥宮里,是不是就是哥哥殺的我了?”
“放肆!”太子隱林對我怒目而視:“韶儀,天妃之死乃重案,不得玩笑!”
嘿呦,跟我這兒擺官腔?!不過是比我早出生了幾年,豪橫啥?。∥乙欢迥_,叫道:“放肆!我乃神界韶儀長公主,誰給你的權利這么和我說話?!還敢懷疑我!”
在場眾神官和哥哥都愣住了,我以為我不戰(zhàn)而勝了,但萬萬沒想到,隨后一個小仙官就呈上了證據(jù)!
是一支銀簪,做工精細,簡直與我頭上的飾物同出一轍!
換我愣住。表情變換,即刻開演:靠!誰干的?這是要弄死我的節(jié)奏?。?p> “你的銀簪呢?”哥哥眼神冰冷地看向我。
一支銀簪說明不了什么,天宮里造出的同款式可不止一個,我的銀簪還在我頭上呢!
等等,銀簪,我的銀簪呢?我摸遍頭上的飾物,竟找不到與證物相同的那支銀簪!對了,剛剛撞到了燭臺,一定是掉在那兒了!
不能狡辯,不能狡辯,現(xiàn)在我說什么都是在找借口!
我穩(wěn)穩(wěn)心神,拿起那支沾著天妃的血的銀簪:“我會拿這東西殺人嗎?”
銀簪這種東西,直插心脈時定然會弄出血來,這天宮人人皆知,我怕血,斷然不會用銀簪殺人。
百花站在殿外,聽清了來龍去脈,然后火速趕回去,果然在燭臺下找到一支銀簪!他撿起銀簪,又馬上趕回焚玉宮,趕在眾神官要關押公主前沖了進去。
“等等!”百花的聲音響起時,眾神官還是不肯放過我,正要關我禁閉。
我回頭,看到百花舉著本該在我頭上的銀簪沖進來:“她的銀簪在這兒!那支不是她的!”
這不就歪打正著了!我大喜,但看到哥哥竟化出了冷劍欲刺向百花!
好機會!我只要替百花擋了這一劍,既能救了百花,也能讓局勢更加混亂,天妃之死就扯不到我身上了!
百花快沖到太子眼前時,曉青突然沖了上來,攔在百花與太子之間。下一秒,一把冷劍刺穿了她的肩膀!
殷紅的血染了她的一身粉裙,她就那么倒在百花懷中。
隱林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會替百花擋劍,她就在他這個哥哥眼前負傷,還是他這個哥哥親手傷的她!
“傳醫(yī)仙!”在場眾神官瞬間亂了陣腳,手忙腳亂地四處去尋醫(yī)仙。
“你,為什么要替我擋劍?你不要命了!”百花抱著我,竟紅了眼眶。
不對啊!這不是我本意?。?p> “我沒事,我自己有分寸,死不了!”說完我就發(fā)現(xiàn)我錯了,哥哥這一劍來勢洶洶,我盲目沖上去,狠狠一擊,如今傷處疼的厲害,再加上我回來前舊疾復發(fā)還沒來得及調(diào)整,如今幾乎睜不開眼睛。
我替百花擋劍,哥哥怒火中燒,伸手就要拉開百花:“你給我起開!”
百花抱著我的手突然一松,我忙緊緊抓著他,哥哥的力道過大,連著我一起被提了起來,隨著我的動作,傷口處撕裂般的疼。
“哥哥你放手!別動他!”我死死抱住百花,哥哥仍舊試圖拉開我。
“放手!隱林!給我放手!”
隱林愣住。這么多年,這是妹妹第一次對他直呼其名。
“夠了!放手!再鬧下去她會越來越難受的!”百花一手抱住曉青,一手推開隱林。
這場鬧劇最終引來百獸谷傳訊警告天宮,最后終于不了了之,天妃之死也隨之成謎,玉昭公主與韶儀公主之間的嫌隙又加上了一條。
此事圣姑倒是躲得遠遠的,一點兒沒參與,我傷到后只有百獸谷送來上好的傷藥,仙更是要派梅雨來天宮照顧我,被我拒絕。
不過,這傷后的生活簡直無聊死了!明明只是刺傷,搞得跟我殘了一樣,這不讓那不讓的!
看來下次得換種方式,自殘這種方式實在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