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多可笑啊,他還以為她需要援手呢,他以為那個人不在的時候,他能讓她改觀呢,結(jié)果,她好像并不需要。
她一個人,就斬殺了無數(shù)惡鬼邪靈。于她而言,他好像永遠都是多余又無用的那一個。
不對!冰凌腦中轟然。從她周身氣息來看,是徹底恢復(fù)了?不可能!她失了一竅精魂,元神殘缺,怎么會有這么強的力量的!那竅精魂,明明……
我看到冰凌看我的眼神,復(fù)雜至極。他好像一直在把我往他認識的那個樣子上套,瞧瞧,如今發(fā)現(xiàn)我與他記憶中的那個樣子大相徑庭了,就露出這副樣子了。
呵,真是和那些人一樣??!一口一個喜歡我,為我好,卻一步步將我往絕路上逼。
惡心至極!
“主兒!大殿那邊有消息了!”綺蘿的聲音響起,直鉆入我的耳中。
我立刻回頭看向綺蘿,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希望從她眼中讀出一個好消息來。
“那些東西纏住了金巧兒……”綺蘿一看主子這眼神,突然就不敢再說下去了,囁囁嚅嚅了半晌,才吐出后面的話:“那個,那個,小花神……小花神與那老東西對上了……”
莫煙看到主子臉色一沉,眼中突然劃過一道紅光,接著,握在主子手里的雨瀟劍也開始不住地震顫。
“主子……”莫煙顫著聲音叫了一聲,還是沒出息地松開了扶著主子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冰凌也察覺到不對,立刻上手拉住了曉青的手臂。他的力量與她的相沖,這一拉,就壓住了她的力量。
曉青像被燙到了一般,迅速甩手將冰凌推開。
“滾!”我沖著冰凌怒吼,體內(nèi)的力量爆發(fā),加之怒氣大,我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團火,眼里都要冒火一樣。
“你還有臉站在這兒?!”她歇斯底里地沖著冰凌咆哮:“你知不知道,本該是你去送死!本該是你去替他!”
一字一句,字字誅心。
原來,她本是要借他人之手殺了他的啊……那為何沒有實施呢?啊,對,送進敵營的那個人,本該是個臥底,得是她十分信任之人才行,而他……她是斷不會信任的。
發(fā)泄了一會兒,我漸漸平靜下來,沉默著繼續(xù)往大殿的方向走。
剛剛被嚇住的綺蘿等人也立刻回過神來,帶著人跟了上來。
好像除了冰凌,沒有人覺得領(lǐng)頭的那人有什么不對。
綺蘿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了看仍舊跟著眾人的冰凌。她想,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冰凌是無法理解她們的。
可這個人,雖然惹得主子不喜,但好像也沒犯過什么大錯,卻只能承受著主子的無限怨怒,從某個角度來說,還是有點可憐的。
“綺蘿?!?p> 綺蘿還在走神,突然聽得主子叫了自己一聲,登時一驚,忙抬眼看向主子:“嗯?”
“你帶大家繞后,去支援金巧兒,把姑娘們帶出來。”我輕聲開口。無論如何,不能讓那群傻姑娘們?nèi)墼谶@兒。
綺蘿張了張口,輕吸一口氣,終于還是應(yīng)了一聲:“遵命。”
此時,我們離大殿已經(jīng)不遠了。
支開綺蘿她們,我看到冰凌還站在我面前,并且沒有要走的意思。
罷了,左右他也清楚我是個什么東西。
冰凌擔憂地看著眼前的人,就見她拿出了一柄匕首,然后,抵在了她自己的手腕上!
“不……”冰凌嚇壞了,幾步上前要去攔她,而她動作利落干脆,直接一刀劃下去。
殷紅的血一滴滴落到地上,濺起一朵朵血花,無數(shù)黑影慢慢聚集過來,匍匐在那些血上。
雨瀟劍反應(yīng)越來越激烈,甚至到了暴走的邊緣。天色瞬間暗沉下來,陰風陣陣,吹的冰凌后背生涼。
“請聽我號令吧,”冰凌聽到她開口了,“玉妖,出!”
眼前白光一閃,冰凌閉了下眼,再睜眼時,就看到曉青已經(jīng)飛至半空,手中的雨瀟劍換成了一支通體玉白的笛子。
她的墨發(fā)被風吹得凌亂,臉上身上還染著血,和著那一身墨色的華服,看起來就像是從最黑暗的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笛聲悠悠,傳入眾人耳中。還在相互撕咬攻擊的惡鬼們突然都眼神一晃,齊齊停住了動作,定在了原地。
這笛聲……百花仔細想想,好像和當年仙試圖利用那毒藤蔓殺他時,他聽到的那陣笛聲出于同一人。
他與鬼魅纏斗已久,還被老魔尊偷襲了幾次,雖然都讓他堪堪避過去了,但如今已經(jīng)是快要支撐不住。
這陣笛音帶來的效果,倒是讓百花得以喘口氣。
浮夏三人從暗牢那邊一路逃過來,遠遠看到百花和金巧兒被鬼魅圍攻,便趕來幫忙。此時看著眼前的場面,都是一臉驚奇。
是誰用這笛聲控制住了這些東西?
眾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見曉青手握一支玉笛,踩著一路尸骸走了過來。
見她沒受什么傷,百花大喜過望,“曉青!過來!”他沖她伸出手,等著她像之前很多次那樣,蹦蹦跳跳地撲進他懷里。
我抬眼看向百花,扯出一個燦爛的笑,抬手拿著玉妖在空氣中虛空一敲,那些邪靈惡鬼便全部消散而去,殘念一縷一縷匯入玉妖中。
我翻手收了玉妖,歡歡喜喜地沖著百花跑過去。
我身后突然卷起一陣陰風,吹得我頓住腳步,迷了眼睛,再睜開眼時,那老魔尊已經(jīng)堵在了我面前。
靠!倒是把它忘了!
它如今的力量已經(jīng)強到我都不確定能不能打得過了,硬拼肯定是沒戲。于是,我驅(qū)動了傳音鈴,召喚鏡妖。
如果能助鏡妖滅了那另一個她,把她那部分力量收回來,那么老魔尊一個殘魂,我就好收拾了!
百花睜眼,看著周圍的一片墨黑,陷入了沉思。
大意了。原以為曉青來了,他們也就逃過一劫了,卻不想這老東西會拼了命來劫持他!
百花還能看到曉青的魔火在閃爍燃燒,這老東西被燒得慘叫連連,卻仍舊圍著他不肯放棄。
漸漸地,百花開始有些窒息。他能感覺到自己被黑氣纏住,高高吊了起來,好像是被舉到了外面的人眼前。
不好!曉青……
百花看向她,她臉上依舊冷靜如初,有條不紊地和老魔尊對戰(zhàn),看不出絲毫不對勁之處。
我抬眼就能看到被那老東西纏住的百花。他很痛苦,我知道。
但他在沖我笑。
“曉青,別怕……”我仿佛能聽到他在我耳邊說。
魔火失控會不識敵我……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終究還是收了一下力量,力量倒灌入體,震得我自己一時沒撐住,驀地吐出一口血。
鮮紅刺目的血,刺得我眼睛疼。
這一幕被老魔尊看在眼里,逮著破綻傷了我?guī)状巍?p> 之后,我徹底逆風,節(jié)奏被打亂,都開始有些控制不住雨瀟劍了。
眾人望著那一團團胡亂砸下來的魔火,一時都有些慌亂。
要是被這火燒到一下,那都是常人不能承受之痛啊!
浮夏已經(jīng)準備好就這么死在原地了,結(jié)果閉眼等死時,卻沒等來被火燒的痛感。
睜眼,浮夏看到冰凌已經(jīng)動用自己所有靈力,將眾人護在屏障內(nèi)。
可他們也看得到,曉青與那老魔尊對戰(zhàn)得已經(jīng)很吃力了。她幾乎只是在隨著本能躲閃防御,雨瀟劍橫飛,魔火環(huán)繞,卻少有攻勢。
她在躲什么?冰凌放眼望去,就看到了被老魔尊挾持著的百花。
原來如此。那老東西,將它自己和百花纏在了一塊兒,一旦曉青出手攻擊,它隨時可以把百花拉過來當擋箭牌!而再照這樣下去,它似乎是要吞噬了百花的意識,或許就會以百花為宿主。
真到了那時候,那真是誰來都沒用了。旁人打不過它,唯一打得過它的人,卻會不忍動手,即使鏡妖趕到,收走她那部分邪念力量,也無濟于事了。
“你在等什么?!”冰凌沖著她大喊:“是要親手將它放出去,為禍四方嗎?!”
他知道她不忍動手,但他就是要激她,因為他知道,她最強大的力量,是要在最絕望的境地中才有可能爆發(fā)得出來。
冰凌知道,這無異于是在逼瘋她??伤麄儧]有其他選擇了。前方只是百花一個人,可身后是蒼生啊!
冰凌的喊話也傳入百花耳中。
百花眼睜睜看著她被打的遍體鱗傷,卻仍舊不肯出手,心內(nèi)痛極。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就連軀體都被控制住不能動了。
百花看到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入那團團黑氣中。
奇怪,他并無外傷啊!怎會有血?
百花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是他自己在吐血。老魔尊想控制他的意識,想以他為宿主,而他的意識,拼死與對方抵抗,由此,開始一點點渙散……
不行,不能再這么下去了!他再多痛苦一秒,曉青那邊就艱難一分。
如果,他死了呢?沒有了籌碼,老魔尊就威脅不到她了,而他的死,會讓她更恨老魔尊,力量被激發(fā)也說不定呢!
可是……死了就沒有她了……
百花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冰凌。
把她一個人留下,他真的不忍心……更不愿將她讓給那個人,可是……
他成為了她的軟肋,而他記得誰說過,她是不能有軟肋的。
百花身上發(fā)出耀眼的白光,映著他白玉般的臉和墨黑的眸,瞧著好看極了。
但我知道,那是他元神渙散的前兆!
他瘋了嗎???!他竟要像我當年那樣自碎元神???!
不!不要!
眼淚順著我的臉頰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我來不及抬手抹掉,急急捏訣,調(diào)動自己所有力量,想把他救回來。
可我越急,手下越亂,怎么也集中不了靈力!
“不要!百花!”
眾人只聽得曉青一聲絕望地哀鳴,就看到一團火焰從地底直竄向老魔尊,接著就是那老東西的嘶鳴,還有周圍被殃及的那些小鬼的哀嚎。
冰凌的屏障沒能撐住這后來的一波震顫,突然碎裂,眾人被那火焰迎面一灼,頓感五臟六腑都被燒了個焦黑。
鏡妖就是這個時候趕到的,她拼了老命才堪堪將其他人護住,帶著躍至高空,避開了魔火。
底下已經(jīng)是一片火海。
浮夏看得心驚,浮樹更是當眾就暈了過去。
“這是?”冰凌看著下面的火海,“她的力量真的激發(fā)了?”
“激發(fā)你個頭!”鏡妖惡狠狠地吼了他一聲:“激過頭了!白癡!她入魔了!”
入魔了??。?p> “待她解決完那老東西,就該解決你們了!”鏡妖氣的不輕。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然敢用心理戰(zhàn),沒激到曉青本人不說,還激得百花突然一心求死!那曉青能不瘋?!
“入魔了,那便是墮神……”冰凌眼神漸冷。
墮神?!浮夏心中重復(fù)著這兩個字。如此一來,豈不是天宮也會收到消息,知道公主墮神了?那曉青不就回不去了?!那她們呢?還出得去嗎?
百花的計劃沒能實施成功,他的元神沒被震碎,他的意識也沒有被控制。他還清醒著!
百花環(huán)顧四周,是一片火海。
等等!火海??。郧??!
果然,他看到前方有一點紅光正向自己移動過來。
漸漸近了,近了。
他看清了,是曉青,是一身粉裙的曉青,慢慢落在了自己眼前,一如當年初見。
她的身子發(fā)著光,縹緲不定,顯然只是一絲魂體。
她沖他笑,唇紅齒白,明眸善睞。
“曉青……”他伸手想去碰一碰她的臉,手卻是直接穿過她的身體,“你……你怎么這么傻??!”
“百花!”她開口了,聲音清脆,一如往昔,“嘿嘿,我厲害吧!”
“哎,你別難過呀!我不會死的!”
你不會死,你當然不會死,你還沒有嫁給我……百花泣不成聲。他知道,她終究還是喚醒了魔魂,為了他……
神魔一念之間,她回不去了。
這次之后,本就不喜她的神界眾人,更會有理由對她口誅筆伐。
火海持續(xù)蔓延,將這座城燒了個遍,將邪靈惡鬼燒得慘叫連連,紛紛躲回了地底。
老魔尊也被燒的夠嗆,鏡妖收了屬于她的那部分力量,它也就只剩下自己的一絲殘魂,如何抵得住這上古魔火的灼燒?
“隱曉青??!你不得好死??!”
一聲響徹天際的嘶鳴過后,老魔尊最后一縷殘魂也被魔火焚盡,徹底灰飛煙滅。
我的意識漸漸回歸,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我努力收住了魔火。
火海散去,遍地尸骸血河,漫天紅光。
百花眼前,曉青的一縷魂靈散去,隨著一縷縷魔火和靈力,一起匯入了不遠處的本體。
他抬眼看去,就見曉青瞳孔渙散,一頭墨發(fā)散亂,渾身血氣,手中還提著雨瀟劍,正一步步向他走來。而她腳下,依舊是一個毀天滅地的陣,隨著她的腳步,陣心也在偏移。
天地動搖。
鏡妖的力量被擊碎,空中眾人齊齊墜到地上,被那股強大的無形的力量吸附住,一股股靈力都在被漸漸吸走。
“殿下!快醒醒!”鏡妖沖著曉青大喊,而對方并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周身力量仍舊在不停爆發(fā)。
百花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定定地看著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的人,輕聲叫了她一聲:“曉青?”
“嗯?!睂Ψ綉?yīng)了,但是顯然,她仍舊沒有清醒過來,還在暴走之中。
“曉青!醒醒!”百花扶住她的肩,大聲叫她:“曉青!隱曉青!”
我聽到百花在叫我。我抬頭看著他,奇怪,我不就在他面前嗎?
我……我好像……不太對勁?
不行!再這樣下去會傷到百花的!
曉青周身的氣息開始形成漩渦,一圈圈的,一股股不同的能量糾纏著匯入她的身體里。
“唔……”她吐出一口血,眼神也開始一寸寸清明:“百花……”
“我在,曉青,我在!”百花抱著她,心中鈍痛不已。
“神魔同修……”鏡妖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驚惶不已。
歷來神魔雙魂,一旦雙雙蘇醒,是只能存其一的,而如今,曉青竟然強行做到了雙魂融合,神魔同修!
如此,于她到底是好是壞?鏡妖也判斷不了。
我清醒過來時,腦子還有些懵,本能地抓著百花不撒手。
他輕聲安撫著我,用帕子一點點擦掉了我臉上、手上的血污。
我這次爆發(fā),將整座城里的東西都屠戮了個干凈,除了那些及時逃竄回地底的惡靈外,城內(nèi)再無一只鬼魅。
然而,鏡妖告訴我,我強行神魔同修,是不為六界認可的。
也就是說,我已經(jīng)是個怪物了。
如今擺在我面前的,是兩個選擇:
要么出城,被萬人唾罵;要么不離開象嶼城,留在這兒自立門戶。
浮夏三人被我下了蠱,記憶會漸漸被清洗,忘了這座城中之事。
綺蘿勸我殺了她們,永絕后患,我沒答應(yīng),畢竟如今我已經(jīng)變成了這樣,神界可能待不了了,而她們可以是我日后盯著神界的眼睛。
所以,我派人將她們送出了城,放她們自行離去。
走之前,浮夏失望地看著我說:“我會把這一切都告知太子殿下!隱曉青,你將不再是神界最尊貴的公主!”
我笑了。她們出城后就會徹底遺忘這里的一切,像張白紙一樣回到神界,能說出什么來?
所以我理直氣壯地嗆了回去:“你盡管去,他們能奈何我一下算我輸!”
于是她們氣呼呼地走了。
整座城都安靜了下來。
我站在露臺上,聽莫煙她們匯報。
“姑娘們已經(jīng)將此戰(zhàn)中戰(zhàn)死的姐妹們安葬了?!蹦獰煿笆帧?p> “惡鬼們聚回了地底,我已重新施加封印。”金巧兒走上前來,遞給我一盞茶。
“那人和寧玉已經(jīng)被控制住,等您發(fā)落?!蹦獰熖只没鲆环嬅?。
畫面中,是被綁在柱子上的寧玉和冰凌。
寧玉之罪不必多言,至于冰凌……鏡妖說他不安好心,要我提防著。
“對了,”莫煙又似想起了什么:“冰雪宮的人來敲門了?!?p> 呵,果然來了。本是想引他們來當擋箭牌,結(jié)果……罷了,這會兒來了他們也找不到城門,且讓他們轉(zhuǎn)悠吧!
我看著畫面中的二人,垂眸想了想,還是決定聽自己的,“把他放了吧!”我指著畫面中的冰凌。
“咦?我以為你會宰了他呢!”莫煙訝異道:“竟然要放了?!”
“放了吧?!蔽抑貜?fù)道。
我想殺了冰凌,這是不用置疑的。
但是……他有他的用處在,我還不能殺了他。
既然殺不了,又何必將他困在身邊礙眼呢?眼不見心不煩,還是讓他走吧!
“那,寧玉呢?”金巧兒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說完就默默退了幾步。
“明日帶上殿來?!蔽颐蛄艘豢诓?,瞇眼看了看金巧兒。
很恭敬的模樣,又透著幾分膽怯。
她在怕我。
也是,當年我當著她的面,一刀刀剜了她的兄長,她自然怕我。
匯報完,兩人齊齊退了出去。
我看了看院門口那個身影,沖那邊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退下。
綺蘿啊綺蘿,還是不肯踏進我的院子一步,只因當年,我在這方院子里,殺了俞初七執(zhí)意要保下的幾個小丫頭,我還將那幾個丫頭埋在了花海下,作為肥料。自此,綺蘿和俞初七,都不再踏入我的曼陀羅園。
看到那抹身影也退了出去,我垂眸輕嘆一口氣,然后又換上一副笑臉,提著裙擺歡歡喜喜地轉(zhuǎn)過身去。
“百花!”我沖那坐在矮桌邊的人脆生生地叫了一聲。
他抬眼看我,笑了,伸展雙臂等著我撲過去。
這些日子,百花一直在她身邊,他看到了她對著那些個惡鬼呲牙咧嘴,看到了她對著下屬冰封千里。
她是她,又不像她。
可一轉(zhuǎn)眼,這人就又笑著貼過來,軟軟地抱著他撒嬌,一如往常。
每當這時,百花才覺得,她還是那個小公主,卸下了所有身份和偽裝,是他認識的那個小公主,帶著少女的天真爛漫和公主的傲氣,偶爾可能會有那么些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