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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上的人

第一章

青山上的人 謝子天 9162 2022-12-12 19:33:41

  家的概念是什么呢?恐怕每個人心中尚有不同的答復(fù),對于我而言那更是有通俗些的理解。

  清晨拂曉,艾麗絲拖著母親要求她帶的行李走下了飛機。她還沒來得及呼吸母親故鄉(xiāng)的第一口空氣,就頓感腳下一軟,剛來就與青山的土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這是艾麗絲第一次坐飛機,雖然母親叮囑過她一定要服用暈機藥,但身體還是止不住的顫抖著…就這樣她在機場人員攙扶下,渾渾噩噩地到了機場休息區(qū)。躺了好一會兒后才回復(fù)元氣。

  說起來,這也是艾麗絲第一次出國,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有那么多和母親一樣面孔的亞洲人。

  他們果然和母親不同,艾麗絲如此心想著。她看著來往于此的人流,觀察著陌生世界里發(fā)生的一切。黑色的頭發(fā)、黃白色的肌膚、以及黑色的瞳孔。他們的這些特征都不怎么和母親相似,可是為什么母親會說這里是她的故鄉(xiāng)呢?

  “或許,這是異類吧?”艾麗絲聽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雖然這是某個路人對某人說的話,但它偏偏是艾麗絲心坎中難以抹去的心結(jié)。

  她悶悶不樂地離開了嘈雜的機場,根據(jù)路人的指引走到了附近郊區(qū)的女校站臺前。雖說是郊區(qū),但卻富麗的異常。她的左手邊的遠處就有一片別墅區(qū),先別說里面有多豪華了,單單就在那入口處,隨時都能看到昂貴的轎車進進出出。

  艾麗絲自知無法與之相比,但她也莫名其妙的想起母親的那輛舊甲殼蟲。它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去,但也在暮年向它的主人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在一次恐怖襲擊中,飛濺的彈片擊穿了它的油箱,但母親依舊開足了馬力仍疾馳在戰(zhàn)場之中。當(dāng)時,它的身后正拖著一條長長的火舌,似乎隨時都能把我們吞沒。我祈禱著神明為我們帶來奇跡,也不知道是否神明回應(yīng)了我的訴求?當(dāng)時,我感到車開到了不可能達到的速度。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因此慢了許多。我能看到那些飛來的彈片在空氣中形成的劃痕、母親呼喊我趴下時的表情、以及窗外不遠處拿著火箭筒瞄準(zhǔn)著我們的人……

  可就是如此,我們還是活了下來。因為它超越了光速,一下子越過了地獄把我們送到了人間。

  “Hello?!卑惤z聞聲不經(jīng)意轉(zhuǎn)過了身子。

  只見她眼前的幾個女孩突然眼前一亮,議論一陣后便湊到了艾麗絲的周圍。青山市在國內(nèi)并不算出名,因此在這遇到外國人可算是件非常稀有的事兒。特別她還是一個披著金黃色頭發(fā)、藍色眼眸、俏皮鼻梁和巴掌大的臉的可愛洋娃娃。(至少是這些是那些女孩看來是這樣的)

  我想對那些女孩而言,她們根據(jù)女孩的特征一定以為她是位地地道道的昂撒人??墒悄亍惤z聞后反應(yīng)激烈,支支吾吾地反駁了半天卻抖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女孩們有些疑惑到底是哪里惹惱了艾麗絲,她們也把艾麗絲圍在中間,開始七嘴八舌的爭論著剛才的語句哪里出現(xiàn)了問題。

  而就在這時,距離站臺不遠處一位提著購物袋的女孩面色凝重看著她們,她似乎對發(fā)生在學(xué)校門口的霸凌行為感到非常的不滿。

  “你們在干什么,學(xué)校外不是不允許聚堆嗎!”那人的嗓門兒很大,這不僅鎮(zhèn)住了那些女孩,也把艾麗絲同樣的鎮(zhèn)住了。

  女孩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個威儀的女孩,她的胸口帶著紅色的徽章,并在衣服的臂膀處系了一卷鮮艷的紅布。那上面似乎印有什么字,但艾麗絲不認識,她只是聽得懂些華夏語罷了。

  聽她們說,那是她們學(xué)校的團支部書記。具體干啥的,她們七嘴八舌地她也聽不明白。她想或許這跟在網(wǎng)上了解的學(xué)生會主席是差不多的職位……

  “不是要開會嗎?”“糟糕,現(xiàn)在已經(jīng)遲到5分鐘了”。“資料你們帶了嗎?”“遭了,忘了帶團徽…”。只聽又是一陣怒吼,那些女孩們便鉚足了勁朝著團支部書記身后的學(xué)校沖刺而去,而且她們似乎很怕那個女孩。

  “等等,一一我要的早飯呢?”

  “杏姐,我忘了~”那個聲音拖得很長,估計是跑的飛快的關(guān)系幾乎聽不出后面她在鼓搗啥。

  “可……?!蹦莻€威儀的女孩還沒來得及開口,剛才還在艾麗絲眼前的姑娘就瞬間沒了影。女孩無奈的長嘆一口氣,還帶著一股倦意的說道:

  “她們有欺負你嗎?”女孩用標(biāo)準(zhǔn)的英文問道。

  “沒有,倒是我想問問你點事?!薄斑@個是什么”她指著女孩胸前的徽章說道。

  女孩肉眼可見的詫異了一陣,說罷,便仔細地打量起了艾麗絲。她同那些女孩一樣大概都是第一眼就以為他是昂撒人。可是,她的口音偏偏又不來自那兩個大國。

  她叫杏兒,是她眼前這所女子學(xué)校的團支部書記兼學(xué)生會主席。今天禮拜天來開會,正是要討論接下來的學(xué)生志愿者活動該如何進行分配。

  杏兒在了解了艾麗絲來青山的用意后,很樂意的邀請她參加了這場長達兩個小時的會議。會議在開始前并沒有想象中的嚴肅,那些女孩都圍在一個小房間內(nèi)吃早餐。當(dāng)杏兒她們路過時,女孩們還跟艾麗絲熱情的打招呼。杏兒也給其中一個叫一一的女孩遞過去一個眼神,艾麗絲只見其麻利地放下了口中的面包,立馬就抱著一臺筆記本電腦跟了過來。

  與眾不同的是會議之中大伙兒都格外的鎮(zhèn)定,全然沒了剛才那種輕松的氛圍。特別是當(dāng)杏兒讀完會議議題之后,全場都跟隨著她的節(jié)奏進行著有序的發(fā)表。艾麗絲發(fā)現(xiàn),之前那個說沒有準(zhǔn)備資料的女孩原來已經(jīng)把內(nèi)容全背了下來。而其他的女孩也在不同的地方發(fā)揮出了她們驚人的英姿。

  而當(dāng)會議討論出現(xiàn)瓶頸時,這時沉默的杏兒就會把各方的不足和忽略的提出。再由其分析完后,由大家來決定最適合這個活動的方案。最后也會根據(jù)其討論優(yōu)化這個計劃的建議。

  而當(dāng)最后會議決定統(tǒng)一后,那個叫一一的女孩也給在場的每個人發(fā)了一條會議總結(jié)的簡訊。

  當(dāng)然了,一一也給了艾麗絲一份。據(jù)她所言,這相當(dāng)于是之前冒犯的歉禮。而艾麗絲不怎么懂漢字的關(guān)系,她便又騰出手打了分英文版給了艾麗絲。

  艾麗絲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高效率的會議,即使在伊拉比那些跟隨母親行動的日子里,她也從未見過有如此協(xié)作能力的團隊。就正當(dāng)艾麗絲聚精會神地看著手里的會議總結(jié)時。杏兒給她端來一塊蛋糕,那是她昨天買來的,休息室里所有女孩都分到了一塊。

  艾麗絲放下單子,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些嘻嘻哈哈的女孩,她不經(jīng)又想起了剛才她們在會議上討論時的畫面。

  “你不吃嗎?”艾麗絲看著自己腿上誘人的蛋糕說道。

  “謝了,我已經(jīng)吃過了。果然動完腦后吃點甜品是最舒服的了?!毙觾荷炝藗€懶腰,轉(zhuǎn)身就從飲水機里接了杯熱水遞給了艾麗絲。

  “你們一直都是這么高效處理事情的嗎?

  杏兒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不,總的來說還是不想給祖國丟臉之類的。放在平常,這些女孩還要活躍一些。”杏兒看艾麗絲一臉茫然,便解釋到:“不是有句話說。在外國人的面前,個人的形象就是代表國家的形象?!?p>  艾麗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問為何給她解釋原委。杏兒微微的笑了笑,動身坐在了艾麗絲的一旁露出嫵媚的神情?!斑@無關(guān)我們的信仰,可能我們只是單純的喜歡您。您要知道這可是女校…”。

  這和女校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艾麗絲又露出晦澀難懂的神情看向杏兒。杏兒眼看自己的玩笑沒有得逞,便及時收斂了自己剛才那副毫無雅觀的神情。

  這時,只見遠處的一一不爽地推了推眼鏡,她從一開始就窺視著剛才充滿刺激的畫面。就眼看杏姐的臉都快湊到艾麗絲的面前時,杏姐卻莫名其妙的收住了。

  “您讓我想起了一個人?!?p>  “是外國人嗎?”

  “哈哈,我指的是性格那方面吶?!毙觾簭囊巫由险酒穑戳丝词謾C上的時間后,呼喚大家是時候該去城里聚餐了。于是乎直到到達目的地為止,她們嘰嘰喳喳的商量了一路。聽上去絲毫沒有談關(guān)于工作上的事兒…

  “她們吶,在你和杏姐聊天的時候,她們就一直討論著接下來要吃飯的去處?!币灰煌蝗粡囊慌哉f道,說完便一屁股坐在了艾麗絲身邊的位置上。

  “我可以坐這兒嗎?”

  “你得問問杏兒,她現(xiàn)在去跟你們的那個會計商量什么去了。”

  只見一一輕聲呼喚了一下杏姐后,杏兒便爽快的應(yīng)了下來。

  一一是個活潑實干且動手能力強的女孩。艾麗絲的第一印象是這樣認為的。當(dāng)然她們也才認識了幾個小時的功夫,從各種方面來說,艾麗絲還是面對杏兒時更自在一點。

  她見艾麗絲默不作聲,便取下了自己的半框眼鏡,取而代之的是與之前活潑不一樣的冷峻的臉。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寂寞,就像是冰冷的人偶一樣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一一此時的眼睛不再顯露出高光,反而則是涌現(xiàn)出無窮的黑暗霧霾。她筆直的看著艾麗絲,仿佛窺探靈魂的深淵般注視著眼前這位碧藍之瞳的女孩。

  艾麗絲也沒有認輸?shù)目粗难劬?。她雖然不知道一一這是為何,但她自認絕不能認輸。于是,坐在后排的兩人似乎遠離了前排的嘈雜。四目相對試探著雙方的靈魂。

  “呵”一一突然冷笑了一聲,隨后又帶上了眼鏡。隨后又用不溫不火的語氣說道:“我輸了?!闭f完,她又帶上眼鏡,變回了那個活潑的一一。

  艾麗絲揉了揉眼,面對一一她心里不知為何充滿了共情。兩者雖然只是用眼神交互了片刻,但似乎已經(jīng)交心了般看到了對方的全部。不知不覺間她就給一一講了很多關(guān)于自己和母親的事情。

  一一若有所思的閉上眼睛,聽了艾麗絲的遭遇后她的內(nèi)心有些東西被觸動了,一些解不開的心結(jié)似乎也松動了。是啊,和艾麗絲相比,自己那些破事兒又算什么呢。

  “您接下來要去什么地方?!币灰挥米鹁吹恼Z氣,打斷了艾麗絲滔滔不絕地關(guān)于她母親的話題。

  艾麗絲抬頭思考了一下,不經(jīng)意間透過車窗看見了青山最高的大廈。

  “可能是哪兒吧?”艾麗絲指了指那最高處的大廈,那是青山夏氏集團的大樓,那正是青山的命脈與基石的所在。“我想,大概去哪兒才能完成我的使命?!?p>  在告別了杏兒、一一和那些熱情的女孩后,艾麗絲抬起頭正準(zhǔn)備對著市區(qū)大樓上的屏幕校正手機里的時間。就在這時,屏幕突然發(fā)出了響亮的女聲。

  “現(xiàn)在是,11點,整”。

  艾麗絲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隨后她又注意到屏幕中就開始重播一個類似時裝秀節(jié)目。她有些好奇,于是在廣場上多待了會兒。

  “那個女孩應(yīng)該就是母親贊不絕口的凌霄吧??粗坪醣任疫€矮呢?”艾麗絲離開時,有些不服氣的喃喃自語著。

  繁華的青山城中心,到處都是高樓林立,到處都是人海車鳴,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茫茫人海之中迷失的艾麗絲,融入其中時不免的感到孤獨。沒錯,那是由一種自卑而生的孤獨感…但她依然還是挺立前行,因為已經(jīng)沒有退路可言了。比起逃避,學(xué)會適應(yīng)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艾麗絲好奇的逛了逛香氣四溢的花店,無意間卻得到店主送的一朵黃果蘭。她也路過街邊新開的甜品店,在宣傳店員的邀請下嘗了嘗新出爐的餅干……總之,一切都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適應(yīng)。

  在一個十字路口拐角處,艾麗絲正好快步的穿過人群到達了對面的街道。就這不經(jīng)意的期間,她遇到了一名莫名其妙的攝影師。

  她本是打算給自己系上鞋帶的,誰知剛躬下身子的功夫就被不看路的孩子給撞了一下屁股。艾麗絲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子就往前傾了出去。誰知這一下反接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一個攝像機的高檔鏡片?

  艾麗絲有些疑惑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那些目睹了她出丑的人也在原地楞了一秒后恢復(fù)了之前的動作。就仿佛她從未摔過一樣,世界不會因此而引起一絲波瀾。當(dāng)然,除了一個人,鏡片的主人。那個在艾麗絲面前驚魂未定的攝影師……

  “恩人吶,大恩人吶。”那位攝影師大叔不斷的重復(fù)著這一句話,他之歡喜的程度,讓艾麗絲有些無所適從。她很想匆匆離開,但無奈被拉住,要求她一定要索要一些報答。

  “那,那能給我看看您拍過哪些照片嗎?”

  說起照片,那個男人頓時來了興致。他似乎很樂意展示自己的作品來供人觀賞。于是乎,他請艾麗絲來到了一家被植物覆蓋的露天咖啡店,從一踏入店面開始,由中英法三語寫著的菜單就讓她頓覺高端。

  咖啡店由白色為主色調(diào)配隨處可見的綠蘿為主,其他的地方都是由木質(zhì)烤漆的家具來配合搭配。

  艾麗絲四處觀望著,待那位大叔找好位置結(jié)完帳時,她仍杵在原地觀賞著那些令她在意的一切。特別是那只趴在前臺胖成一團球的加菲貓。

  “那只肥貓一直都很喜歡安靜的趴在哪兒?!币晃蛔谝慌缘呐客蝗徽f道。她的眼神很寵溺,似乎對它愛不釋手。

  艾麗絲正準(zhǔn)備說上幾句,那只肥貓便慵懶的走在了艾麗絲跟前。喵了一聲后便倒在了她的腳邊。

  “它說你可以抱它了”。女人輕輕抿了一口咖啡,面帶微笑的伸出手逗了逗那只肥貓。貓咪沒有理會那個女人,它只是緩緩扒拉著艾麗絲,像是在不斷地催促著她做什么似的。

  艾麗絲喜不自禁的抱起了肥貓。她很高興,但卻不善于表現(xiàn)出讓人在意的行為。她沒有撫摸,只是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在這時候她甚至也會想,抱它的姿勢是否會合貓咪的心意。

  在得到店主的同意后,艾麗絲把肥貓一直帶到了座位并把它放在大腿上。仔細地,溫柔地看著它。她當(dāng)然也試圖去撫摸,可剛伸出手碰了一點,貓咪就抖了一下身子。艾麗絲以為貓咪不喜歡就沒有繼續(xù)試圖撫摸,相反的倒是那只貓咪一直朝她肚皮靠,貼到后居然還來回蹭了起來。

  為什么世界上有如此可愛的生物呢?艾麗絲如此心想到。

  女人見艾麗絲開心便也沒繼續(xù)搭話,她本就在此刻消遣??磿r間差不多了便帶著笑意跟艾麗絲和懷中的貓咪告別。只見肥貓緩緩的伸了伸脖子,慢吞吞的伸出手跟女人做了個道別的動作。

  “你真是個不得了的貓咪”艾麗絲沉浸于擼貓的快樂,似乎時間都放慢了不少。那位大叔結(jié)完帳坐在她對面將近十分鐘,她都沒有發(fā)覺。當(dāng)然,大叔也并非默默的等著,他用照片記錄了這段時光的某一刻后。又站起身子小離片刻后回到了桌位上。

  “咳咳?!蹦腥擞每人源驍嗔税惤z的吸貓時間,引起了她的注意后,小心翼翼地把相冊遞到了她的桌前。

  因為沒去過多少地方,艾麗絲倒很想去了解那些出現(xiàn)在照片里的一切。美麗的海岸線上寫生的少女、茫茫無際的雪原中嬉戲的雪豹、浩瀚奇異的北極光下游蕩的北極熊、以及貧民窟下…開心的孩子…

  “這張是在哪拍的?是伊拉比嗎?”

  “不,是帝國墳場。”男人收起了微笑,從懷中把一張剛偷拍她的照片送給了她。

  即使苦難降于人,但絲毫不影響這些天真的生命去感受快樂。

  “是的,唯有苦中作樂。”艾麗絲帶著一縷惆悵,撫摸著肥貓。雖說如此,但新的時代也給伊拉比帶來了新的機會,而這一次……也不知道會對伊拉比帶來多大的變化。

  艾麗絲站起身迷茫的看向了天空中逐漸匯聚成團的浮云。一想到每天都是陰天的伊拉比,她就愈加期待它出陽時會有多美。

  一位少女的憂郁,這對一個搞藝術(shù)的男人而言充滿著何等的吸引力,只見他端起了相機對準(zhǔn)了她并等待著某一決定性的時刻。

  也不曉得是不是青山回應(yīng)了這個姑娘的情感,竟刮起了一陣強風(fēng)卷起了她金黃的頭發(fā),正當(dāng)她詫異之際,烏云又探出一米陽光灑在了她的身上。就連她抱著的那只肥貓也伸出了兩只爪子,朝那束光的方向伸了過去,像極了迎接光的貓圣徒。

  “咔嚓”,隨著照相機的聲音響起,時間便永遠停留在了湊齊無數(shù)巧合的那一刻。而后,在國際上拿獎無數(shù)的作品便誕生了。她的最終命名為“看到希望的女孩”。

  大叔有些激動,那一瞬間仿佛感受到了神明的感召般熱淚盈眶起來。一不小心見證了一個史詩般的神跡。

  告別了大叔后,艾麗絲走進了大叔所推薦的街道路口。據(jù)他說,這里是除西區(qū)的城中村外最富有煙火氣息的地方。

  艾麗絲本打算直奔目的地而去的,但經(jīng)歷了那些有趣的人和事物后對這個城市產(chǎn)生了莫大的興趣。于是便來到了鬧市街。

  一個城市包含了兩種模式,這是前所未聞卻又讓人安心的。在這里依然能看到龐大的夏氏大廈,而這里最多都是三層樓高的居民樓。

  據(jù)艾麗絲調(diào)查,這里居然有很多種不同口音的中文發(fā)音,簡直就是大雜燴一樣。比如艾麗絲在上一家包子鋪問幾塊錢時還說的四川話,到下一家可能就是青島話,再到下一家就有可能是東北話或者潮州話了…總之,這不僅讓艾麗絲感到頭疼,她也對漢字的重要性有了新的認知。

  外來人口的混雜也帶來了很多種新奇的東西,除去香噴噴的美食外也帶來個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走進其中儼然就像是踏足了多元世界一般。鬧市區(qū)不同之前郊區(qū)的寧靜和市區(qū)的繁華,相對的這里是充斥著兩者截然不同的感覺。熱鬧和親近感?

  艾麗絲這一路上眼睛看個沒完,儼然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看啥都覺得稀罕。艾麗絲小的時候有收集癖,喜歡把在垃圾堆中找到的新奇玩意兒(垃圾)收集起來。而后跟隨母親后,被迫回歸了正常。

  現(xiàn)在,她感覺自己的收集之心正在蠢蠢欲動。那些五花八門的玩意兒,五顏六色的織物仿佛呼喚著艾麗絲快來擁有它們。她告訴自己母親也會喜歡它們的??墒?,一想到母親更有可能會因此訓(xùn)誡自己,便也遏制了自己消費的欲望。

  鬧街區(qū)之所以是鬧街區(qū),突出的就是一個熱鬧的氛圍。這里不少的商販都是穿著奇裝異服,喊著不同嗓音的普通話賣著各式各樣的東西。

  什么祖?zhèn)髅胤桨?,什么手機貼屏啊,什么手工編織物啊之類的。更有甚的還有賣表演的移動戲團。這一類人應(yīng)該算是華夏百科中說的江湖術(shù)士,他們會根據(jù)客人需求表演騰空而起、鎖骨入壺、鐵頭功、胸口碎大石等奇門異術(shù)??偠灾?,對于艾麗絲這個老外而言,無非突出了四個字“目瞪口呆”。

  很難想象這對一個伊拉比女孩是有多大的沖擊力,盡管她努力的錄視頻了。但人家收費到艾麗絲這里時,她因為不懂該給多少,順手便掏了張百元大鈔后灰溜溜的跑掉了。她能感覺那個收費員在呼喚她過去,艾麗絲以為是她給少了,喊她回來給錢。結(jié)果,人家是給她送項鏈來著。說是給付過錢的觀眾的紀(jì)念品,還是佛祖開過光的?

  艾麗絲收下了這個“昂貴”的小玩意兒。那人也便抱拳作揖后轉(zhuǎn)身徑直而去。

  心神俱疲的艾麗絲特地選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從包里拿出了剛買來的狗不理包子。起初她糾結(jié)過這個包子名字有些奇怪,后來發(fā)現(xiàn)那些流浪狗吃的也歡后,便打算不再糾結(jié)這些莫名其妙的事。

  這一天過的過于充實,乃至于她都懷疑自己在這度過了一段漫長的時光。

  如果自己真的生活在青山市,或許她也可以像街邊大爺一樣悠閑的下著難懂的象棋,亦或是,和那些年輕女孩一樣穿著時尚,悠閑的逛著美食閑聊。

  可我們本質(zhì)是不同的,刻在骨子里的靈魂的烙印都是不同的。她想起了自己曾走過被炮彈摧毀的城鎮(zhèn),想起了垃圾堆里度日的孩子們……想起了,那個在破舊辦公桌上為此地忙碌的背影。艾麗絲重新打包了吃了一半的包子,頭也不回的逃離了鬧市區(qū)。

  艾麗絲走到了一個噴泉旁正準(zhǔn)備坐下,一些孩子突然圍在她身邊好奇的看著她的臉。艾麗絲禮貌的問他們想要什么?

  “姐姐,你是外星人公主嗎?”

  那一瞬間艾麗絲呆住了片刻。這時,她背后的噴泉突然一嘣而出。那些孩子們興奮的叫喚著“開跑”,而可憐艾麗絲呢,她雖然也跟著追了出去,但她卻落下了背包。危機關(guān)頭,她一想到背包里有關(guān)系祖國未來的文件時。艾麗絲便又頂著噴涌的水折了回去。

  所幸,包里的文件正完好無損地放在里面??上О惤z的衣物就沒能幸免一難。她有些狼狽地站起身子,帶上背包就想溜之大吉??膳R走之際,孩子們?nèi)o了她幾張力霸王卡片以及那張和她長得極像的印有戰(zhàn)斗力的外星人公主卡片。

  “姐姐和她一樣漂亮,送給你了?!币粋€小妹妹說道。

  她有些疑惑地接過了卡片,在孩子們的慫恿下機械般地在空中晃了晃。她發(fā)現(xiàn)根據(jù)其角度的不同卡片,居然呈現(xiàn)出了不同顏色的圖案。艾麗絲有些愕然隨后又轉(zhuǎn)變成歡喜,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么奇怪的玩意兒。

  相比于孩子們本就嘻嘻哈哈的性格,艾麗絲的興奮反倒是把那些男孩們整不會了。他們心想著這個頂著一頭黃發(fā),外貌不同于常人的外星人公主,在電視里沉默寡言的她此刻居然露出了比頭頂?shù)奶栠€要燦爛的笑容。

  在男孩的眼里,大人們收到卡片是不會感到高興的,而艾麗絲的表現(xiàn)則讓他們看到了意料外的表象。至少他們覺得新鮮,覺得該給這位年長的同志普及一些力霸王的知識。于是乎,男孩們在艾麗絲面前表演了一場英雄是如何打敗怪獸的戲碼。剛才那個送她卡片的女孩,則為艾麗絲講解起了他們目前在表演的是哪一場戰(zhàn)斗,其中包括英雄的招式、怪獸的名稱等等,反正只要和英雄相關(guān)的,這個女孩似乎都一一知曉。特別是那些男孩子的動作和招式弄錯時,她甚至?xí)乐數(shù)姆瘩g并試圖糾正錯誤。

  她其實也挺想玩的。艾麗絲如是心想到。于是,她輕輕拍了拍女孩孩的肩膀,微微地傾斜著腦袋對她說:“你為什么不去親自演示呢?”

  女孩有些為難,似乎一些普遍的偏見讓她難以融進自己喜歡的圈子里。女孩該看的一定就是充斥著粉色的嗎?在伊拉比打破偏見是很容易出事,代價和后果往往都過于昂貴…不過對青山的小孩而言,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況且在伊拉比不也有越來越多的女人脫掉頭巾面紗了嗎?

  在艾麗絲的鼓勵下,那些抱怨的男孩們也讓她參與了進去。不得不說,她的表現(xiàn)的確很專業(yè),當(dāng)她做一些動作時,專業(yè)得讓男孩們都目瞪口呆。

  她簡直就像是個女俠,比劃起動作來是那樣的英姿颯爽。讓艾麗絲這個外國人都不禁發(fā)出了歡呼的贊嘆。看著這些天真的花朵,艾麗絲不知不覺想起了在祖國的童年......

  艾麗絲笑著跟那些活潑的孩子們揮手告別,只見她從懷中掏出了小記事本把拿幾張卡片小心翼翼的的塞了進去?!凹亦l(xiāng)的那些孩子們看到了一定也會很高興吧,這么花哨的卡片印的都是給予他人希望的英雄?!卑惤z喃喃自語般的笑道。

  .......

  正午,天氣轉(zhuǎn)晴。再熱鬧的城市也會有靜下來休息的時光,除了車水馬龍喧囂人間煙火的街道外,也不免有偏僻安靜的角落能夠承載靈魂的重量。

  青山市里有那么一個角落。這里,曾是小秋經(jīng)常來往的公園,也是和兩個小朋友建立一段短暫友誼的地方。這里的樹木茂盛,竹林高聳,以至于鮮有人知曉它的存在。當(dāng)事人身處其中時,倘若放下塵世的包袱,便能感受一絲絲來自大自然的寬慰。

  艾麗絲看樣子和青山很合得來。她碰見了一個叫初苗的女孩兒引導(dǎo)她來到了這個地方,她告訴艾麗絲,她是一個音樂生,自己時不時就會來這個秘密基地練聲,或是演奏一些生疏的樂器。但由于艾麗絲的到來,她放棄了這個想法,她想給她足夠的空間去休息。自己則是可以做一些不發(fā)出聲響的消遣,比如看書又或是寫生。

  她看起來是個特別友好的女孩,她讓給艾麗絲最適合睡覺的位置。并且溫柔的陽光勾起了她的困意,疲憊的眼睛也在鳥叫聲中,閉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夢里的母親啊,她停留在樹下。頭戴一頂裝飾用的白色草編遮陽帽,身穿潔白如雪的連衣裙。且在胸口的位置還縫有一朵絲制的藍色玫瑰花作裝飾。

  夢中的母親見艾麗絲來了,便起身露出了她長裙的白色百褶邊。緩緩站起來并溫柔的呼喚著她快過來。艾麗絲有些茫然,她從未見過母親如此的充滿女人味,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母親永遠忙碌著,為了伊拉比的未來拖著疲憊的身子在各處輾轉(zhuǎn)。

  “怎么了,艾麗絲。我的女兒,是又做噩夢了嗎?”母親帶著充滿寵愛的口吻如此說道。

  艾麗絲有些遲疑,但還是在母親的示意下躺在了她的懷里。艾麗絲恍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更加小巧了。身形似乎剛好融入了母親暖和的懷中。

  “母親…”小小的艾麗絲帶著撒嬌的口氣貼在母親柔軟的胸口如此喃喃道。

  母親笑了笑,沒有吱聲。她只是不斷地替艾麗絲梳理著雜亂的后發(fā),就像安撫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既仔細又溫柔。

  ……

  艾麗絲緩緩抬起頭,看向了樹梢中透過的零星光影,恍惚間仍然看見母親的臉。當(dāng)她伸手想去觸碰時,卻發(fā)現(xiàn)母親已然從面前消失......

  艾麗絲知道,剛才在夢里出現(xiàn)的女人絕對不是母親。雖然她披著母親的臉,但她決然不是那個在伊拉比日夜操勞的母親…她,她更像是兒時艾麗絲的生母,那個在烈火中將她推開的女人。她忘掉了她的臉,甚至和許多無足輕重的回憶一樣,逐漸疊加后變得沒有實感起來。她也曾努力的回想過生父生母的一切,但都以沒有實感不能共情而告終。

  艾麗絲并非冷血的人,事實上她也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只是那段時光已經(jīng)太久遠,再加上后來發(fā)生的一切……讓她不得不更注重現(xiàn)在和將來,而不是溺死在痛苦的洋流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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