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如何甄別蘇珊娜的身份,周森一點兒頭緒都沒有,這活兒也沒個模板或者通用的流程,只能是先調(diào)查她的社會關(guān)系,然后就是將她放在自己眼鼻子底下,觀察。
就是觀察。
他一個想著脫離這個是非漩渦的人,怎么可能會盡力去幫秋山之助甄別什么“蘇俄”的間諜。
幫了日本人,他還能脫黑狗皮嗎?
真把自己當(dāng)傻瓜了。
最好的策略,就是拖著,耗著,日本人自己都耗不下去了,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一灘爛泥。
爛泥扶不上墻,那就最好了。
他現(xiàn)在就一個原則,安東尼老爹是安東尼老爹,他是他,兩者雖然有關(guān)聯(lián),但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安東尼老爹的事兒,他不想介入,也不想知道,除非秋山之助主動來告訴自己,他絕不會去多問。
至于家里的秘密,他考慮想辦法把那個密室里的武器給處理了,是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還是主動交給日本人,這個他還沒想好。
暫時放在那間密室里,還沒有任何問題。
馬場俱樂部的東西,他暫時不會去取,他也不知道還會有什么人暗中盯著自己。
只要東西在那兒,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隨時都可以去取。
什么繼承安東尼老爹的衣缽,他根本沒想過,也不相信日本人的鬼話,真繼承衣缽了,自己到時候還不知道怎么死呢。
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做漢奸,這是底線。
……
“頭兒,那個費婭,我打聽到一些情況?!睘醵鲗⑻K珊娜送走,顧老六才向周森匯報自己調(diào)查得到的情況。
“說?!?p> “這個費婭今年四十七歲,丈夫在中東鐵路上工作,不過幾年前離婚了,主要是丈夫酗酒,暴力,只要一喝醉,就回家打老婆孩子,她們有個兒子,很早就輟學(xué),前年白俄隊招兵,他報名參加了,他家的經(jīng)濟條件還可以,費婭主要給謝爾金工作差不多一年了,鄰居們對她評價都不錯?!?p> “她掙點錢是不是大部分貼補兒子了?”
“他兒子在白俄隊,吃住都有人管,應(yīng)該不需要她貼補吧?”顧老六說道。
“這個得查一下,她那個離婚的丈夫跟他還有聯(lián)系嗎?”
“離婚的時候,兒子是跟著父親的,畢竟父親有固定的工資,不愁吃喝,費婭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所以,費婭想看兒子,都要通過前夫……”顧老六打聽的還蠻仔細的。
“那就查一下費婭跟她這個前夫的關(guān)系,比如是否有經(jīng)濟上的往來?!敝苌愿赖?。
“頭兒,這跟這個案子有關(guān)嗎?”顧老六不理解的嘀咕一聲,這哪是查案,“咱們這不是漫無目的,大海撈針?”
“要不然,你去查道上有什么人善用用刀,并且是左撇子的,還有最近這頓時間出現(xiàn)在冰城的?”
“這個……”這個不是沒查,顧老六還請教過道上的老人,符合特征的不是沒有,但一查之下,不是已經(jīng)翹辮子,就是蹲大獄,根本就沒有機會作案,這條路不通。
“你選哪個?”周森嘿嘿一笑,問道。
“我還是選調(diào)查費婭跟他前夫吧?!鳖櫪狭诡^喪氣的說道。
“幫我給雙慶會的慶老大帶句話,就說我明天中午請他搓一頓,定好館子,通知一聲。”周森又吩咐道,自己被人算計的事兒他沒忘呢,可想要找出背后的人,靠他自身的力量還不行。
“頭兒,你怎么想起來請他吃飯,不應(yīng)該他請您吃飯嗎?”顧老六驚訝的問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p> 顧老六嘿嘿一笑,意思他明白,明天中午這頓飯少不了他。
……
雙慶會是他巡區(qū)地面上小幫派,冰城小幫派不少,雙慶會也算是有點兒小名氣。
這雙慶會主要是慶家兩兄弟,手底下就是一些撈偏門的,小偷,乞丐,仙人跳的,以及在這片街區(qū)討生活的流動商販,比如煙販,水果攤,報刊點等等每個月都要上供,多少不等。
當(dāng)然,還少不了看場子的和收保護費,這保護費他們收了,可不能都進自己兜里,大部分都要上交給警署的。
說白了,每個月雙慶會都要給周森交錢,不管誰來做這片街區(qū)的老大,都是一樣的規(guī)矩。
不然,警署直接掃平你的場子。
這筆錢,周森也不能揣自己口袋,必須上交警署,然后再分配下來,這是除了固定薪水之外的額外收入。
這收入很客觀,要不然就憑原身那點兒薪水和安東尼老爹的貼補,還能天天去高檔餐廳吃飯,去凝香館那種銷金窟消費?
那一晚上喝一頓花酒,什么都不干,也得是一兩張“老綿羊”。
這個工作,平時都是顧老六在做,周森基本上不管的,當(dāng)然,今后他也不會管。
顧老六被自己支出去干活了,那巡邏的事兒,就只有他自己上了,至少要保持兩個人在崗的。
街面上事兒還不少,尤其是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這是很鍛煉一個人的。
所以,下午,他跟烏恩兩個人上街了。
街面上大體上還是比較太平的,主要是農(nóng)歷春節(jié)就要到了,街上的人多了起來,小的犯罪和碰撞也多了起來。
街上有指揮交通的警察,跟他們不是一個部門,他們只是處理日常小糾紛的。
基本上老百姓是不愿意警察介入的,等到他們來的時候,矛盾雙方都達成協(xié)議了。
還有很多家庭關(guān)系引發(fā)的矛盾,受“家丑不可外揚”的觀念影響,他們是甚少介入的,也不愿意介入這種家長里短的糾紛。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嘛。
除了老百姓觀念的落后以及警民那種緊張甚至敵對的關(guān)系,基本上跟后世普通警察的工作也沒什么區(qū)別。
當(dāng)然,偽警察是日本侵略的幫兇和爪牙,他們的工作理念和信仰跟后世是沒辦法比較的。
不否認,處在他這個位置上,若是能照顧一下轄區(qū)的百姓,那老百姓的日子確實會好過一些。
但這不能改變現(xiàn)狀,只有趕走侵略者,推翻現(xiàn)有的統(tǒng)治,才能徹底改變這個吃人的世道。
原身就見過,光天化日之下,看到街上日本人欺負中國人,調(diào).戲婦女,甚至直接扇耳光,拳打腳踢,明明是錯的是日本人,道歉的卻是中國人,甚至還要賠錢……
其他的,白吃,白喝,還直接明搶的事兒就更不少見了,哪怕是最后抓了人,也都不了了之。
“小姑娘,你跑什么,嘎嘎……”
周森剛尋思自己可別遇到這樣的事兒,否則他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暴怒之下出手,這就聽到巷子里傳來一陣“嘰嘰咕咕”日本鳥語。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不等周森了解一下情況,烏恩就已經(jīng)拔腿沖了過去。
沒辦法,周森也只能跟上去。
幾個身穿日本浪人衣服的武士,正在巷子里追逐一個年輕女孩子,女孩子驚嚇的不斷的往外跑。
女孩子看到有人沖進了箱子,還是一名穿黑色制服的警察的時候,頓時覺得自己有救了,更加拼了命的烏恩方向跑了過來。
一邊跑,還一邊喊著:“救我,救我……”
四個日本浪人見到警察,并沒有任何退卻,相反他們還“嘰里呱啦”一陣鳥語追了上來。
警察,他們根本不怕。
其中一個日本浪人跑得很快,已經(jīng)追上了那個女孩子,獰笑著一下子把人給拽的摔在地上,外套瞬間被“刺啦”一聲扯的裂開一條縫隙。
那女孩子驚叫一聲:“救我!”
烏恩看到這一情形,雙目圓瞪欲噴出火光,虎吼一聲,一個勁步,臨空飛起,掄起醋缽大的拳頭,沖那日本浪人武士后腦勺就一拳砸了過去。
那日本浪人武士被一群砸的直接一頭栽倒在地,這烏恩的一拳多大力氣,小日本的身板豈能受得了?
后面趕過來三個日本浪人看到此情形,頓時氣勢洶洶的沖上來,拔出武士刀,將烏恩和那個女孩子圍了起來。
周森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烏恩已經(jīng)出手了,今天恐怕是不能夠善了了。
哇哇……
三名日本浪人武士揮舞著武士刀沖著烏恩砍了過去,一副要把人烏恩當(dāng)場解決的架勢。
烏恩都是一點兒都不怕,沖到最前面的那個日本浪人手中的武士刀還沒碰到他,就被他一個“旱地拔蔥”之后,猛的往地上一摜。
咕咚一聲!
那名日本浪人武士跟之前那個同伴一樣,昏死過去了。
剩下的兩名日本浪人武士對視了一眼,似乎并沒有感到害怕,反而被同伴被擊倒而激發(fā)了兇性,兩人一左一右沖著烏恩夾攻而去。
看到這一幕,周森是嚇的魂都飛了,以一敵二,對手還手持武器,烏恩會是對手嗎?
接下來的結(jié)果讓周森看呆了,之間烏恩眼神冷蔑,一個錯步,大手一探,就扣住了其中一名浪人武士持武士刀的手腕。
“咔嚓”一聲!
那日本浪人武士慘叫一聲,手臂就軟噠噠的下來了,然后就是去了戰(zhàn)斗力。
另一個日本浪人武士一看,嚇的不輕,轉(zhuǎn)身就沖著周森的方向跑了過來。
但是,還不等他跑到周森跟前,就看到他后背一道烏光閃過,原來是烏恩撿起地上的武士道,調(diào)轉(zhuǎn)刀鋒,扔了過來,擊中他的后腦勺。
摔了一個狗吃屎,也跟他的三名同伴一起昏死過去了。
周森目瞪口呆。
他知道烏恩身手很好,但是沒想到他居然這么能打,這么輕松就解決了四名日本浪人武士。
麻煩了!
這四個人都是日本浪人武士打扮,還帶著刀出門,必然是有來頭的,他們又都看清楚了烏恩的相貌。
尤為麻煩的是,烏恩這一身警服,他是警察的身份一定會被認出來的,對方又不瞎。
這在大街上,中國人見到日本人都需要鞠躬的,更何況現(xiàn)在打了日本人,就算這四個日本浪人武士在欺負女子。
可日本人不會跟你講道理的,滿洲國的法律不是讓他們來遵守的,日本人一旦追究起來,烏恩是要倒霉的,甚至還要坐牢。
當(dāng)然,周森身為烏恩的長官,也一定會受到牽連,他不是怕被牽連,而是烏恩接下來怎么辦?
這一時的沖動,給自己帶來多大的禍?zhǔn)聝?,更何況,烏恩還不是一個人,他還有父母和家人。
長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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