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全村的人幾乎都來了,
漆黑的夜空中下著千年來都未曾下過的雨,上百人擠在小小的院子里,渾身被淋透了也渾不在意,皆目光炯炯的看著被抱出來的精致女嬰。
眾人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害怕和擔憂。
這突來的異像,和莫名降臨的女嬰,到底是吉還是禍?
這女嬰到底是來解除他們村子詛咒的福星,還是帶來災(zāi)禍和毀滅的異類?!
眾人心中不知,只看著正屋中唯一會法術(shù)的巫師,和當時還算年輕的村長,江壽。(外公的名字叫江壽)
身材高大,一臉嚴肅的江壽懷里抱著用棉布抱好的小小女嬰,有著細細皺紋的臉上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和擔憂,
他小心的坐了下來,將孩子遞給坐在輪椅上身穿黑色長袍,脖子上帶著骨頭項鏈,花白頭發(fā)編成滿頭小辮的巫師烏蘭。
烏蘭是村子里千年前法師一族流傳下來的傳人,
她看起來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臉上皺紋不是很多,五官端正,膚色白皙,從她現(xiàn)在的樣貌來看,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她坐在輪椅上,膝蓋以下的部位已經(jīng)沒有了,在十年前的一場蟲潮中不慎被有著尖牙的巨型黑甲蟲給咬斷了。
她接過孩子,看了看,眼中流露出復(fù)雜的神色。
懷里的漂亮女嬰只在出生時哭了兩嗓子,現(xiàn)在安安靜靜的,不哭也不鬧,只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好奇地左看右看。
默了半響,烏蘭嘆了一口氣,然后將女嬰放回了江壽的手中。
盯著屋外連綿不絕的大雨,語氣幽幽道:
“從哪兒來的,就把她放回哪里去吧!此女來歷不詳,借腹出生,是吉還是兇,我現(xiàn)如今未能看出?!?p> 聽到這句話,眾人紛紛議論出聲,拒絕的也有,贊同的更多,
畢竟這是從森林里帶出來的,還不是正常情況孕育出來的孩子。
江壽卻僵了臉色,看著懷里睜大眼睛,盯著他看的漂亮女嬰,有些出神,
這是他女兒拼了命生下來的,雖然身世不詳,但,看起來這僅僅只是個普通的嬰兒。
他緊了緊懷里小小的身體,有些舍不得,如果真的把她放回森林的話,恐怕馬上就會被吃了的……
他在心中思索著,
屋外有村民催促他趕緊抱出去,江壽猶豫著,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阿晴被自己母親攙扶著手臂,拖著虛弱的身體走了出來,她在里面已經(jīng)聽到了外面說的話,
走到了自己父親身邊,抱過了孩子,雖一臉蒼白,卻語氣堅硬道:
“這是我生下來的,我有權(quán)利怎么處置她?!闭f完,便抱著孩子,走回了屋里,
這意思不言而喻,她這是想留下孩子。
巫師烏蘭,皺了皺眉,有些不贊同,卻也沒說什么,
后來有些持反對意見的村民也在江壽的勸說下,無奈的回去了,
畢竟烏蘭也沒說什么了,而且這孩子看起來也就是個普通的孩子而已,就是長得漂亮了點,
他們也實在沒有什么話再來阻止,于是只好就這樣算了。
只希望,這孩子能給他們帶來希望,
他們渴望像村子外面那樣正常普通的生活,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整日提心吊膽的生活在危險的環(huán)境中,卻還不能離開。
從百年前到現(xiàn)在,經(jīng)過祖先們嘗試各種方法的試驗和揣摩,到了他們現(xiàn)在這幾代,是可以出村子的,只是不能離開太久。
在外面待久了就像是沒有靈魂一般,整日提不起精神,渾渾噩噩的,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身體也會出現(xiàn)各種問題,
所以,他們一般只出去采購必要的必需品,其余時間是不會出村子的。
……
于是,孩子就這樣留了下來。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就在第四天的早晨停了下來,可被劃為禁地的森林中,卻傳來了異動。
數(shù)不清的大蟲,從森林中涌了出來,發(fā)生了極為恐怖的蟲潮。
那天,村子里犧牲了一百多名獵蟲者,以及一半多沒能躲進地窖中的村民。
蟲潮過后,只余一百來名的村民看著殘破不堪的村莊,還有死去的親人朋友,均都將矛頭指向了抱著孩子站在父母身后的阿晴。
大家一致認為是這個孩子惹來的禍,要將孩子丟進森林里,
阿晴有些猶豫,和害怕,她畢竟也還是個才十八歲的孩子而已。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原因,可明顯,她確實是個異類,
江壽夫婦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想看看她的意思,
有村民要來搶孩子,阿晴有一瞬間是想要將手中的孩子交出去的,
可就在低頭的一瞬間,卻見懷里這個與她僅僅只相處了三天的漂亮女嬰突然咧開了粉嘟嘟的小嘴,沖著她笑了。
那一瞬間,她似鬼迷心竅一般,抱著孩子直接就跑出了村子,在外面生活了下來,直到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