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天都快要亮了,我穿著睡衣,雙手抱膝坐在床上,一臉出神的望著,被我放在角落里的那把,鬼面蜂尾刺做成的劍。
腦子里亂亂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嘶嘶嘶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朝著窗口望去,只見月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窗口處。
見我發(fā)現(xiàn)了它,頓時白光一閃,
下一秒,它便出現(xiàn)在了我的床上,
它將身體變小了,變成了小蛇模樣,一臉討好地蹭著我的腿。
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我抬手輕撫著它光溜溜的身體,開口問道:
“剛剛是你救了我吧?!?p> 月沒回答,依舊蹭著我。
不過我心里清楚,除了它,還會有誰呢。
我抬手將月捧在了手心里,對著它傾述,又或者說是,自言自語,
“月,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明明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可為什么卻對它們下不了手呢……”
月乖巧地盤旋在我的手心,靜靜地聽著我說話。
募地,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么危險一般,渾身一繃,
支起有著兩個小角的腦袋,望向了某個方向,妖異的紅瞳中閃著銳利的光。
我被它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月,你怎么了?”
月回頭,看了我一眼,低頭蹭了一下我的手指,接著,便嗖的一下,朝著窗外一竄。
“哎——”
我只覺眼前白影一閃,便再沒了它的身影。
——
而剛剛與刀螂激戰(zhàn)之處的一角。
一朵已經(jīng)有著一人高的蒲公英,渾身圍繞著七彩的琉璃光暈,
正是剛剛吸食了一滴鮮血的那株。
它渾身枝葉舒展著,白絨絨的花朵隨著圍繞著它的七彩光暈,一張一縮著,
只要等到天亮,它就能化成人形了。
蒲公英有些激動,這是它一顆剛開靈智的小草,想都不敢想的天大機遇。
它沒想到自己僅僅只是被澆灌了一滴血,竟然就馬上開了靈智,并且現(xiàn)在還快要化成人形了。
它恍惚記得,好像是那個長得像仙女一樣的那個人類掉的血,等會,自己一定要去謝謝她!
這樣想著,它的身體緩緩的脫離了土壤,開始慢慢旋轉了起來。
快了,快了,它就要化形了!
七彩的琉璃光越來越濃,下一秒就要化成人形的蒲公英卻忽然感覺,一陣狂風襲來。
不知何時,它的上空突然出現(xiàn)了一團黑霧,
那黑霧中還有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
那雙眼睛盯著下方被七彩光暈包裹著的蒲公英,眼中流露出貪婪不屑的眼神。
霧中傳出一道刺耳難聽的粗嘎女聲。
“呵呵,一顆卑賤的小草也配服用這么珍貴的血!”
話音一落,那團黑霧便猛得俯身,瞬間包裹住了即將化形的蒲公英。
黑氣彌漫,霧中傳出一道稚嫩的尖叫聲,
“啊啊啊——”
瞬間,那株即將化形的蒲公英便被這團黑霧給吞噬了個干凈。
黑霧滿意地瞇了瞇眼,
卻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眼神一變,身影一閃,
然后快速的朝著森林的方向掠去,直至消失不見。
這邊,茂盛的草地上快速地掠過一道細長的銀白身影,
正是月。
它在剛剛即將化形的那株蒲公英的地方停了下來,看著地上的一個小坑,
空氣中還隱隱殘留著少女身上獨有的血腥氣,還有快要消失殆盡的一絲黑氣。
紅瞳中劃過一絲懊惱。
又來晚了。
——
第二天。
休息了一上午后,我打算去一趟訓練場,
可到了那里卻被通知說讓我在家休息幾天。
我一愣,頓時明白了。
也是,像我這樣連蟲都殺不了的人,人家怎么可能還會再要你,這不是去給人拖后腿嗎。
但是,我還是不想放棄,
于是,想了想,我只好轉了方向打算去找云。
云昨晚受了傷,正在家里休息,但是我卻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于是,我只好跑去了外公的地里問外公。
外公正在地里翻著土,聽我這樣說,他向我指了方向,在我臨走之際,有些擔憂的開口道:
“暖,不要太著急了。”
心中一暖,我點點頭,沖外公揚起一抹笑,應道:
“嗯,我知道的,外公?!?p> 然后轉身離開。
走出沒幾步,忽聽到身后外公蒼老低啞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帶著肯定和心疼,
“不管怎么樣,你永遠都是我和外婆的孫女?!?p> 募地,我腳步一頓,心底略微一顫,雙眸染上了水霧,我沒有回頭,啞聲道:
“嗯,謝謝你,外公?!?p> 走在彩石小路上,我看著湛藍的天空下,艷麗無比的田野,以及不遠處花叢中嬉戲打鬧的孩童,和田地里辛苦勞作的村民們。
想著外公剛才說的話,心底劃過一絲釋然。
也許,我真的是太著急了。
可我還是不想這么不明不白的活下去,我依舊想弄清楚這個村子的真相,不僅僅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在見證了媽媽的死亡后,我還想讓這個村子中的人都能正常的生活下去。
并且,我隱隱覺得,這一切的事情似乎與我有關,也許等我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后,說不定能夠解除這個詛咒。
……
云正坐在屋外的走廊上打磨著什么東西,
聽見腳步聲,他抬頭望去,穿著一襲白裙的美麗少女正推開他家的院門,朝著他走來,
云的眼底劃過一絲驚艷。
少女的頭發(fā)披散著,戴了頂有著花邊的草帽,身材高挑勻稱,裙擺隨風而動,
一張小臉白皙細膩,眉眼精致,面容姣好,如櫻的唇緊抿著,似乎心里藏著心事。
不知怎的,云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快。
我在云的面前站定,看著他傻愣愣地盯著自己,頓時覺得有些害羞。
“咳,那個云,你的傷怎么樣了,還疼嗎?”
我不自在的清咳了一聲,輕聲問道。
云回神,撓了撓后腦勺,動作有些憨憨地,俊逸的臉頰微紅,
“哦,沒事了,一些小傷而已?!?p> 聞言,我點點頭,收斂了情緒,眼神一黯,緩緩道:
“我……是不是不能再繼續(xù)做獵蟲者了?!?p> 云一怔,立馬正了表情,有些遲疑的說:
“也不是不能,只是,要是你不能克服自己心里的恐懼的話,那么我還是勸你不要做獵蟲者了,因為這樣太危險了?!?p> “可是我——”,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于是只好馬上又閉了嘴,不自覺的揪著手指,腦子里亂糟糟的。
云舒了口氣,平靜的說道:
“我知道,像你這種情況的人,不止你一個人。以前阿芝也是跟你一樣,大部分的人都是,沒人天生都是這么狠心的人。
我也一樣,最后在眼看著父母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時候,我才下定了決心,要替他們報仇,我要讓那些畜生付出代價!”
說到這兒,云有些激動,雙眼微微泛紅,似是想起了什么悲痛的往事。
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原來他們都是因為失去了親人才……
——
走在回去的路上,腦子里想著云說的那些慘痛的往事,心里亂糟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做。
想著想著,不知怎的,我竟然又跑進了森林里。
后背驚出了一身冷汗,我轉身想要出去,卻冥冥中似有什么在召喚著我,
腳不受控制的朝著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最后停在了森林深處,而我前方的半空中則漂浮著一個發(fā)著白光的繭。
那繭大概有半人高,呈橢圓形,散發(fā)著淡淡的白光,獨自漂浮在半空中。
我走了過去,忍不住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
咔擦,
細微的咔擦聲傳來,自我手碰過的位置,那繭忽然起了裂縫,并且逐漸向周圍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