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天快黑了,這時盧韻竹從隔壁房間過來找陶然。于是陶然便和盧韻竹一起出了客棧,上街去找吃飯的地方。晚上的蘇浙府城內(nèi)熙熙攘攘,十分熱鬧,令人向往。盧韻竹在前面左顧右盼地走著,陶然在后面跟著。盧韻竹還是專往人多的地方走,陶然不得不收起心思,跟緊了盧韻竹。
他們剛剛經(jīng)過一個路口,忽然,后面的街道上突然一陣躁動,人群慌動起來,一片驚慌失措大呼小叫之聲。盧韻竹趕緊將陶然拉到一邊,然后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見他們剛剛行經(jīng)的一條街道有人跑了出來。盧韻竹好奇心上來了,也不等師父吩咐就說:“師父,你且留在此處,我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p> 陶然知道自己這徒兒的秉性,只是囑咐道:“千萬小心!”盧韻竹應(yīng)了一聲便往后面奔去。
她剛跑回剛才走過的路口,便看到從右手邊的街道上跑過來一個年輕男子。這個人手拿著刀,邊跑邊喊:“趕快讓開,趕快讓開!”此人似乎受了傷,另一手捂著肩膀,衣服上滲出血跡,腳步還有些踉蹌。街道上的人紛紛躲避,生怕被此人所傷。
此人剛跑過這個路口之后,身后就出現(xiàn)了數(shù)十個追趕的人。這些人都手持兵刃,一邊緊追著此人,一邊氣急敗壞地推搡著沿路擋路的行人。盧韻竹剛想回去告訴師父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后,不動聲色地悄悄跟上了那些人。她沿著墻邊一邊疾走,一邊躲閃慌張的行人,不遠(yuǎn)不近地追著。
這些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遠(yuǎn)處的街頭。街道上的人們緩過勁來,紛紛議論猜測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沒多久,人們便沒有了興趣,繼續(xù)在街頭閑逛起來。街道也恢復(fù)了之前的熱鬧,仿佛之前的事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陶然隨便在附近找了一間小館子,點(diǎn)了些菜,心不在焉吃了起來??墒浅灾灾?,他又想到了案情,陷入了沉思之中。
再說盧韻竹,她在后面遠(yuǎn)遠(yuǎn)跟著那些人。這時那個受傷之人已經(jīng)跑到了城中的偏僻之處,不由得停下來分辨了一下方向,可是沒想到他隨即拐了個彎,似乎想要再次往城中熱鬧的地方跑。后面的那十來個人越追越近了。盧韻竹看到了人煙稀少之處,一邊追趕,一邊從懷里掏出黑色的絲帕蒙在臉上。她心里不禁暗暗著急,心想著那個被追趕的家伙怎么如此笨,不趁著夜色繼續(xù)往偏僻之處逃跑卻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這不是很容易被人抓住嗎?
后面的那些人依舊緊跟不舍,緊緊咬著此人不放。那人看起來很累了,速度慢了下來,腳步也越來越不穩(wěn)。本著扶強(qiáng)除弱的態(tài)度,盧韻竹想要搭救這個人。此時盧韻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施展輕功,悄悄地來到了那十來個追趕之人的身后。跑在隊伍最后面的一個人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盧韻竹輕輕一推;此人往前跑的勢頭不減,卻被盧韻竹推了一個趄咧,撞到了旁邊的墻上。只聽一聲悶響,此人登時暈的七葷八素的倒地不動了。盧韻竹腳步不停,出手極快,又一連擊倒了兩三個人。
那伙人察覺情況不對,立刻有人停下腳步對付盧韻竹。盧韻竹足尖一點(diǎn)地,縱身上了墻頭,腳下發(fā)力,繼續(xù)往前奔。沒多久,她便奔到那些人的最前面,又翻身躍到墻下,順勢擊倒跑在最前面的一個人。之后她停下來,攔住了那些人。那些人有些驚慌,一時間停下了腳步。此時一個頭領(lǐng)模樣的人朝盧韻竹沖了過來,一邊大聲對盧韻竹喊著“什么人”,一邊示意手下繞開盧韻竹繼續(xù)追趕前面那個受傷之人。盧韻竹也動了起來,她不理會沖自己而來的這個首領(lǐng),而是往旁邊一閃,繼續(xù)阻攔住了奉命追趕的其他人。
那首領(lǐng)心里著急,一邊沖上前對付盧韻竹,一邊叫手下繼續(xù)追趕。盧韻竹和那首領(lǐng)交上了手。那首領(lǐng)正欲施展本來拿下盧韻竹,沒想到盧韻竹虛晃一招,不與那首領(lǐng)過多接觸,又繞開了那首領(lǐng),繼續(xù)糾纏住了其余想要追趕的人。如此兩次三番下來,那伙人始終無法往前進(jìn)一步。那首領(lǐng)氣得哇哇直叫,大喝一聲命令所有的手下集中對付盧韻竹。
盧韻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往后跳開,接著施展輕功跳上了墻頭,在夜色之中幾個跳躍便不見了蹤影。那伙人大罵了幾聲后,又趕緊往前追去。
盧韻竹擺脫糾纏后,繼續(xù)往前尋找剛才那個受傷之人,腳下不停,身如閃電。可是她追著追著,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就在離她前面不遠(yuǎn)的地方,那個被追趕的年輕人已然倒在地上,身體還微微抽搐著。他的身邊站著三個黑影,其中一個人手中拿著兵刃,正冷冷看著盧韻竹。盧韻竹驀然感到一種極大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是出自趨利避害的本能。這三個人絕對都是不一般的高手。
盧韻竹沒有多想,立刻轉(zhuǎn)身回頭就跑。那三人留下一人看守那個伏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年輕人,另外兩人朝盧韻竹追去。盧韻竹沒有回頭,只聽見后面?zhèn)鱽磬侧驳穆曇簦?,這幾個人正在追趕著自己。盧韻竹留了一個心眼,她剛開始逃跑時并沒有完全發(fā)力。隨著后面的聲音越來越近,一眨眼的功夫盧韻竹感覺到那幾個人已經(jīng)快要追到自己腦后了??磥磉@幾人的確是高手中的高手,比之前那些蝦兵蟹將強(qiáng)多了。
盧韻竹不敢再怠慢了,頃刻之間施展起自己的功夫,身影如同閃電一般向前竄去。只聽得后面發(fā)出了“咦”的一聲驚嘆。此時盧韻竹看到前方出現(xiàn)了數(shù)條身影,正是之前盧韻竹與之纏斗的那群人。那些人也正朝盧韻竹這邊跑來。他們跑著跑著,只見一條黑影嗖然而過,這些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盧韻竹已然躍過了他們。這盧韻竹也是壞,她飛身落在最后一人的身旁,輕輕一推,那人腳下一軟,撞到路邊的墻昏死過去。此人也真是可憐,之前就因為跑得慢落在最后被盧韻竹推了一下,撞在墻上摔得七葷八素的;等他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又跟著伙伴稀里糊涂地往前跑,沒想到又被盧韻竹推倒撞墻了。這個倒霉蛋登時就昏死過去,嘴里吐起了白沫。
盧韻竹甩開這些人一段距離后,剛想找個地方藏匿起來歇一會兒,只聽得后面追趕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她飛快地扭頭一看,只見后面還是有兩條身影在緊緊地追著她。她沒有辦法,只能繼續(xù)向前跑去。她又跑了一段路,前方漸漸有了燈光,也出現(xiàn)了行人的身影。盧韻竹有些疲憊了,身上的汗水已經(jīng)濕了衣裳。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自己被那兩個人追上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盧韻竹突然靈機(jī)一動。她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用盡全力往前奔去。她估摸著與后面的追趕之人拉開足夠的一段距離后,撤下蒙在臉上的黑紗,接著弄散了發(fā)髻。緊接著,她一邊轉(zhuǎn)過身,一邊脫下衣服,將衣服的里子沖外披在身上。同時她努力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喘勻了氣。此時她已經(jīng)看到前面出現(xiàn)了追趕自己的兩個黑影,她連忙挺直腰板,掂起腳尖,慢慢向前走去。說話之間那兩個人已到了盧韻竹近前。那兩個人只是掃視了一下盧韻竹,繼續(xù)往前奔去。盧韻竹松了一口氣,趕快停下靠墻休息了片刻。
好一個盧韻竹,她只是考慮了一下,隨即挽起頭發(fā),又戴起黑紗,將披在身上著的外衣取下重新穿好。準(zhǔn)備妥當(dāng)之后,她又施展起輕功,足下發(fā)力去追趕那兩個人而去。在前面的那兩個神秘的高手追了一段之后,才察覺他們追蹤的目標(biāo)突然失蹤了。他們放緩了腳步,邊走邊查看四周可有藏匿之所。盧韻竹也放慢了速度,在后面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后來這兩個人在路邊停下來湊到一起,不知說了些什么。盧韻竹以為他們找不到自己后會調(diào)頭返回去,沒想到這二人只是停留了一下之后繼續(xù)往前走,走到前面一個路口之后轉(zhuǎn)了一個方向而去。盧韻竹奇怪,不知道他們要去哪里,依舊遠(yuǎn)遠(yuǎn)跟在他們后面。此時他們又重新回到了燈火闌珊的街道上,周圍的行人百姓也逐漸多了起來。盧韻竹見狀馬上摘下臉上的黑紗。走著走著,盧韻竹覺得街道漸漸熟悉起來,似乎之前走過。接著,盧韻竹震驚地看到那兩個人閃進(jìn)了吳仕廉府宅的大門之內(nèi)。盧韻竹想了一下,轉(zhuǎn)身就往回走,去找自己的師父。
等盧韻竹回到和陶然分開的那個路口時,只見陶然孤伶伶一人在街邊站著,不知在想些什么,懷中還抱著一個包袱。盧韻竹心里一動,一絲暖意涌上心頭。她快步走到陶然跟前,叫了聲師父。
陶然看到盧韻竹回來,松了一口氣,接著問盧韻竹:“怎么樣,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去了這么久?”
盧韻竹輕輕搖了搖頭,拉著師父便往他們所住的蘇悅客棧走??创饲樾危杖幻靼资虑榉峭话?,于是不再開口詢問,快步跟在盧韻竹的后面。
他們回到客棧后,進(jìn)入了陶然的房間。盧韻竹關(guān)上房門,拉著師父在桌邊坐下,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詳細(xì)地告訴了陶然。聽完盧韻竹的敘述,陶然有些心有余悸,想不到剛才自己徒弟經(jīng)歷之事竟然如此兇險。他默默拿出那個包裹放在桌上,然后打開。原來是陶然為盧韻竹買的吃食。雖然有了一段時間了,但因為被陶然用包裹裹住抱在懷里,所以尚有溫度。陶然對盧韻竹說:“徒兒你辛苦了,快點(diǎn)吃吧!”他則站起了身,在房間之內(nèi)踱起了步。剛才那個被追捕的年輕人是什么人?他被何人追捕?那三個高手應(yīng)該是吳仕廉府中的人,那么那個年輕人又和吳仕廉有什么關(guān)系?莫非此人與之前發(fā)生的一系列兇案有關(guān)?難道吳仕廉在暗中也查探著這些案子?看來自己有必要向吳仕廉詢問此事。
盧韻竹匆匆忙忙吃過陶然帶回的吃的之后,不顧形象地抹了抹嘴,對陶然說:“師父,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剛才那個被追捕的受傷之人為何不一直往人少偏僻的地方逃跑,卻想要跑回到鬧市之中呢?難道他不知道鬧市中人多擁擠,更容易被抓住嗎?”
陶然坐下來對盧韻竹說:“嗯,這的確是個問題。那個受傷之人會不會覺得在人多的地方追捕他的那些人不敢對他下手呢?對了,剛開始在鬧市中追捕他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人,他們和后來你所說的高手是一伙人嗎?”
盧韻竹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想這些人不是吳仕廉的人便是萬青幫的人,反正不是官府的人?!闭f到這時,盧韻竹突然停了下來,“師父,你說我是不是辦了錯事?會不會是這樣,萬青幫的人正在追捕那個受傷之人,也許這個人就與之前的案子有關(guān),也有可能與失蹤的吳瑜師哥有關(guān)。結(jié)果我卻阻撓了他們,讓吳仕廉的人得了手……”
陶然馬上寬慰盧韻竹說:“徒兒啊,沒事的。事發(fā)緊急,來不及考慮過多,你挺身而出,做了你認(rèn)為正確的事,這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至于那個人是什么人,明天我們?nèi)トf青幫打問打問就可以了?!?p> 打發(fā)盧韻竹回房休息之后,陶然的眉頭卻皺了起來。看來有高手出入?yún)鞘肆母?,這吳仕廉看起來不簡單啊!那吳仕廉在這些案件中又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呢?本不明朗的案子又披上了層層的迷霧。想著想著,陶然的頭又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