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故人歸來
許楚不贊同道,“你錯了,我這不是落井下石,我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廢帝已經(jīng)被遷往兗州了,而我即將要去兗州赴任了?!?p> 聽聞此言,林頡只覺得五雷轟頂,半晌才仰天悲憤,“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p> 廢帝是林頡唯一的希望,而許楚與林頡積怨已久,只要許楚在的一天,那廢帝就絕對不能走出兗州。
許楚走出了大理寺監(jiān)獄,遠遠望見晉安正百無聊賴地等在一顆樹下,裙擺飛揚,一如初見,不由地加快了腳步,雖然錯過了這么多年,總歸還不算太遲。
“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晉安問。
許楚牽起她的手,“走吧!京城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我也該去兗州赴任了。”
他沒有告訴她林頡的凄慘現(xiàn)狀,也沒有再追問她不肯隨他去見林頡的緣由,十幾年的心傷哪能一朝散盡,這些就讓他用余生為她治愈吧。
一輛金蓋雙轅馬車緩緩駛?cè)媵數(shù)?,沿途走來滿目都是燒毀的舊都遺址,即使如此也可以想象的到這里曾經(jīng)有多繁華。
新的都城高大巍峨聳立在滄瀾江邊,城墻高高筑起,看不見一絲一毫里面的具體情況,而這里,將會是他們這些人的終老之地。
“郡主,咱們已經(jīng)到了晉朝的地界了,再有一日就可到達城外了,據(jù)迎親使臣說,此次負責(zé)接咱們進城的是晉朝的攝政王殿下,這位殿下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呢,而且生的俊美無濤,要是郡主可以嫁給他就好了,那皇帝有什么好的,三宮六院那么多的女人?!?p> 一只纖瘦素白的手掀開車簾,探出頭來,果真瞧見遠處的高墻,比之辰國不知要高出多少,看來,她是注定要被圈在這里了。
“三雪,晉朝人注重階層禮儀,不比咱們辰國自在,我既是為和親而來的,嫁給誰自會有皇帝陛下圣裁,不可妄議!從此時起,多做事,少說話?!?p> “是!”
混在車馬隊伍中的顧夢龍聽得此話,不由地嘆了口氣,小書是真的把晉朝的一切都忘了,一舉一動,一思一慮都以辰國的利益得失為先。她不知道,那個丫頭還真說對了,她從前是宸王妃,以后也會是是攝政王妃,畢竟這場婚事可以說是那個人為了尋回她而用戰(zhàn)事強行促成的。
此行雖然得償所愿將妹妹帶了回來,可他內(nèi)心卻更加惶恐,對于自己和妹妹的身世,因為他可以確定,白嬤嬤根本不是已經(jīng)過世娘親的貼身婢女,反而像是被人隱瞞了真實身份的他的母親。
或許根本就沒有什么婢女,從始至終就只是她一個人罷了!
父親,你究竟隱瞞了什么?
晉朝順利遷都魯?shù)兀汲莾擅姝h(huán)水,一面是大陸上最高最陡峭的閻王峰,唯一一條通道更是有層層關(guān)卡設(shè)防,朝中戰(zhàn)力多集中于此條道路也是這天然地勢賦予的。
此前由辰國帶頭組織的侵擾晉朝的利益聯(lián)盟隨著辰國的蜃族有史以來最有天分的蜃師與晉朝和親徹底劃上終結(jié)的符號,這些國家都知道短時間內(nèi),晉朝將會是這片大陸上最大的強者,所以,都默默退出了很遠,同樣選擇休養(yǎng)生息。
天微微亮,君鳴鳳已經(jīng)帶著迎親隊伍和司儀的官員和相關(guān)隨行人員候在了城門口,他滿眼熠熠生輝,快一年了,他的夫人終于回來了,只不過,于她而言,自己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未幾一輛馬車出現(xiàn)在晨光的熹微里,金色的車蓋看起來華麗不已,只不過,隨行之人卻少得可憐,目測只有四五十人,其中就有顧夢龍。
雙方互相客套了一番,便由君鳴鳳打頭帶路,及至宮門口,所有人員需步行前進,不得騎馬,不得乘轎。
入鄉(xiāng)隨俗,這點常識白音書還是懂的,所以,無需多做思量便自行走了出來,一雙男子的手取代了原本應(yīng)該在車架旁扶著自己的三雪。
她略一思索便自行跳了下去,避嫌也是很有必要的。
君鳴鳳收回懸半空的連她一絲衣角都沒有碰到的手,定定地看著那抹冷淡的身影,說是心中沒有一絲失望是騙人的,這樣短的時間里,完全變了一個人,不知道她究竟是經(jīng)歷了什么?
得去見見顧夢龍了!
辰國奉上和親國書以及郡主以示求和,君相燁作為皇帝,理應(yīng)由他來收下這份“禮物”,最后卻當著眾臣的面賜給辰國郡主晉朝的婚書,與攝政王君鳴鳳為王妃。
眾大臣自然不能有任何異議,這婚事就這樣定下來了,辰國郡主暫居四方館,待太常太仆擇定吉日再行大婚。
四方館是用來接待他國使臣的,只是晉朝新定都城,國政雖然漸漸理順,但是完全運行起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眼下屬于城門緊閉沒有與外界有任何往來的狀態(tài),所以,眼下,這偌大的四方館竟然只有辰國郡主,準攝政王妃一家。
起了個大早,卻發(fā)現(xiàn)外間下起了雨,綿綿細雨,讓人瞧著便生出了百轉(zhuǎn)千回的愁腸。白音書坐在窗前發(fā)著呆,莫名地想起了城門口那位攝政王異常的舉動,心里有了一個荒唐的猜測:那個人一定是一早就篤定最后自己會嫁給他。
可是,為什么呢?他作為晉朝的輔政攝政王,文能安邦定國,武能提槍上馬,如此權(quán)勢滔天的一個人,早已不需要任何外物的加持,為什么會娶一個“目的不純的禮物”回府呢?
苦思冥想幾番無果,索性趴在桌上閉眼養(yǎng)神,三雪一早就出去替她置辦婚嫁的用品去了,沒了她在耳邊嘮叨,忽然覺得有些寂寞,不過,當下她還是很享受這種感覺得,待嫁入王府,最不缺的恐怕就是熱鬧了。
春雨如絲細如棉,風(fēng)一吹便鉆進了窗格,沒一會兒就潮濕了陷入沉睡的女子鬢邊發(fā),春意融融,反而有些舒爽。
她做了一個夢,夢里一片山河錦繡,河清海晏,忽然間,不知哪里起了山火,火勢借風(fēng)而起,不過瞬間,所有的美好都被籠罩在熊熊烈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