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最后一次,你以后晚上過來就不用再給我?guī)э埩??!卞X朵朵一邊吃一邊說。
“嗯?”
“防曬護膚品的旺季快要結(jié)束了,現(xiàn)在業(yè)績就有一些下滑的趨勢,我準(zhǔn)備出去做個兼職,晚上我不在,你照舊送小蕊回家,正好也少了一個電燈泡?!?p> “現(xiàn)在不還是夏天,外面還是一樣的曬吧。”我有一些失落。
“促銷都做完了,顧客都囤夠了,誰還買,雖說秋季干燥也很有市場,可總體來說還是差點?!?p> 我問:“你想做什么兼職?”
“賣鞋或者運動裝吧?!碧鞖庠龠^一段時間轉(zhuǎn)涼,戶外活動就多了。
“你懂服裝嗎?”我問完就覺得多余問,她房間里的衣服都夠開一個服裝店的。
“不懂可以學(xué),再說重要的是客戶資源嘛,買化妝品的都有錢,也都信任我,買雙鞋買件衣服啥的不在話下。”
“賣服裝好幾件比不上一套化妝品賺得多吧。”我還是想勸說她。
“化妝品目前需要消化消化,暫時上不去銷量,可服裝馬上要換季,長期做肯定不行,短期賺點快錢沒問題?!?p> 我看她意志堅定,根據(jù)她的銷售經(jīng)驗做出的選擇肯定不會錯。
我們?nèi)俗叩铰房?,按照以往錢朵朵要停下來和我們擺手說再見,隨后她拐向我們地下室的方向,我和小蕊繼續(xù)直走。
人行道的燈變綠,錢朵朵轉(zhuǎn)身微笑,路口的風(fēng)要強一些,她的發(fā)梢被吹起順手一撩和我們招招手,我看過她的很多背影,有歡樂的有悲傷的,突然間一陣莫名的孤獨感涌上心頭,她的背影漸漸走遠,似乎是在向我告別,我知道終有一天她會背對著我永遠離去。
我跟小蕊的話不多,一路上會定時找一些話題,大概了解了她家的情況,和很多家庭一樣重男輕女,小蕊第一次出來打工也是童工,爸爸在工地干活,她和媽媽住在地下室,兩個弟弟在老家讀書,大的住校,小的一直和奶奶生活。
小蕊平時也穿的比較樸素,在店里上班沒辦法總要化一些淡妝來推銷產(chǎn)品。
有一天趕上下雨,錢朵朵故意說自己沒帶傘,打電話讓我把傘送去她兼職的運動品牌店,就在化妝品店的斜對面,她遠遠的望著我和小蕊撐著一把傘送她回家。
每下一次雨,天就變得冷一些,再也暖不回去,每天除了中午還給錢朵朵送午飯,其余時間早出晚歸幾乎看不到她的身影。
“回來了。”
我每天為了能多見她一面,總會站在地下室門口的拐角處,等待著和錢朵朵偶遇,有時候一等就是兩三個小時,因為她做的兼職時間不怎么固定,她的高跟鞋聲音很特別,一到地下室她就喜歡邁著大步走路,只要她下樓梯我就能清楚地分辨是她。
錢朵朵:“你干嘛不睡覺。”
我:“我也剛回來。”
“怎么,你和小蕊約會啦?”錢朵朵呵呵的問。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沉默一會兒。
經(jīng)過幾次同樣地方的“偶遇”,她不再多問,似乎知道我是在等她,她沒權(quán)利阻止我在意她,就像我沒有權(quán)利阻止她總有一天會離開我一樣。
我們之間有一層薄薄的紙一捅就會破,可這層紙也堅如鐵皮一樣夾著我們彼此的心里話,讓美好更好。
“哥你怎么在這站著?!蓖踯鐔枴?p> “哦,我也剛回來,你們仨怎么在一起?”我沒告訴她我是在等錢朵朵,我看著王茜和小糖心,還有后面緊跟著的小糖心媽媽。
“阿姨讓我去市場幫忙。”王茜笑著說。
小糖心媽媽:“王茜不是沒工作了嘛,正好糖心爸身體不太好,晚上夜里涼了,我讓他先回來,王茜晚上給我?guī)兔?,不白幫忙啊,我一個月給她500塊,呵呵?!?p> 小糖心媽媽補充:“正好王茜還幫我照看小糖心,你也能休息休息。”
“二哥我媽媽給我買了小書包,走我給你看看可漂亮了?!?p> “書包?”
“是啊,明年估計的讓小糖心回去上學(xué)了?!?p> 小糖心拉著我的手,從樓梯口直奔家門口,我回頭張望了一眼,后面空蕩蕩的,看不見錢朵朵的身影。
二龍聽聲而來,還拿著他拖布吧做的金箍棒。
“你怎么還拿著這個?!?p> “這個只在過道里玩兒。”
小糖心的爸爸在床上休息,肚子上抱著一個土色暖水袋。
“叔,你咋肚子疼。”
“胃口不好,變天的時候總的鬧幾天。”
“都是常年在外起早貪黑,不吃早飯弄的,你們年輕人可記得要吃早飯啊?!毙√切膵寢寚@一口氣,正用暖壺給暖水袋換水。
我去上了一趟廁所,借著機會看一眼錢朵朵的房間門鎖著。
我去上了一趟廁所,借著機會看一眼錢朵朵的房間門還是鎖著。
我去水池洗漱,借著機會看一眼錢朵朵的房間,鎖子沒在門上,門縫是黑的,我停留著沒敢敲門,像是累的早早的睡下了。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糖心,你咋這么晚還不睡覺?!蔽姨稍诖采险f。
“是我?!遍T外傳來錢朵朵的聲音。
我打開門,看見錢朵朵剛洗完澡正在擦頭發(fā),說:“我以為你睡了?!?p> 錢朵朵很少來我的房間,我以為她又有什么新的決定來通知我,我有時候很害怕她在某一天突然說再見。
“你怎么過來了?”我問。
“沒事,今天沒偶遇,所以來偶遇一下?!?p> 我們倆相視一笑,原來不知不覺我已經(jīng)在樓梯口和她偶遇一個禮拜了,從未間斷。
雖然九月初依然是夏天在“統(tǒng)治”著,可秋天已經(jīng)悄然而至,每一場大雨都是季節(jié)的爭斗,樹上每每掉落一片樹葉慢慢變黃,樹上的其他所有綠葉都會唾棄它沒有骨氣,可他們終將都會成為它們所唾棄的枯葉,這個月份的雨就是秋天用來驅(qū)趕夏天的陰謀。
我和大臉、小馬、東子在物業(yè)的大辦公室里看著電視劇,老李在過道里發(fā)飆,正要帶人扛著梯子去搶修,住戶可不管下不下雨,刮不刮風(fēng)。
電視劇插播廣告,短短十幾秒的廣告,我正端著杯子喝花茶,一口噴到了大臉的鞋上。
這不是錢朵朵屋子里的產(chǎn)品嗎,雖然感覺包裝略微不同,應(yīng)該是升級了,我們賣了好久的化妝品,原來是真的,李洋不是個騙子,如果不是突然出車禍,他們存的貨肯定能賺大錢!
“這個都上電視了嘿!”東子驚呼。
“你們還擺地攤賣,這下虧大了吧?!睎|子補充。
雨勢不見停,我撐著傘從南門而出,準(zhǔn)備去錢朵朵店里告訴她這個消息,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雨傘上,一輛黑色奧迪停在南門口,一個中年男人撐著傘踩著水跑去車的另一面,殷勤的開門,我從車邊經(jīng)過,一只紅色的高跟鞋率先跨出了車門,男人不顧自己的肩旁被雨水打濕,將四分之三的傘放在女人的頭頂,是錢朵朵!
大雨傾盆而下,她沒有看見我,我卻看著她,男人將她送到馬路牙子上,她自己撐開了自己的傘,男人笑著和她擺了擺手。
我跟在錢朵朵的身后一直到地下室,她才回頭注意到我。
“你干啥,在后面也不說話?!卞X朵朵說,她的發(fā)梢還在滴水。
“你干啥?”我怒吼。
錢朵朵低頭收著傘,沉默著沒說話。
“你為什么在那種人車上,為了賺錢什么都干啊?!蔽乙贿吪?,一邊流淚。
錢朵朵的手成菜刀狀,劈向我的后勃頸。
“你想啥那,你以為我賣自己啊,蠢貨!”
“那不然那,你看那男人猥瑣的樣子?!?p> 錢朵朵的手成菜刀狀,劈向我的后勃頸。
“這人確實不咋地,可人家沒對我做什么啊,他老婆是我們店里的顧客,所以他也跟著老去,人家是高級美容會所的老總,準(zhǔn)備十一和我們店里聯(lián)合做一次活動,幫我們推銷一次產(chǎn)品,你猥瑣還是他猥瑣啊。”
“那你為什么在他車上?”
“跟人家談事兒,下大雨人家把我送回來怎么了,你大驚小怪的?!?p> “萬一要是出事兒了呢?!蔽业难蹨I不止的往下流。
錢朵朵的手成菜刀狀,輕輕地劈向我的后勃頸。
“我知道你擔(dān)心我,可這是BJ,光天化日沒人能把我怎么樣?!?p> “我怕你犯傻?!蔽业难蹨I不止的往下流。
錢朵朵溫柔的一笑:“餓了嗎,大哥給你泡方便面,走。”
“我在電視上看到廣告了。”
“廣告有什么稀奇,哪個電視臺沒廣告?!?p> “啊呀,不是,是你賣的那個品牌的廣告。”
“哦?!?p> “原來你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