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吧。”錢朵朵打來電話。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我去了圖文店，在她打印的五千張宣傳單后面加了一個零，變成了五萬張。
圖文店老板親自把宣傳單搬到了店里，還主動把橫幅給掛在了店門口。
錢朵朵瞪著剛進門的我，我看著茶幾前高的像城墻一樣的五萬張宣傳單，點點頭表示滿意。
“這么多怎么發(fā)的出去啊。”小蕊說。
我沒回話，只是坐在沙發(fā)上。
不一會憨憨的大臉帶著小馬和兩個平時關(guān)系不錯的同事，四個人并排站在店里。
二龍和王茜隨后走了進來。
“我們出發(fā)吧，這會人都上街了，咱們從這條街開始一直發(fā)到市場。”我一邊說一邊給幾個人分了一沓宣傳單。
“二龍跟我走?！蔽已a充。
“那我們呢。”胖胖的店員問。
“你們看店，沒準一會就有人進店。”我自信的說。
錢朵朵也拿上了宣傳單跟著我們出門，我們像是掃蕩一樣見人就給。
“老太太你也發(fā)，小孩你也發(fā)他們可不買?！卞X朵朵說。
“老太太有女兒有兒媳，小孩有媽，你怎么知道不買?！蔽乙桓北儒X朵朵還有銷售經(jīng)驗的樣子說，其實只是希望多一個可能吧，我希望能讓錢朵朵多賺一些提成，這樣以后的日子不會太苦。
“滾出去?！币痪浼怃J的聲音，女人罵到。
我扭頭順著罵聲看去，大臉正從一家化妝品店里被趕了出來。
“我x，這個蠢貨發(fā)單子發(fā)到同行店里了。”
錢朵朵哈哈大笑：“這比我臉皮還厚，我竟然甘拜下風，沒想到還能推銷給同行?！?p> 不一會靜怡和兩三個運動品牌店里的店員也紛紛加入了發(fā)宣傳單的大軍，一路發(fā)到市場。
糖心從攤位殺了出來，奪走我手里僅剩下不多的單子，一溜煙消失在了市場的人海當中。
“四萬張沒了?！蔽覞M意的看著錢朵朵。
“走，麻辣燙包場！”我集合了所有人。
在這之后店里所有店員對我的崇拜又提升了一個檔次，每次進門竟然有人主動給我倒水，享受著和進店女顧客身旁的男同志一樣的待遇。
在我們工程隊叮叮梆梆擾民的時候，有業(yè)主出門怒斥時，我也不再回懟而是真誠的遞上一張宣傳單，微笑著聽完他們的發(fā)泄，雖然大部分時間他們是拒絕接收宣傳單的，當然我也是有對策的，直接把單子插在門縫或扔進車筐。
有那么幾天我就像魔怔了一樣，把宣傳單投放在任何我覺得合適的地方。
也有那么幾天我是焦慮的，每天進店咨詢的人上升了不少，可買東西的很少，直到小蕊和我說這很正常，大家都準備在十一打折的時候搶購來著，作登記和交定金的不在少數(shù)，只等著促銷期來取貨，我這才放下心來。
“趁著天還不算冷，我們擺地攤?cè)グ?，把你屋子里剩下的產(chǎn)品都處理一下，占著你的大半個床位，影響你找媳婦兒?！卞X朵朵說。
我很懷念擺地攤喝啤酒的日子，可屋子里的那些應該兩三天就能處理干凈吧，那可是在電視上打廣告的正品，雖然包裝稍微有點過時，我很希望那些箱子一直在床上擺下去，至少我睡覺的時候很踏實，睡醒之后能感受到錢朵朵還在我身邊。
箱子被我親自一箱一箱的抱出去，我的心和整張空床一樣是空空蕩蕩的，錢朵朵的痕跡正在慢慢的從我的生活里抹去，而幫助她的助手是我。
我們最后一次坐在護城河邊喝酒，不需要再帶花露水，即使穿的再多，喝著常溫的啤酒，全身也會哆嗦。
“你慢點喝?！卞X朵朵說。
我記得這句話之前是我對她說的。
我終于和她一樣看到了大海，咸咸的海風吹得我眼角濕潤，隱隱閃爍的水光從腳下一直到遠方，柳枝隨風沙沙作響，像極了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只要閉上眼我就能看見大海。
錢朵朵從不在我面前提起李洋，除非我問，她也從不提明天如何后天如何將來又如何，可是在她的心里，堅定不移。
也許我不必這么悲觀，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出現(xiàn)很多的人，并不能用停留的時間長短來衡量她的重要性，無論是錢朵朵還是王茜二龍，甚至是發(fā)小東子都會在某一天彼此揮手道別，我這樣安慰自己。
“回?！卞X朵朵干掉最后一點啤酒說。
“靜雯?！?p> 我們在地下室門口遇到靜雯和她男朋友兩個人大包小包拎著東西。
“你們剛回來啊?！膘o雯說。
“嗯，你們這是？”
“哦，我要搬家了，去我男朋友那邊?！膘o雯笑著回。
靜怡和東子隨后也拎著東西出來，似乎是在送他們離開。
“這邊不租了？”
“還沒，房租還沒到期，之后到期讓我姐給退了就行?！?p> “姐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靜雯男朋友笑著說。
看著他們四人走遠，我嘆了一口氣，她男朋友應該不知道她有羊癲瘋吧，如果他是知道的，那真應該為靜雯感到高興，如果靜雯隱瞞了，那將來兩個人一定都是悲傷的。
畢竟沒有人那么傻，錢朵朵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