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極安靜的夜晚,安靜到萬籟俱寂,安靜到江木連伏在身體上的女人的呼吸和心跳都聽得異常清晰。
心跳很快,呼吸很急促,能感覺到對方無比慌亂。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此時的他,兩只手還在緊緊抱著秦晶晶的后背。
很滑,很滑,很滑很滑。
很香,很香,很香很香。
還有胸膛上壓著的兩……很清晰的呀!
反正沒一處不讓江某人想學黑猩猩拍胸膛晃腦袋嚎叫的。
只是……
其實他在傻眼,因為香Y歸香Y,但這種情況怎么處理?
秦晶晶也在傻眼,兩個人就這么你看著我的眼睛,我看著你的眼睛。
終于,還是江木先行動了。
眼睛一閉,兩只手松開,呈自由落地狀。
我“暈”過去了,尊駕看著辦。
片刻后,秦晶晶似乎明白了江木的用意,不聲不響地起身,然后進了江木的臥室。又過了一會,其裹著一件江木衣裳出了門。
“喂,醒醒,醒醒。”臉頰緋紅的秦晶晶踢著江木。
“呃……呃……”江木撓著腦袋站了起來,一臉“茫然”地道:“秦娘子啊,發(fā)生了啥?我咋暈過去了?”
秦晶晶沒有說話,只是用似乎能吃人的眼光瞪著江木。
江木訕訕笑了笑,又撓了撓頭,道:“抱歉冒犯娘子了,方才出來未來得及穿衣裳,勞煩娘子稍等,我回一下屋哈?!?p> ……
江木才穿好衣服出了屋,追敵的小紅也已回來。
“沒追著,那兩人的身手還行,看著像北方來的。我不敢追太遠,怕被調虎離山。”
小紅一邊向秦晶晶回報,一邊疑惑地瞅著跟前這對明顯有些不對勁的古怪男女。
“北方?歸正人?”不對勁之一的秦晶晶故作鎮(zhèn)靜地扭過頭,向著江木道:“你怎會得罪這些歸正人的?”
歸正人是南宋朝一個獨有的稱呼,北方被占故土上投奔過來的民眾被統(tǒng)稱為歸正人,比如大名鼎鼎的辛棄疾便是。
只是人家辛棄疾是真正為了家國理想才拋下一切投奔的南方漢家正統(tǒng),其它人卻大多是因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好比今夏金國大旱,很多生計失去著落的民眾不得不長途跋涉逃難過來,所以歸正人群體其實是不怎么被南宋人民歡迎的。
無它,這些人一沒錢二沒產,過來搶了工作不說,找不到工作的那些總不可能等餓死,最終必然會有一部分人走上邪路,所以有多少土著會歡迎這樣的人?
“歸正人么?”江木苦笑向秦晶晶回道:“我又怎會得罪這些人,莫說得罪了,連認都不認識一個?!?p> “那怎會……”秦晶晶眼睛忽然睜大了些?!暗褂幸换镆詺w正人為主的幫會,名叫東益社,勢力不算小,但那些人的眼里只有錢,難道是……?”
東益社是平江城里的黑惡勢力,江木沒打過交道,只是聽過“大名”而已。
他點了點頭。“對,娘子猜得沒錯,買兇,就是買兇。”
秦晶晶沉默了一會,然后說道:“似乎你已知道是誰在買兇殺你?”
“不確定,但范圍很小?!?p> “既如此,很好,自己小心吧,不是每一次都這么好運的?!?p> 說完后秦晶晶帶著小紅走了。
小紅先翻過圍墻,然后是秦晶晶。
在聽到秦晶晶落地的聲音后,江木向那黑乎乎的圍墻拱了拱手,認真道:“秦娘子,大恩不言謝?!?p> ……
……
七月二十九到了。
如果說昨夜入睡之前的江木對這場婚事還多少有些期待,那么今天的江木就像是被潑了一大盆透心涼的冷水,對這場儀式已不再有任何興趣。
因為昨夜的暗殺。
是誰?
除了許瑤相關,還能有誰?
甚至,許瑤的嫌疑其實最大。
因為她的兄弟們是可以排除掉的,畢竟就算牽扯到了江木所不知道的利益,但許坤元招入舍婿的態(tài)度很明顯,你可以殺一個,不可能每個都殺,那為何要做這種一旦失手便萬劫不復的蠢事?
誰都不傻,沒有那么多愣頭青二百五。
……
婚姻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之一,相比后世,古時的婚禮更加繁瑣、隆重。
比如南宋朝,在正式舉行婚禮前有四場禮儀,分別是求婚、相親、送定回定、下聘財禮,之后才是親迎、即拜堂成親。成親后還有三朝、拜門、會郎、暖女、滿月會親等。
江木與許瑤的定金,是將親迎、也即是成親前的四場融合到一場了。
哪怕是二人這種早已內定好的婚姻,也仍需要媒人,這個“任務”被分配給了老掌柜許忠。
今天是江木在招聘之后第一次見到許瑤,雖然仍是那般不可方物的美,但于他而言,由于心里的那根“刺”,已經(jīng)有索然無味的感覺。
許瑤的神情總是淡淡的,看不出喜看不出悲,倒更像是來參加別人定親儀式的,與始終在一起的江木也更像不相干的路人而不是未婚夫妻。
從開始直到結束,二人攏共說了四句話。
第一句是還未開始時,江木先來到了許瑤的住處,其時這個未婚妻正被一群女人圍在閨房里化妝,江木便在客廳里無所事事地喝茶。然后許瑤被簇擁著出來時,正好看到江木在無聊走動,有些意外的許瑤便一愣,隨即主動開口說道——
“坐?!?p> “好?!?p> 雖然只是一個字,但也得算一句話。
第二句則是在插釵儀式時,江木手握金釵,其時許瑤正在整理衣裳,江木便耐心等著,見整理好說道——
“可以了么?”
“嗯,可以了?!?p> 于是江木將金釵插進許瑤的發(fā)髻中。
其時陽光燦爛,她的眼角似有晶瑩在閃爍。
第三句源自許石的小妾劉允,江木并未見到與他有一鞭之仇的許石,說是因把人差點打死的事,許坤元蘇醒后已經(jīng)把許石禁足了,還不知什么時候放出來。
也不是當著劉允的面說的,而是劉允在與別人閑談,許瑤遠遠地見著,便把腦袋向身邊的江木轉了轉,說道——
“劉允是那王貴的表姐。”
“知道了?!?p> 最后一句是儀式終于全部結束了,早就渾身不自在的江木第一時間對許瑤說——
“我走了,回見?!?p> 他有他的自尊,雖然算是半個入舍婿,但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怎么著也做不出來。所以他的原則是——
你對我笑,我也對你笑;你努力與我交流,我也盡力與你推進關系;你若冷淡,我也不是不會拒人于千里之外。
本來正走著的許瑤就此停下了腳步,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才回道:“嗯,先這樣吧,我不是有意如此,只是……還需要些時間,希望你能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