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巢穴,許樂自然恢復(fù)了原本的裝束。
褪去凡塵的女孩嫻雅淑靜,
一身仙衣美輪美奐,自帶淡淡的神蘊(yùn),襯得原本就白暫的皮膚越發(fā)清純可人。
球形的鳳巢看起來不大,內(nèi)里卻是極深。
文曜帝君遠(yuǎn)遠(yuǎn)從半空中下來的時候,
白色的羽毛、紫色的甘草,未經(jīng)世事的青澀佳人。
猝不及防的,撞進(jìn)來人的眼里,砸在他的心頭。
遙想她當(dāng)日如何英姿颯爽,何曾料到那樣一個人也會如此柔弱無助。
“原來她是叫玄璃嗎?”
他聽見,
她把自己卑微到塵埃里,向血脈相連的祖母求得一線生機(jī)而不能。
不見曖昧,只有深深蹙眉和下意識向前伸出的手。
微燙的額頭遇到一只冰涼的手,女孩似乎覺得稍稍舒服了一下,躁動的身體舒緩下來,拽緊小被子的手也略略放松。
“你是誰?”
夢話,
并不會獲得回答。
“爸爸?”
少女朱唇輕啟。
文曜帝君從許樂額頭上收回的手因這一句頓了頓,握住攥緊,又輕輕放開。
接著撐起半邊身子,手極為生疏的摸到女孩的背。
剛準(zhǔn)備拍第一下,
又冷不丁縮回手來。
文曜帝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一番動作幅度太大,牽動了左胸的傷口,他卻毫無所覺。
天生神力,在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的人,第一次對自己的天賦異稟無端生起幾分嫌棄來。
尚在猶豫著的手,很快就失去了選擇的余地。
女孩做了惡夢,無意識抓著男人衣袖,小心翼翼的試探,又委屈巴巴的叫了一聲,
“爸爸。”
小奶音孺糯的嗲嗲的,叫在人心里,仿佛能生生叫塌盤桓在文曜帝君心里的一座座巍峨高山。
靜,
很靜,
極靜。
向來冰冷嗓音的主人盡可能讓自己更溫暖一些,溫柔一些。
他深深皺緊了眉頭,
極其含糊其辭的應(yīng)了一聲,
“嗯。”
見睡夢當(dāng)中的女孩終于安心下來,文曜帝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左胸的傷口崩裂了,
鮮血從包扎的布巾一點點滲出來染紅了白色的中衣。
他卻在想,
這衣服弄臟了,明天一早該怎么同女孩交代。
一團(tuán)團(tuán)火把將山野間的宅院圍在中間,火光映襯著一張張青壯年的臉寫著滿滿的來者不善。
他忽生感應(yīng),
隔著鳳巢和房間墻轉(zhuǎn)頭向院門外看去。
就見自家門口被一群閑雜人等找上門來。
“就是這家人家?”
為首的是一個金丹期的中年男子,看著一身正氣,實則道貌岸然。
打著給人打抱不平的旗號,真實想法卻是說不得能借此機(jī)會得到那凡人嘴里所說的寶物。
“對,就是這家?!?p> “這家的男人臥病在床,小娘子女扮男裝拋頭露面出來做活,也不知是學(xué)了什么妖法,”
當(dāng)鋪掌柜指著自己身上的傷顛倒黑白說,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在店里堂而皇之的搶了兩位仙師的仙寶?!?p> “對方法力高強(qiáng),幾位仙師千萬小心?!?p> 話音剛落,
宅院大門的門拴直接被人用仙法移開,一群人紛紛舉著火把從洞開的大門口魚貫而入。
文曜帝君剛想離開,卻發(fā)現(xiàn)女孩的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袖。
這不難,把手?jǐn)]掉即刻可。
文曜帝君剛想對許樂有所動作,就聽見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他耳邊“說”。
許樂:要命,
我還以為自己一睜眼看到個男的就躺我面前,會一下子嚇得叫出聲來。
還好我忍住了,
怎么之前沒見到我們兩個有組隊信息,
否則我早該知道眼前這個一大堆問號的人就是之前的文曜帝君了,之前還想了半天名字,
真是傻的可以!
文曜帝君愣了愣,
就發(fā)現(xiàn)閉上的眼睛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正無聲的看著他的側(cè)臉。
見他轉(zhuǎn)過頭來,趕緊閉上了眼睛,就好像她之前從來沒睜開過眼一樣。
幾乎把自欺欺人這個詞發(fā)揮到了極致。
許樂的腦海里在想的是,
對方是很厲害的上神,如果我假裝沒有醒過來,他之后會自己離開的吧?
太尷尬了,
大佬,
古代人不是都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的嗎?
要不是知道你是好人,我就…
我就變成鳥兒,直接飛走,讓你想為所欲為的可能性都沒有。
“你醒了?”
一句話像打破了什么魔咒,許樂自然就睜開了眼。
文曜帝君準(zhǔn)備抽離衣袖的手停在那里。
文曜帝君想,“男女授受不親?”
還未來得及再說什么,女孩原本攀在他袖子上的手識相的放開衣袖,又緊緊拽著了身上的薄被。
許樂:對方可是一個正常男人,雖然是戰(zhàn)友,可離這么近真不怕他一個忍不住獸性大發(fā)嗎?
想到這里,
整個人,連人帶被子都往另一邊挪動了一小段距離。
許樂:可帝君這個稱為那么厲害,如果他真要對你做點什么,哪怕人還在受傷,你也反抗不了吧?
反之,
既然他什么也沒做,
說明本來可能就沒沒想對自己做什么。
要不,
姑且聽聽他的解釋?
“你…”
許樂用心組織著語言說,
“這位上神,
大佬,
身為男子大半夜闖女子閨房并不是正人君子該有的行為?!?p> “事急從權(quán),”
“外面闖來了一些人,”
文曜帝君面不改色的說,
“我重傷未愈,見房梁上的鳥巢看上去挺隱蔽的,就想著上來躲躲?!?p> “哦,”
許樂不自在的說,
“原來是這樣?!?p> “是這樣?!?p> 文曜帝君似乎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姿勢太過逾矩,往后退到鳳巢壁的位置。
“我叫文曜,不知仙子如何稱呼?”
許樂:不,你不叫文曜。
你叫文曜帝君!
大佬在上,請受小仙在心里一拜。
我之前不是故意想賣掉你簪子的,真的是為了救你的命需要去仙坊的拍賣行里競拍一份解毒藥材的藥引。
大佬莫怪,莫怪!
“在下許樂。”
許樂小心翼翼的說,
“別出去,”
許樂見文曜帝君要走,便又跟著說了一聲,
“外面危險!”
“你能在里面看見外面的情況?”
“是?!?p> 許樂:廢話,正常情況下,野外九針怎么不擺陣法就睡覺?
誰的心都沒那么大的好吧。
這里又不是安全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