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看看那些小孩子嗎？”花神笑著問空羽情。
“我還是不去的好?！笨沼鹎橐兄鴻跅U，那三個小朋友，兩個是他的兒子，另一個可能成為他的兒媳，這令他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布詩對我還是很有情緒，希望香郎純真的性格能對他有所幫助吧，那個孩子內(nèi)心太孤寂了?！?p> “論孤寂，誰又能比得過你，”花神輕輕嘆息道，“你簡直比曠野中的一顆孤零零的老樹還要孤寂，世人都只道你風流瀟灑，誰又了解真正的空羽情呢？”
“我只求你的了解，足以。”空羽情也嘆息了一聲，拿起了酒杯。
在這萬花盛開之地，花香卻并不熏人，清清淡淡，不絕如縷，你注意它時它縈繞鼻尖，不注意它時卻似有若無，花海之香正是花神的體香，花神永不傷病，花海才能永保芬芳。
“最近這段時日，羲和老母病了，”花神收起了微笑，出現(xiàn)了憂容，“那些天外來客改變了太陽，它變成了紅色，壽命正急劇縮短，望舒仙子最近也是仙體不安，長期下去，這一界恐怕會發(fā)生巨變的?！?p> “你沒事吧？”空羽情握住了花神的手，“你的命線和羲和、望舒緊密相連，這些天，我最擔心的就是你?！?p> “放心吧，我雖然只是此界的一個小神，但也沒那么容易隕落的?！被ㄉ裥π?。
“最近乾坤顛倒，我也沒來看你。那風雨雪三個國家，又是怎么回事兒？”
“它們和我的花神界一樣，是獨立的存在，只是因為外星來客的到來，打破了天地的平衡，因此才現(xiàn)世了?！?p> “可是，你們花神界畢竟是神界，而那三個國家，和大可國一樣，都是普通國家罷了。”
“你說的不全對，就說我這個鄰居雨之國吧，”花神又為空羽情化了一杯酒，“他們的首領(lǐng)，可是能夠化為參天巨獸，力敵萬人的。風之國的那個首領(lǐng)，擁有透明的體態(tài)，和望舒仙子頗有淵源。雪之國的那個王子，也能夠操縱風雪之力，并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普通人?！?p> “是嗎，”空羽情苦笑了一下，他還不知道這些事情，“要這么說的話，翁家那對父子，也不算普通人吧?！?p> “確實，準確地說，他們爺孫三人，都非凡人。人間和神界、仙界本來就存在著聯(lián)系，他們正是介于之間的人物，或者說，這些界限并不能束縛他們。”
“真是了不起的家伙。”
“你豈不也是？”花神瞟了空羽情一眼，這個眼色使她多了些煙火氣，“你都有了神子了。”
“那是，我怎么也要勝翁白那個大猴子一頭?！笨沼鹎楣笮?，一飲而盡。
“其實，最近大可國發(fā)生的這些事情，”花神為空羽情化出了荷露酒，“只要問一個人，就一定都能搞清楚了?！?p> “什么人？”
“半和尚大師?！?p> 空羽情微微一笑，“他不想說，我是不會問的。”
良項郡平陽關(guān)。
一輛風塵仆仆的馬車駛?cè)腙P(guān)內(nèi)的青石路上，停在一家刀削面館前，小白跳下馬車，掀開車簾，魯?shù)恐酪赖氖?，下了馬車。
三人要了兩大一小三碗刀削面，一盤牛肉兩盤涼菜，小白看起來有些焦慮，過了平陽關(guān)，穿過雙口隘，就是翁家軍在唐朝郡的駐地了，一路上，他聽到了太多的謠言，有的說翁家軍已經(jīng)快把那些銀色怪物殺光了，有的卻說翁家軍損失慘重，打了一個他們從來沒有打過的大敗仗。
依依和魯?shù)┑吐暯徽勚數(shù)┩蝗慌呐男“椎男”?，讓他注意?cè)面靠門那幾個人，小白裝作不經(jīng)意地看過去，那張桌邊坐著四個人，一個錦衣胖男子，看起來像個大財主，另一個精干瘦削，像個鏢師，另外兩個像是商行中的伙計，這么四個人湊在一起，是有些不尋常，不過小白沒看出什么端倪，他詢問地看著魯?shù)?p> “你聽，”魯?shù)┑吐曊f，“仔細聽。”
小白靜下心來，清空了腦子，慢慢的，那四人的談話聲在嘈雜的聲音中清晰了起來。
“什么時候動手？”鏢師問道。
“良項郡的守軍現(xiàn)在一半都集中在平陽關(guān)和雙口隘，防備那些天之國人，其他城池的防守倒是空虛了許多?！币粋€伙計壓低聲音說道。
“南封已經(jīng)來了消息，”大財主道，“良項郡是第一批，不過，看來咱們平陽關(guān)現(xiàn)在是動不得手了?！?p> “低聲?！绷硪粋€伙計提醒道，他機警的目光掃過小白三人，小白他們坦然自若地吃著面，四人對了一下眼神，結(jié)了賬，轉(zhuǎn)身離開了。
“這是些什么人？”小白皺眉道。
“看不出來，”魯?shù)┑?，“聽他們的口風，這倒是一個規(guī)模龐大的團伙，可能是想發(fā)國難財?shù)慕揽桶伞！?p> “你是說，是熊放的人？”小白問道。
“不好說，”魯?shù)┙乐谥械拿妫靶芊挪徽谀戏鈫?？而且他的武盟遍布全國，那些俠客本來就不服王法，天下將亂未亂，正是他們翻江倒海的好機會?！?p> “如果只是這樣，還可以控制，”小白朝口中扔了一大塊牛肉，“就怕是有人謀反?！?p> “不會吧，”依依已經(jīng)吃飽了，專心地聽著兩個男人的談話，“現(xiàn)在亂子夠多了，還會有人添亂嗎？”
“都像你這么善良，天下就什么事兒都沒了?！濒?shù)_著依依笑笑。
“咱們也快些吃吧，”小白對魯?shù)┱f，“我心里很不踏實，吃了快些過隘去。”
“那就打包吧?！?p> 三人上了馬車，朝西行去，他們走后不久，一輛馬車從巷子中駛出，跟了過去。
盡管多了許多軍隊，而且有一支恐怖的天之國人就在山的那邊，但平陽關(guān)中依然平靜如昔，各種店鋪全部正常營業(yè)，小孩子們也在街上跑來跑去。依依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里也有很多亡苦學(xué)堂、亡苦粥棚，不過，一路上他們已經(jīng)見了太多，幾乎每個城池、甚至鄉(xiāng)村都能見到亡苦社的組織，之前她和魯?shù)┮踩ミ^大可國很多地方，也見過一些亡苦社的學(xué)堂，但絕沒有最近這段時間這么多，它們好像雨后春筍一般，突然冒了出來。
公羽百行
作者按：流言如風。如風般無孔不入，如風般飄忽不定。流言源于對未知的興趣，源于掌握“深度消息”的滿足感，也源于恐懼。真相在傳播中會變化，流言變化得更快，至于最原初的實在之物，往往會變得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