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苗郡,可苗城。
可苗城位于滄海桑田和岔河濕地正中間,是可苗郡的郡首。這是一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城市,四季如春,奇花異卉次第開放,城中居民建筑采用延續(xù)千年的三間四耳四合院結(jié)構(gòu),主街兩側(cè)都是前店后坊或前店后家式樣,整個可苗城參差二十萬人家。
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
這是雨之國屠城的第七日,曾經(jīng)繁榮的可苗城比銀色災(zāi)禍日的南封還要凄惻,但它卻依然“熱鬧”,街頭巷尾,喝得醉醺醺雨之國士兵跌跌撞撞地走著,男人的頭顱懸在城門上、樹上、屋門上,飽經(jīng)蹂躪的女人精神渙散,雙目空洞,衣不蔽體地坐在屋中、街上,連衣服都懶得遮一下,更多的女人不堪那些獸人的折磨,當(dāng)場死亡,或者自我了結(jié)。雨之國戰(zhàn)士更縱使自己的龍行獸以人為食,短短幾天,數(shù)萬可苗城居民葬身獸腹,尸骨無存。
街道旁邊,一個光著屁股的小孩兒哭泣著,高聲地喊著“媽媽,我餓,我餓!”可是他的母親卻毫無反應(yīng),只是呆呆地看著前方。一個路過的雨之國士兵被小孩兒哭得心煩,甩動流星錘,一下把孩子的腦袋砸得稀爛,士兵快意地笑了起來,女人被這么一激,突然清醒過來,看到懷中的那團(tuán)血肉,她高聲尖叫起來,士兵又是一錘,結(jié)束了她的痛苦,然后搖搖擺擺地走了。
雷薩站在城頭上,望著東方。
他許諾士兵屠城十日,現(xiàn)在看看,十日太久了,身后的城市已經(jīng)喪失了所有的活力,而遠(yuǎn)方依然在等著他去征服。
可苗郡的兩個騎兵將軍祖龍和來田在潰敗后,一路逃到了可苗城,但是當(dāng)?shù)诙绽姿_率領(lǐng)雨之國大軍攻來時,手底還有整編兩萬騎兵的他們沒做任何抵抗,直接投降了雷薩,而且在屠城中表現(xiàn)得完全不遜于那些獸人。
祖龍在軍中找了幾個極具語言天賦的士兵,讓他們學(xué)習(xí)雨之國的語言,雷薩知道了他的意圖后,十分配合,也派了幾個善于學(xué)習(xí)的士兵和他們捉對學(xué)習(xí)。兩國士兵指著人、房子、樹、石頭,從最簡單的單詞開始學(xué)習(xí),由于上面的命令十分嚴(yán)厲,他們?nèi)找岳^夜地學(xué)著,目前已經(jīng)能夠進(jìn)行簡單的交流了。
祖龍和來田站在雷薩身后,諂媚地看著那個高大的首領(lǐng),大可國沒有長得如此高大、壯碩之人,也許和傳說的銀色小巨人身高差不多吧。每次看到雷薩,兩人就暗自慶幸自己降了。
“那里,”雷薩指著東邊,“盡頭的大山叫什么?”
翻譯翻給了祖龍和來田聽。
“那邊有兩座山脈,北邊的叫蚩尤嶺,南部的叫碧霄山脈,”祖龍立刻回答道,“翻過它們,就到了多粵郡。”
翻譯做了難,他不知道怎么翻譯這些名字,于是簡單地翻譯道,東邊有兩座大山,北邊的叫古神山,南邊的叫藍(lán)天山脈,山那邊,是我們的另一個大地方,叫做眾多的、廣大的東方。
“你們還有幾個這樣的大地方?”雷薩問道。
“包括可苗郡在內(nèi),一共十三個?!眮硖飺尨鸬溃纨埌琢怂谎?。
“十三個,真是個廣大的國家。不過,”雷薩輕蔑地笑了,“每個大地方的軍人都是你們這種膿包嗎?”
來田愧然無言,祖龍臉上堆起了笑容,“和首領(lǐng)比起來,大可國的士兵全都不堪一擊。”
翻譯聽到此處,看著祖龍。
“翻??!”祖龍作勢要揍他。
這位翻譯名為盛嬰,對于祖龍的丑態(tài),他心中作嘔,于是亢然說道,“這里不是只有我們這樣的膿包,還有很多厲害的戰(zhàn)士。尤其是翁家軍,是神兵,他們一到,定能把你們打退。”
雷薩慢慢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盛嬰,“翁家軍?”
“喂!你在說什么?”祖龍感覺勢頭不對,扯住了盛嬰,“不要亂說話!我說什么,你翻什么!”
雷薩推開了祖龍,一步跨到了盛嬰身前,他的身高足足是盛嬰的兩倍,但盛嬰突然豪氣干云,凌然不懼地抬頭看著雷薩,“不錯,翁家軍。翁家軍的軍主和大將軍,都是萬人敵,等見到他們,你就知道我們大可國也是有人的!”
雷薩伸出了砂鍋大的手,盛嬰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誰知雷薩只是拍了拍他,“不錯,你有勇氣,我相信你。翁家軍,真想見見他們啊?!?p> 盛嬰只覺得渾身虛脫,但他還是鼓起了勇氣,“首領(lǐng),你既然已經(jīng)占了這里,就應(yīng)該做點好事兒,不要再殺你們多人了?!?p> 雷薩笑了,“你要求的太多了,小個子。”
“還不快給我退下!”祖龍一腳踢在盛嬰屁股上,他決定,以后再也不用這個翻譯了。
那些聒噪的大可國人退下了,雷薩獨(dú)自享受著寂寞,他的部落在雨之國并不是最大的,但他抓住了機(jī)會,第一個沖到了這個富饒的國家,希望在奧格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他弄夠掠奪到足夠多的資源,現(xiàn)在他多了兩萬人類騎兵,可惜這些家伙不堪一擊,只配當(dāng)做奧格巨狼的飼料。
“想什么呢?我的愛人?!币粋€女人走到了他的旁邊,這女人比他矮上兩頭,但卻比任何一個大可國人更為剽悍,她一頭發(fā)辮,長著兩個小小的、突出嘴唇的獠牙,這是雷薩的妻子,是他的心,他的血,雷薩總覺得自己永遠(yuǎn)看不夠她。
他擁住了她,“我在想,這真是一個不錯的國家?!?p> “是的,就是太干燥了,”米拉皺了皺眉,可苗郡已經(jīng)是大可國最濕潤的地方了,但米拉依然覺得不適應(yīng),“我一會兒就要喝一次水?!?p> “原來雨也會停,”雷薩笑了,“還真是不適應(yīng)?!?p> “老話說,遠(yuǎn)方總有不同的風(fēng)景,可是老話沒說,遠(yuǎn)方會有沒雨的世界?!泵桌г沟馈?p> “哈哈哈哈,抱怨可不是你的風(fēng)格,”雷薩開懷大笑,只有和米拉在一起,他才會這么開心,“等我們占夠了地盤,留些人守著,咱們還回咱們的部落去?!?p>
公羽百行
作者按:真正的勇氣永遠(yuǎn)是自我克服。所以勇氣可能存在于強(qiáng)者之中,也可以存在于弱者之中。勇氣起于所欲有勝于生死那一刻,起于對宏大于自身的精神之向往與追求,有了勇氣,弱者可以強(qiáng),失去勇氣,強(qiáng)者也會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