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世仁帶著金不喧以及一萬軍人,前往前營,眼前的景象慘不忍睹,七千將士無人生存,這是一場屠殺,一場以眾欺寡的圍攻,有些將士的刀都沒有出鞘,就身首異處,地上散落著尸骸,因為是逆風,只到此時,才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左世仁派遣一百個健足的士兵前去探詢張羅的下落,但他心中清楚,張羅的命運應該也是如此。
“就地掩埋吧,”左世仁面無表情,“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p> 卻說無偶社大法師印無水追蹤銀甲人的蹤跡,來到了可苗郡理樂雨林之中,到了這里,那銀甲人的氣味消失了。
原來,那銀甲人飛行時,有一種淡淡的臭味,無偶社的大法師五覺遠強于常人,因此能夠一路跟隨,不走彎路。
印無水收了火龍,降落在理樂雨林正中,前面就是玄妙的巨大光幕,大法師微微一笑,走了進去,光幕后面,就是雨之國了。
作為一個火系大法師,印無水不喜歡雨之國在情理之內,雨水落在她身旁,全部蒸發(fā)汽化,印無水赤腳走在雨之國的雨林中,好奇地看著周圍粗壯的參天巨木,空氣中又出現了那種淡淡的臭氣,印無水高高躍起,火龍從她臂上飛出,馱著她朝右首飛去。
約略飛行了三百里,雨林被拋在身后,眼前是寬闊的草原,在這雨水永不停息的雨之國,銀甲人的氣味變得很淡,印無水本來擔心自己會跟丟,但是到了這個草原上,那銀甲人的氣味卻又變得濃了一些,印無水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已經接近了目標。
印無水飛得低了一些,雨之國的風景令她頗感新奇,這里的草長得十分密集,渾如在大地上鋪上了一張巨大的厚重草氈,一會兒工夫,她就發(fā)現了許多種動物,大多叫不上名字,和大可國的動物長得似是而非。仔細看去,草叢之下有積水,水中竟然有游魚,頗為有趣。
遠處傳來獸鳴,印無水抬頭一看,吃了一驚,緊忙令火龍飛得高了一些,她看到了一個巨獸群,那些長脖巨獸身長有二十丈,高也有五丈,其高大乃印無水平生所僅見。
印無水停在半空中,觀賞著這些巨獸,卻見其中的一條突然支起了脖子,然后鳴叫了起來,緊接著,所有的巨獸都發(fā)足狂奔,印無水吃驚地發(fā)現,遠處的草原上跑來一群巨狼,它們呲出的牙長如匕首,每頭狼高丈許,這個六十匹的狼群奔跑時濺起的水花如同大江入海卷起的浪潮,狼口中發(fā)出的腥臭連半空中的印無水也能聞到。
很快,巨狼趕上長頸巨獸群,它們從兩邊包圍,并不急著攻擊,而是不斷地通過嚎叫、撞擊進行恫嚇,長頸獸驚慌起來,隊伍散亂了,露出了夾裹在中間的幼獸。說是幼獸,也比那些巨狼高出許多,堪稱龐然大物。
巨狼跳到長頸獸側面,撕咬、爪擊,長頸獸們更為驚慌,加快了腳步,把幼獸落了在后面,巨狼不再追擊獸群,而是合力撲倒了兩頭幼獸,開始了一頓饕餮大宴。
印無水搖頭嘆息,弱肉強食,到處如此。只是這些長頸獸如此龐大,卻也只能任由巨狼分而擊之,成為口腹之物,豈不哀哉?
印無水無意干涉這自然之事,繼續(xù)朝前飛去,她貪看雨之國的風景,不覺已飛行了近千里,一路上只是看到了一些游牧的雨之國人和一些零散的帳篷,雨之國人的長相迥異于大可國人,但印無水在這里見了許多不同的物事,慢慢也不以為奇了。
銀甲人的氣味突然變得濃烈起來,而且周圍混雜了許多雨之國人的氣味,印無水加快了速度,只見前面出現了一座木制大城,城墻、箭樓、城門俱全,大城中閣樓屋舍無數,所見全是木頭制成,在大可國,這么大的城市是不可能全用木頭的,一把火就燒沒了,但這里是雨之國,雨水亙古落個不停,雨大之時,直如銀河墜落,在這樣的地方,是不用擔心火情的。
印無水窺定雨之國女人的長相,意念動處,化身為一個雨之國女人,在城中偏僻處落下。
雨之國女人比大可國普通男人高上一頭,但是皮膚粗糙,如披皮革,頭顱如傘蓋,更兼獠牙突出,形如野人,幸虧女人的獠牙小了許多,短短的突出嘴唇,倒像是大一些的虎牙,還頗有些可愛,要不印無水還不愿意加以變幻呢。
印無水進入的正是雷薩的死對頭控狼部落的主城,奧格木堡。
這是一個擁有三百人的大城市,帶甲之人七萬,全部位于奧格的禁城之中。奧格木堡的結構很有趣,它是個長方形的大城,圍著城內的圍墻挖成了寬闊的木槽水道,繞城一周,被稱為曲水流轉。城內長邊中點、寬邊中點以及對角各由一條水道相連,在曲水流轉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米字,被稱為交叉水道。交叉水道的正中,是為中流,乃奧格木堡的中心。圍著中流建立了一個木頭宮殿群,是為奧格之城。此乃控狼部落之王奧格的私人殿落。圍著奧格之城的,是七萬軍隊。他們和奧格之城加在一起,是為奧格木堡的禁城。在禁城之外,就是雨之國人普通人的住宿、生活之處了。
相比奧格之城的宏大、有序,京城之外的民居之地顯得雜亂、寒酸,這是控狼部落民眾蟻附奧格之城,長久以來自建形成的,第四代的奧格干脆在奧格之城外也建立起圍墻和箭樓,形成了后來流傳千年的奧格木堡。
雨水淫連,奧格木堡被洗刷的一塵不染,但是空氣中依然有種生命的狂野臭味,銀甲人的氣味夾雜在其中,越來越濃,印無水順著南北向的寬闊水道來到了禁城前面,一道厚實如山巒的木墻擋在了前面,銀甲人的氣味就在木墻之后。
奧格木堡的居民利用交叉水道出行、運輸物品,水道原本會在中流,然后流轉各處,但奧格之城占據了中流,于是百姓繞著它又開了一條河道,被稱為環(huán)城河,達到了溝通各處的效果,只是免不了要多走些冤枉路。
公羽百行
作者按:聚集而居是生存者的宿命。在自然的演變中,再強大的單個生命體也會被高度發(fā)展的群體消滅——或者瑟縮在一個隱秘的角落。群居必然會犧牲很多個體化的東西,但我們還是做出了選擇。連陶淵明也會求食于鄰人,或者坐待白衣送酒,也會在與僧道的交往中尋求慰藉。群體有多少惱人的東西,它也就有多少喜人的東西。他人既是地獄,我們又因為他人而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