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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起不見舟

三號信箋

霧起不見舟 音潔 2865 2021-04-06 22:38:27

  李先生:

  我好像喜歡上了別人。

  2020年12月5日,我的生活里闖進一個人。

  “九七,張明東”

  事情過去很久了。但我依舊記得他在上學的日子里每晚會在八點五十分左右到家,而我會在八點四十五分的時候就等著他;我記得他的生日,陽歷是四月十二日,陰歷是三月十五日;我記得他學習成績很好;我記得他喜歡打籃球;我記得當時他的頭發(fā)是小狼尾;我記得他有點小混,朋友很多;我記得他抽煙也還喝點酒;我記得他所有好朋友的名字。

  那他還記得我嗎。

  和他的相遇其實是我一手策劃的。那時我還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中,而這個男孩,是我想要用來彌補心里的缺失的。我讓云舒找人脈加上他的好友,讓云舒問他處不處對象,他說可以,云舒便把我的號推給了他。

  “他來加我了”

  獵物上鉤。

  這時,我的空間訪客暴增,手機接二連三的彈出新增訪客的提示,手機震動根本停不下來。我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說:

  “你干的?”

  “是”

  “再這樣我鎖就空間了”

  “別,我不讓他們看了還不行嗎”

  和他在一起之后,本想著邊陪他玩邊等你回來,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我犯了一個大錯,無法彌補。

  “有時,你所看到的獵物或許不僅僅是獵物,他可能同樣也是狩獵者”

  和他在一起的時光短暫但很充裕,我不知道怎么評價我和他的故事,只知道和他在一起時我很輕松,不用被拘束,想怎樣就怎樣,他寵著我,任我肆意妄為。

  “我之前都會裝的很文靜,怕你們男孩子會不喜歡大大咧咧的女孩子”

  “在我這里你不用啊,做你自己就好”這句話直到現(xiàn)在仍使我感動。

  他對我很好,那時正值冬天,他每天早上都會送來一杯溫熱的奶茶,有時中午仍能看到桌上的奶茶,還有奶茶杯上的小紙片:“寶,趁熱喝”。他還給我買了一大包暖寶寶,那些暖寶寶我都用的特別珍惜,即使沒有熱度了我還攥在手上。

  他的溫柔體貼深深打動了我,我也逐漸認真對待這段感情,我不能辜負他。

  剛開始的時候,從他朋友那里得知他們每周五放學后都會去一個籃球場打籃球打到很晚才回家,于是我和云舒、沈俞約好周五放學一起去看他們打籃球,她倆自然是任由我來,沒有異議。

  第一次看、第一次陪一個男生打籃球,很激動也很緊張,我的手心全是汗。果然,打完球真的已經(jīng)很晚了,他去收拾衣服,大家都準備回家。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不行,我送你”

  我把云舒托付給別人后就和他一起走了。他身邊跟了兩個朋友。七點多鐘,天空呈現(xiàn)出一種藍紫相間的顏色,不見星光,顏色濃郁得像鋪了一張?zhí)禊Z絨簾幕。一路上,氣氛凝重,仿佛空氣都是靜止的。

  “這男人是不是豬啊,拉爺手啊他倒是”我在心里暗自mmp,他的朋友也一直在說讓他主動拉我手,他卻在一旁笑而不語,我不知道他在猶豫什么。后來聽聽他說,他是怕我不喜歡有肢體接觸,會抵觸他,我只是笑著罵他笨蛋。

  走到我家樓下,他說他要回家了,我把他叫住,讓他彎腰我有話要給他說,他沒有思考就彎下腰,我想都沒想,親了他。

  2020年12月14日,我們倆分開了。我心里是滿滿的愧疚和遺憾,直到現(xiàn)在我仍覺得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的愚笨,或許他就不會離開我,或許我們現(xiàn)在依舊美好如初,或許我們會是很多人羨慕的一對。

  或許他能實現(xiàn)我的幻想。

  我不明白,短短九天的感情,后勁為什么會這么大,怎么會這么讓人難忘。

  剛分手那段時間,我整日以淚洗面,偶爾會再見到他,見到一次哭一次,于是云舒控制著我進出教室的自由。

  “我想抱抱你,聞聞你身上的煙味,摸著你的臉,乖乖在你懷里睡一覺”。

  我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了。

  我去求過他復合,把所有的錯都自己承擔下來,只希望他能回來??墒撬B看都不看我一眼,頭也不回一下就走了,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云舒罵我蠢,就連他的朋友也勸我說女孩子這么做不值得,可是我誰的話都聽不進,心已經(jīng)在他那里了。我沒有辦法不去想他。我從來沒有這么卑微過,卑微到去求一個人,去求一個心里根本沒有我的人。

  結局自然不出所料,經(jīng)過一系列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我死心了。

  行吧,那就分道揚鑣啦。

  “我那個對象,談了半年了。我挺喜歡的”

  2020年12月25日,你來找我訴說你和她的事。我只是強裝鎮(zhèn)定安慰你?!白鹬啬愕臎Q定”

  “我也不想再跟她有什么了”。

  “周六有空嗎,一起去看電影吧”

  “好”

  那天看完電影,我倆在街上散步,不知不覺,走到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了——那個廣場,我倆在長椅上坐下,你在一旁回著QQ消息,我抬頭望著漫天明星,個個熠熠生輝。你湊了過來,把手機放進衣兜,用手壓制著我的手,嘴唇離我越來越近,我掙脫開了,你問我怎么了,我的臉異常的燙,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你說:

  “挺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

  我本以為我能逃過一劫就這么回家,可是下一秒,我整個人都被你抵在了墻上,我們倆彼此之間呼吸交融,曖昧橫生。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親吻,第一次感受到男孩子嘴唇的溫熱。

  那時候,女孩摟著男孩的腰,不會接吻,女孩真的愛得好深好深。

  回到家,我給你發(fā)消息報平安,你的話更少了,甚至要隔好久才回復我,仿佛剛剛親吻時所有的熱情與真心都是鏡花水月一場。

  2021年1月23日,你第三次跟我提分開。話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們還是做朋友吧”,我愣住了,眼里的光很快又黯淡下去,接著就是奪眶而出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正要打字的鍵盤上。

  “可是那天晚上拉我手的人是你,親我的人也是你。我沒辦法接受別人了。”

  “我實話告訴你,我跟你在一起之后呢,沒有那種談戀愛的感覺,就那種很好的朋友的感覺,我發(fā)現(xiàn)自從跟她結束,就感覺每天過的很空蕩,那種戀愛的感覺就已經(jīng)沒有了,那種喜歡的感覺真的太特別了,我不想拖的太久讓你不好走出去”

  “所以對我只是新鮮感嘛?!?p>  你沒說話。

  “強扭的瓜不甜我知道,我沒辦法逼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喜歡我,沒關系的哇,做朋友也很好。可是,名義上是朋友,實際也就只是見了面連招呼都不能打的陌生人叭?,F(xiàn)在想想,暗戀你的那段時間真的很美好,那時候只要看你一眼就能開心一整天。而且每天都在拼命制造機會看你一眼,課間操、晚飯時間、去廁所的路上,總會出現(xiàn)在能遇見你的地方。你可能看不見我吧,因為我躲在角落里哦,本就是個不出眾的人,連喜歡也要憋在心里。卑微嗎,我不覺得,我反而覺得這很美好,這是屬于我的秘密。”

  “對不起”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我能理解,畢竟真正喜歡過的人,是怎么也忘不掉的。不過曾經(jīng)擁有過你一段時間,我也就心滿意足啦”

  “嗯好”

  在追逐月亮的途中,我也被月光照亮過。

  那時每次再見到你總會哭。

  記得當時眼睛很不舒服,我沒請假,仍堅持留在學校學習,那段時間從未再見過你,也好,我嘗試慢慢走出來。

  那是一個午后,我和同學吃完午飯回教室。走到籃球場旁,賽事正在進行,我看了眼觀眾席,便一眼就看到了你。我只遠遠的看著,心仿佛撕裂了一塊,風吹過,空落落的疼。你站在對面的樓臺上,我倆四目相對。我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立即躲開了你的目光,你也躲開了我的,轉(zhuǎn)眼看比賽了,我也轉(zhuǎn)過臉看向同學。我怕看見你。

  回教室的路有兩條,一條直接進教學樓的,一條則要繞過八年級教學樓。你卻正在較近的那條路旁看比賽,我拉住同學說:“要不咱們從八年級那兒走吧”,同學有些狐疑,還告訴我我們快要遲到了,轉(zhuǎn)手拉著我走了近路。我心中忐忑難安,小心翼翼從你背后走過,我用余光看了你一眼,足足有五六秒。我本想驗證你心中是否還有我,是否還會回頭看我一眼,可幻想終被冷水澆滅,你沒回頭,也沒看我。

  回到教室,我呆坐在座位上,“可能……他真的不喜歡我吧……”,我在心中暗暗自嘲。眼眶有些濕潤,卻還是沒繃住,眼淚好似海浪,止不住地涌出來,我趴在桌子上抽泣起來,同學們在一旁議論紛紛,議論聲越大,我哭的越兇。

  最終,眼睛生疼,看東西模糊不清。我感覺我的眼睛快廢了。

  這十幾年來,我都是這么渾渾噩噩的度過,現(xiàn)在卻過得分外煎熬。因為你,我一度發(fā)現(xiàn)好多事情都是鮮明而生動的,你走以后,整個世界又褪成黑白兩色。心里那個黑暗的小角落也再沒有光照進來了,又一次落滿了灰塵。

  我也徹底明白了中學時代愛情的真諦:沒有誰會一直陪著誰,但遇見即是上上簽,不必考慮結果,有開頭值得紀念就夠了。

  “云舒,我想清楚了。我想去剪頭發(fā)”

  “什么?”

  “剪到最短”

  我剪掉了辛苦留了一年的長頭發(fā),那天理發(fā)的時候,理發(fā)師再三問我是不是真的要剪掉,我毅然決然的說要剪,“真的想好剪了嗎?”“想好了,剪”。剪掉頭發(fā)之后,很多人都覺得可惜,問我后不后悔,我一直都說不后悔,也確實是不后悔,我已經(jīng)因為后悔而做了太多錯事了,我不想再為任何一件事感到后悔,那就從“頭”開始吧。

  李先生啊,我想明白了,其實一開始我就該一直躲在角落里安靜的注視著你,你本來就該在云端之上,不該因我墜入凡塵。

  曾經(jīng)天真的以為,中學時代,只有很少的兩個人能走到最后,我一直幻想著我或許會是那極少數(shù)的例外,可是神明偏偏不眷顧我,一定要讓我犯錯、讓我失去一切。

  后來我的生活逐漸回到正軌,爸爸娶了一位新妻子,我有了新媽媽,成績有在慢慢提升,頭發(fā)在一點一點變長,心里的人也漸漸走了出去。

  那時正流行《白月光與朱砂痣》這首歌,我也很喜歡聽。都說男生一生有兩個重要的女人,第一個是情竇初開愛上的女孩叫白月光,第二個是發(fā)自內(nèi)心想娶回家且相守一生的女孩叫朱砂痣。其實女生也有屬于她們的白月光與朱砂痣,她們的白月光是在她們身處黑暗時窗戶投射進來的一束光,而她們的朱砂痣則是對她們照顧的無微不至、溫柔體貼的太陽。倘若人們的白月光和朱砂痣是同一個人,那該有多幸福。

  我沒有特別好看的容貌,沒有特別高的品味,沒有特別有趣的靈魂,我也驚艷不了誰,更成為不了別人的白月光。

  我在那前途渺茫的十四五歲遇見了兩個少年,少年明媚似陽光,叫我不敢忘,自此,便讓我一不小心喜歡了好多年。

  但少年心中裝著遠方,他再次拾起夢想,踏上征程,再讓癡情的女孩苦苦等,城市慷慨亮了一整夜光,如同少年,不知歲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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