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前書房
祁連城靜靜的看著胡師爺:“你家大人真這么說?”
胡師爺有些心累,他其實內(nèi)心里完全不想兩邊鬧成這樣,這明顯的對誰都沒好處。
干師爺這一行的人,最忌諱的就是雙輸,而最喜歡的就是雙贏,他們各個都是利己主義者,但卻又各個都是雙贏主義者。
因為雙贏,他能吃兩頭,也就最是利己。
所以師爺往往會勸辦事兒的人花錢,花大錢。
同樣師爺也會勸他們的東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為這樣才能平事兒,平了事兒才能收錢。
可現(xiàn)在,胡師爺卻不得不選擇雙輸,因為賈玨的主意太正,根本就不聽他的。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道:“不錯,祁老爺子,我家大人確實是這么說的?!?p> 祁連城冷哼了一聲:“那你就回去跟他說,咱們一拍,兩散!”
……
賈玨別院,前書房
賈璉滿臉的沉思,食指不斷的摩擦著下巴:“看來,這老東西是有了什么依仗了?!?p> 賈玨瞇著眼睛躺在躺椅上,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椅子扶手。
旁邊的火盆,燒的很旺,木炭時不時的還會爆個火星子出來。
胡師爺在一側(cè)低著頭,不言語。
過了好半晌,賈玨忽然道:“必然是有了什么依仗,不然這幫家伙不可能這么硬氣,但我討厭硬氣,尤其是這種翻臉不認(rèn)人的硬氣?!?p> 胡師爺把頭低的更低了。
賈璉也不吭聲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覺到賈玨現(xiàn)在很生氣,很生氣。
賈玨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以往都是我耍別人的份,從來沒有人能耍我,可現(xiàn)在這幾個家伙卻耍了我,認(rèn)為有了依仗了,就能把我賈玨不當(dāng)一回事兒了,很好,很好。”
“刀七!”
“屬下在?!?p> “去把金水根給我叫回來。”
“是。”
“刀九!”
“屬下在?!?p> “去我把我屋子里,書架上放著的那個小箱子搬過來?!?p> “是?!?p> “胡師爺!”
“???大人,學(xué)生在?!?p> “辛苦你一趟,你再去找祁連城那個老東西確認(rèn)一下,不,不只找祁連城,還有肖、馬、周他們?nèi)齻€,都去找他們確認(rèn)一下,是不是真的要一拍兩散,如果是,那你就告訴他們,我已經(jīng)給過他們好幾次機會了,是他們不珍惜,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p> 胡師爺苦澀的應(yīng)了一句,轉(zhuǎn)身離去。
賈璉有些擔(dān)心:“玨哥兒,這貿(mào)然對他們下手,不太好吧?咱們是不是先弄清楚他們到底有了什么依仗?”
賈玨不屑的冷笑:“他們能有什么依仗?無非就是那幾個阿哥們!”
賈璉猶猶豫豫的道:“可,可就算是阿哥們,咱們也惹不起啊?!?p> 賈玨淡淡的撇了一眼賈璉:“誰說咱們?nèi)遣黄穑俊?p> “???”賈璉有些發(fā)懵:“阿哥們也惹的起?這……玨哥兒你不會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吧?”
賈玨臉猛的一黑。
賈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話了,趕忙縮了縮脖子。
以前他還不怎么怕賈玨,但這一路行來,漸漸的習(xí)慣了賈玨的發(fā)號施令和強勢,又在衙門里見識了賈玨的心狠手辣之后,在賈玨面前就徹底的變成了鵪鶉。
沒辦法,實在是太狠了,動不動就砍人胳膊,砸碎人手指頭的,那滿地的血和凄厲的慘嚎,到現(xiàn)在還能出現(xiàn)在夢里。
賈璉不敢說話了,賈玨也沒心思說話,倆人就這么沉默著,一直等了快一個半多時辰,胡師爺回來了。
“怎么樣?”賈璉一見胡師爺就焦急的詢問。
胡師爺一臉懊惱的道:“大人,東翁,學(xué)生無能?!?p> 賈璉頹然的躺在了椅子上。
賈玨的臉更黑了幾分:“這是鐵了心了啊?!?p> 話罷,賈玨緊跟著又道:“我差不多猜出一些來了,恐怕這幾個家伙覺得,把錢給我和孫塞,不如直接把錢給他們身后的阿哥們,一個阿哥保不住他們,但如果是三個、四個呢?”
“一百萬兩銀子,在我這里壓根不算什么,可在別人那里就不一樣了?!?p> “去年大順朝一年的賦稅,也才四千多萬兩銀子?!?p> “與西北動兵,也才發(fā)了一百七十萬的餉?!?p> “河南鬧了那么大的災(zāi),朝廷也才撥了不到三十萬兩銀子的救災(zāi)款?!?p> “江南最肥的上田,才二十五兩一畝。”
“一百萬兩銀子就是四萬畝最肥的水田?!?p> “哪怕就是一個阿哥給一萬畝,也足以讓阿哥們吃的飽飽的?!?p> “行,有了阿哥們的保護,就不需要我了是吧?”
“就能耍我了是吧?”
“就能翻臉不認(rèn)人了是吧?”
“行,有你們哭的時候!”
正說著呢,滿頭大汗的金水根跟著刀七進來了。
“主子,您找奴才?”
賈玨黑著臉一指旁邊的小箱子:“這箱子拿回去,知道該怎么做嗎?”
金水根頓時就明白了:“知道,奴才知道?!?p> 賈玨點了點頭:“刀七,你帶人親自送金水根回去?!?p> 刀七沒啃聲,只默默的抱了一拳。
片刻后倆人走了。
賈玨起身,來到門口把簾子掀了起來,外面的雪已經(jīng)停了,風(fēng)也停了,整個世界一片銀裝,院子里已經(jīng)點上了燈火,那燈火照在雪地上,組成了一副唯美的畫卷。
但賈玨的眼中,卻滿是蕭殺……
忽然一抹殷紅色出現(xiàn)在了賈玨的視線中,賈玨微微一愣,嗯?蘇小???
她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愣怔了片刻,眼瞅著蘇小小就要來到近前,賈玨回身對賈璉和胡師爺?shù)溃骸澳銈兿然厝グ?。?p> 倆人已經(jīng)看到了冰天雪地里的那一抹殷紅,對視了一眼,都看明白了對方心中的意思,起身拱了拱手,便離開了書房。
蘇小小在即將來到書房門口的時候,碰上了賈璉和胡師爺,淺笑著行了個萬福。
賈璉點了點頭,胡師爺拱了拱手,錯身而過。
賈玨看著來到近前的蘇小小,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你來做什么?我好像說過不論是前書房還是后書房,都不允許你們來吧?!?p> 蘇小小噗嗤一笑:“大爺確實說過,但小小這里有要事跟大爺稟報。”
賈玨微微一愣:“要事?什么事?”
蘇小小道:“欽差已經(jīng)到了,而且不止是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