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芷璇見嬴軒身上光芒閃爍,知他初次修行,已能玄氣入體,心下暗暗驚道:“難道世上當(dāng)真有‘天生仙體’?”
又過了一盞茶時分,這股氣息已由任督二脈循環(huán)流轉(zhuǎn),將近一個周天,忽聽得“啊”的一聲大喊,嬴軒頭頂泥丸宮光芒一閃,周身玄氣瞬間消散流走。
嬴軒猛的睜開雙眼,身上衣衫已然濕透,大口喘著粗氣,道:“師……姐,剛才我明明感覺到了一股極為龐大的熱氣在我體內(nèi)運轉(zhuǎn),可當(dāng)融入丹田時,不知為何,那熱氣忽然散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芷璇用手摸了摸他百會穴,只覺那里滾燙無比。又運轉(zhuǎn)了一絲真氣到他體內(nèi),眉頭微皺,道:“當(dāng)真奇了,按理來說,只要將吸入玄氣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一個周天,這入門功夫便完成了一大半,接下來只需將其融入丹田便可,我修行這么多年,可沒見過哪個同門會在這一步失??!”
嬴軒嘆了口氣,道:“這修煉一途,果然艱難無比,師姐,先前我還存了小覷之心,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p> 姬芷璇心道;“這算什么艱難!當(dāng)年我足足花了一個月時間才能讓玄氣運轉(zhuǎn)周天?!闭f道:“我去問問師父,你等在這里,不要自行修煉。”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嬴軒坐在地上,一臉沮喪,心想:“這一次被她小瞧了!”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見姬芷璇回來,便自己到廚房做了飯菜,正吃著飯,才見姬芷璇拿了本發(fā)黃的書冊走進(jìn)院來。
姬芷璇道:“師傅和幾位師伯昨晚下山去尋你師父。我去宗門藏書閣找了一些書籍,在這一本上找到了些線索?!?p> 嬴軒問道:“那是什么?”
姬芷璇道:“你運轉(zhuǎn)真氣環(huán)繞周天之時,到泥丸宮附近,便傳來一聲輕響,真氣潰散,那便是這里出了問題。”當(dāng)下指給他看,只見上面寫著:泥丸宮,一身之靈,百神之會,魂精之玉室。煉氣化神者,于此生元神。
姬芷璇道:“咱們修行之人,到了煉氣化神之時,泥丸宮便可生出元神,不死不滅。筑基初期,雖不能煉氣化神,體內(nèi)真氣卻必經(jīng)泥丸宮?!?p> 嬴軒茫然道:“這是什么意思?”
姬芷璇道:“這書上雖沒明說,但我懷疑跟你的魂神有關(guān),具體是什么我卻不知?!?p> 嬴軒將這書拿來,仔細(xì)讀了一遍,道:“咱們修煉初期,乃是筑基煉氣為主,運轉(zhuǎn)周天為何要經(jīng)過泥丸宮?直接將真氣注入膻中穴不是更好?”
姬芷璇臉上變色,道:“你這句話倘若讓師父和幾位師伯聽見,怕是會重重責(zé)罰于你?!蔽创幵儐?,便道:“咱們的仙訣乃鴻鈞道祖所創(chuàng),開天辟地,全以此為根基,你這樣胡亂猜測,那是冒犯道祖!”
嬴軒道:“可我不懂真訣之意,修煉起來怕是不能掌握其根本。世上之人本就不同,也許我有什么與眾不同之處,需要換種法子修煉呢?”
姬芷璇心下一動,覺著他這句話也有幾分道理,說道:“這……這也不是不可能……還是等師父歸來,問她才知。你暫且休息,不可再行修煉,我再去問問旁人?!鞭D(zhuǎn)身出了院門。
嬴軒初到玉泉宗時,并沒想過能要踏入仙道,但幾位教御均說他天賦異稟,自然燃起他修仙之欲。這時初次修行便莫名其妙的失敗,不由得心下郁悶。
傍晚時分,許婷又來看他。嬴軒一見許婷,心情立時轉(zhuǎn)好,與她互道別來情由。原來當(dāng)初許婷被姬芷璇救下之后,便送她到落玄教御身邊。落玄教御對她頗為賞識,答應(yīng)讓她加入玉泉宗外院。
玉泉宗外院所教都是些外家功夫,但外院弟子初入門,倘若能在三個月內(nèi),修煉出些許真氣,便可被收為內(nèi)門弟子。
許婷資質(zhì)一般,年齡又大,本是沒緣修仙的。但她天性執(zhí)著,不想放棄這三個月加入內(nèi)門的機會,便也跟著同門師姐修習(xí)黃庭經(jīng)訣。
只是她記憶力不算如何好,這一日來,只記住了部分功決,還并未真正修行。嬴軒這一晚便開始教許婷背誦這黃庭經(jīng)訣,足足背了十幾遍,許婷才勉強記住。
第二日早晨,嬴軒又試著運轉(zhuǎn)了一次仙訣,這一次不但失敗,而且真氣散盡時,百會穴傳來一陣劇痛,險些使他暈厥過去,嚇得他再不敢自行修煉。
閑來無事,嬴軒只得去藥園瞧一瞧。玉泉宗這藥園所種藥草極多,有好多藥草,嬴軒便見也沒見過。所幸青門書閣中藏有各類醫(yī)學(xué)典籍,詳記了各種藥草的來歷用途以及一些運用法門。
嬴軒深知,這藥園中的許多藥草,在凡間都是奇珍異寶,自己日后若不能修仙,重歸平凡生活,多學(xué)習(xí)藥草醫(yī)理,怎么也強過在家務(wù)農(nóng)。因此便在書閣中閱覽各類醫(yī)書。
如此這般,他白天在書閣讀書,晚上等許婷到來,給他講解這黃庭經(jīng)口訣原理。日子過得竟頗為恣意。
這樣過了二個月,許婷已能將玄氣引入體內(nèi),卻無法運轉(zhuǎn)周天。原來她天賦極其尋常,年紀(jì)又大,修煉這上等仙訣,便如在遍布荊棘的峭壁上攀崖,十分艱難。她均知修仙無望,這幾日來心情煩悶。
嬴軒早有下山之意,見她如此,便道:“這幾日我販賣藥草,認(rèn)識了不少其他宗門弟子,聽說玉泉宗內(nèi)門弟子若想下山那是十分艱難,但外門弟子卻容易至極,我只要想法子被貶下外院,咱二人便可以一起下山了?!?p> 許婷沉吟道:“我還不想下山!修行仙訣雖然艱難,但想想以前生活,每日記賬看本枯燥無味,有時與人閑聚,談?wù)摰娜菛|長西短的小事,哪有在這里自在瀟灑?那種平凡生活,我再不想回去了?!?p> 嬴軒沉吟片刻,道:“過那平凡生活,也沒什么不好!”
許婷白了他一眼,道:“你堂堂男子漢,要心懷大志,怎可自甘墮落?”
嬴軒一怔,道:“只是……我這弟子身份是假的,青玄若回來,未必能饒過我!”
許婷嘆了口氣,道:“嬴軒哥哥,那日咱們被青玄弟子擒獲,何等危險?是你臨危不亂,才保住咱二人性命。你既有此勇毅,便要有更高志向。這拜入仙山機會何等不易?怎能輕易舍棄?”
“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欲踏入仙道,九死一生,在所難免。何況青玄那老賊多半死在了山下,你害怕什么?”
嬴軒低聲道:“小心!別被別人聽見!”
許婷眉頭一皺,道:“你膽子何時變得這樣小了?當(dāng)日你救我,救葉門弟子哪一個不是冒了生命危險?”
嬴軒道:“那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何況我再不怕死,也不能故意找死!”
許婷又嘆了口氣,道:“好!我辯不過你!你總是有理!但你下山之后,要去我家?guī)臀腋赣H做做生意。我那兩個哥哥是不如你的,只要你肯努力,比他們強得多!”
嬴軒道:“倘若能下山去,我自然愿意,只是我想下山怕是沒那么容易。我想去外院,必定要師尊同意,但我?guī)熥鹑艋貋?,又豈能放過我?這可不是必死局嗎?”
許婷見他只想下山,微有怒意,道:“還等什么你那假師父!再過一月,便是全宗大考,咱們所有弟子都要展示近來所學(xué)。你無法凝聚真氣,極有可能被貶下外院,到了那時,你想走便自己走吧!”
忽聽得一個聲音道:“嬴師弟不必參加宗門大考。”聲音方落,便見一個身影走入院來,卻是姬芷璇。
嬴軒自從上次與姬芷璇分開,再沒見過她,他還道姬芷璇見他無法修行,不再理他,這時見她又來,竟有些歡喜。
姬芷璇對嬴軒道:“昨日風(fēng)玄師伯特意囑咐我,叫我告訴你,這一次的宗門大考,你不必參加了。”
許婷忙道:“我聽廖師姐說,所以弟子都必須參加宗門大考,怎得嬴軒哥哥不用參加?”轉(zhuǎn)頭對嬴軒笑道:“沒想到風(fēng)玄師伯對你這般賞識,知你修行未成,怕你面子上過不去,這才破格答應(yīng)不讓你參加?!?p> 嬴軒苦笑搖頭,道:“他是怕他自己面子過不去!那一日烏玄、風(fēng)玄兩位師伯對我推崇備至,搞得我好像是什么萬年難遇的奇才!一夜之間整個玉泉宗都知道了我。倘若我修行不成,他臉上怕是掛不住。烏玄、葉玄兩位師伯想必也是這般想法。姬師姐,我說得可對?”
姬芷璇道:“這……這個我也不知?!?p> 嬴軒見姬芷璇神色,知自己所料不錯,又道:“師姐,倘若我此時求風(fēng)玄師伯放我下山,想必他定然答應(yīng)。如此一來,我也不會被揭穿身份,這對我來說,反而是好事!”
姬芷璇道:“你不必著急,青玄師伯和他門下弟子至今沒有音訊,只要他們不回山,沒人知道你的身份。而且……我總覺著你無法修煉仙訣,另有別的原因,但我一時之間無法找到。不過你放寬了心,仙宗大會時,兩位宗主必定歸山,那時由他們幫你查看一番,便知究竟?!?p> 嬴軒道:“師姐,你對我這般照顧,我好生感激,但我是機緣巧合才到了這里,倘若我能安全離山便心滿意足,再不想什么修仙了?!?p> 姬芷璇臉色一沉,道:“方才許婷說你什么來著?堂堂男子漢怎么這般沒志氣?你那日是為了救人才害了那賊人性命,單不說那賊人死有余辜,便是后來你救我葉門大恩,玉泉宗便可收你為徒。”
嬴軒心下一驚:“許婷方才說我這話,她是怎么知道的?難道她一直在旁偷聽?”
姬芷璇又道:“你現(xiàn)下仍是青門弟子,雖不能修仙,可以先學(xué)些你們青門獨有絕技,如唇語術(shù)、制藥術(shù)以及一些醫(yī)道之理。這些都不用真氣便可學(xué)習(xí),而且均極其有用?!辟幹嚅T弟子常下山辦事,因而有許多稀奇古怪的秘術(shù),他在青門藏書閣也已見過。
便在這時,忽聽得一聲鶴唳,幾人抬頭一瞧,見一個身影從空中飄然落下,身形隨風(fēng)而動,宛如一片落葉般輕柔優(yōu)美。來人卻是姜鴻宇!
姜鴻宇站穩(wěn)身形,笑道:“姬師妹,原來你在這里!”
姬芷璇一怔,驚道:“你……你已晉階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