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可是平安夜噢，人卻意外的多呢。”臺上的身影輕笑著，自如地與觀眾們互動。
那雙讓人移不開眼的眸，有著一旦見過就再難忘卻的光亮，像是要掃盡所有陰霾一樣，直直地抵達(dá)內(nèi)心深處，而在這之后的旋律，更是讓聽到的人為之瘋狂。
這就是新晉歌壇之星的魅力。
這就是林嘉。
坐在演唱會的座位上之前，莫清伊怎么也沒有想到，此生她們竟然還會有再見的時刻。高考前，當(dāng)她看到林嘉用看著陌生人的眼光注視著她時，似乎有什么被打碎了，而且再也拼不起來。她以為一切都是徒勞了，沒有再做出什么讓林嘉回想起來的努力。
就到此為止了吧。當(dāng)時的她是這么想的。
然而塵封在記憶深處的、此刻腦中揮之不去的旋律好像有魔力一般，她有種想要不顧一切，立刻沖上臺去擁抱林嘉的沖動。理智告訴她不能這么做，一旁師兄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
“怎么了？看得這么出神，你也喜歡她？”
“啊…嗯，她…唱歌挺好聽的?！蹦逡量目慕O絆地回答，心思明顯沒放在對話上。
“是吧！我就說不管是誰聽到小嘉的歌聲，都會著迷的！”師兄頗有些驕傲，就好像臺上唱歌的人不是林嘉，而是他。
小嘉……
虧他叫得這么親切。莫清伊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自己都沒這么叫過。
“發(fā)什么愣呢?！币娝徽f話，師兄打趣道，隨后示意她往臺上看，“喏，快看，久違的互動環(huán)節(jié)，要是選到我就好了！”
“你怎么像個宅男一樣…”莫清伊吐槽他。
“這有什么關(guān)系，追星又不丟臉。”說著，他提高了聲音，“小嘉！看這里?。 ?p> 奇跡一般地，臺上的林嘉真的看向了這邊：
“那邊的小哥，氣勢不錯！其他人是不是要再大聲點了？”
聽到這句話之后，粉絲們更加狂熱，林嘉眼含笑意，滿意地點點頭，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觀眾席，卻在看到莫清伊的一瞬間停住，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臺下的經(jīng)紀(jì)人焦急地沖她使眼色，林嘉視若無睹，助理在不遠(yuǎn)處急得大叫，林嘉充耳不聞，仿佛她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手中的話筒也摔落在地。
音響發(fā)出刺耳的噪聲，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只有林嘉一個人沒有動，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莫清伊身上。
莫清伊也是如此。
她們隔著人群，久久地對視著，直到工作人員匆忙撿起話筒遞給林嘉。
“哎呀，出了點小意外，不小心手滑了一下?！绷旨魏芸煺{(diào)整好了語調(diào)，“看來不用接下來的演出彌補(bǔ)回來不行呢。”
觀眾的熱情前所未有地高漲，聲浪此起彼伏，將她們淹沒。
林嘉有些喘不過氣，可演出還得繼續(xù)。
她像被設(shè)定好的機(jī)器，由著肌肉動作帶著自己舞蹈，內(nèi)心深處卻早已泛起陣陣漣漪。
是她。是那張合照上的人。
明明不記得了，可為什么會這么悲傷呢。
自己是怎么下臺的，林嘉已經(jīng)不太清楚了。她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舞臺上，但也不在別處，只是任憑情緒慢慢拉扯著，將自己沉入海底。
恍惚間，她不自覺地開始回想以前的記憶，不愿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可高中缺失的兩年時光就像被刻意抹去了似的，再怎么想都只是在做無謂的努力。
意識在清晰與朦朧之間流轉(zhuǎn)，像是穿過了重重迷霧，最后擱淺在回憶的海岸。
演唱會后臺，工作人員們忙得不可開交，無暇顧及獨自坐在一旁的她，經(jīng)紀(jì)人也不知所蹤。
林嘉蹲坐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在外套口袋里翻出一個煙盒，然后抽出一根，掏出打火機(jī)想把煙點上，卻怎么也打不著火。
不知道是哪一瞬間出了差錯，眼前這一幕和回憶中并不清晰的的影像重疊，她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手中的煙掉落在地上，淚水不知為何就涌了出來。
散場的時候，莫清伊伸長了脖子朝林嘉下臺的方向眺望，但后臺被簾子隔開了，什么都看不到，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想去合照啊？還是要簽名？再不走人都走光了，你這樣小心被當(dāng)成私生?！睅熜珠_她玩笑。
“知道了?！蹦逡劣行┎豢?，暗自吐槽這樣的性格活該他找不到女朋友?！澳阆却蜍?，我去下衛(wèi)生間?！?p> “OK，你快點哈?！?p> 見師兄離開，莫清伊轉(zhuǎn)頭就朝與衛(wèi)生間相反的方向走去，到了后臺入口，又停下腳步。
現(xiàn)在去見她真的有意義嗎？
莫清伊一遍又一遍向自己確認(rèn)，然而狂跳的心臟不會騙人，她終于鼓起勇氣，掀開了簾子，手卻被人按住了。
“哎，干什么？粉絲不能進(jìn)去?！睍r機(jī)選得不巧，這會兒她正好撞上了林嘉的經(jīng)紀(jì)人。
“我…我想要個簽名?！毙蝿菟?，她只能隨口編個謊言。
“不行，快走吧，哪能隨便就給你…”
“簽個名又沒什么大不了的，讓她進(jìn)來吧。”熟悉的聲音傳來，經(jīng)紀(jì)人嘆了口氣，只得放她進(jìn)去。
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那兒，莫清伊卻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半天才從包里翻出一沓便利貼。
林嘉頭也不抬地接過去：
“簽什么？”
“莫清伊。”
“名字真好聽?！?p> “謝謝。”
莫清伊感覺自己好像喪失了表達(dá)能力，明明心里有好多話的。
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記得我嗎、還有…
我好想你。
話到嘴邊卻又統(tǒng)統(tǒng)消失掉，變成令人厭惡的沉默。
最后她什么都沒說，接過寫有自己名字的便利貼，轉(zhuǎn)身離去。
這次…應(yīng)該就是最后一次了吧，以后再也不會見面了。
嗯。沒關(guān)系的，她早該想到這樣的結(jié)果。
離開場館的路此時顯得特別漫長，邁出去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感覺到眼眶開始濕潤，莫清伊微微揚起頭，不想讓眼淚這么輕易地滴落下來，然而身后傳來的觸感讓她向前的腳步一頓。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是林嘉抱住了她，很用力地抱著，她被勒得很痛，但還是愣著，完全沒明白眼前的這一幕是怎么回事。
她們離得很近，莫清伊甚至能感覺到后頸處灼熱的呼吸，溫?zé)岬臍庀⒆屗淖旖遣蛔杂X上揚：
“林嘉，不會抱可以不抱。”
黑暗中，林嘉的神情看不太清，見莫清伊輕輕掙扎了幾下，她不但沒松手，擁抱的力度反而更大了。
“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