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原來我這么有名了嗎
菊池夫人表情有點微妙，千臨涯很自然地坐上了副駕駛。一邊系安全帶，一邊道：
“菊池夫人，麻煩你了?！?p> “我說過要叫姐姐吧？”
雖然是在對千臨涯說話，菊池杏奈卻一直盯著車外的石田六花。女孩猶豫了一會兒，倉促鞠了個躬，才開門上了后座。
“那么，這位就是我們照幽齋大人第一位弟子了？寶貴的開門弟子，一定是重要的人吧？”菊池杏奈轉(zhuǎn)頭問千臨涯。
千臨涯轉(zhuǎn)頭看了石田六花一眼：“她是認(rèn)識的人的女兒?！?p> 他沒肯定也沒否定。因為他知道石田六花心里還不太服他，所以沒表現(xiàn)得怎么樣。
但菊池杏奈沒感受出來他這種幽微態(tài)度，對石田六花依舊很認(rèn)真。
原本，“宗千家首席弟子”這個名頭，她是打算準(zhǔn)備留給菊池麻理的，誰知道有人動作比她還快？
雖然還是怪她自己猶豫了，但，她就是報復(fù)心重。
菊池杏奈調(diào)整后視鏡角度，鏡子里，慢慢映出了石田六花的臉。
“盯——”
石田六花瞥到后視鏡里菊池夫人的眼神，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問道：“怎么了呢？”
“唔……看上去挺成熟的，有20歲了吧？”
石田六花緊張道：“我現(xiàn)年22了。在讀大學(xué)?！?p> “哦——”菊池杏奈拖長聲調(diào)，點頭道，“嘛，還是沒有麻理漂亮?！?p> “呃……”石田六花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很幸運呢。”菊池杏奈突然抬高了聲調(diào)，“成為照幽齋的首席弟子，有沒有什么感想？”
石田六花莫名被審問，有點又羞憤又屈辱，說：“因為家父強烈要求，所以才拜到千……先生門下?！?p> 菊池杏奈一抬眉：“哦？是因為強烈要求才拜師的嗎？”
千臨涯在一旁汗下，他害怕再聊下去暴雷了，把那500萬抖落出來就不好了，扯開話題道：
“杏奈姐，茶人協(xié)會登記弟子的流程，究竟是怎樣呢？”
菊池杏奈猛然回頭：“雖然讓你叫我姐，可你也有點太得寸進(jìn)尺了吧？”
在日本，只有最親密的關(guān)系才會直接叫名字。
千臨涯說：“叫你菊池姐的話，會和你女兒搞混吧？”
“……算了，我不計較?！?p> 不知是不是錯覺，千臨涯覺得，她倒好似有點高興。
菊池杏奈調(diào)回后視鏡，松制動，掛擋，搖方向盤，車身擺向公路，一氣呵成。
“茶人協(xié)會的流程嘛，去協(xié)會前臺，填申請單，交費，然后回家等，就這么簡單。”
千臨涯說：“??？那杏奈姐你完全可以不用過來帶我去啊。”
菊池杏奈說：“那可不行。有這樣的好戲，我怎么可能錯過呢？”
千臨涯心中蔓延起了不詳?shù)念A(yù)感：“好戲？什么好戲？不是說流程很簡單嗎？”
菊池杏奈轉(zhuǎn)頭，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因為你啊，照幽齋?！?p> “?。康降资裁匆馑?？”
“你去了就知道了。嘖嘖，這可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場面?！?p> 石田六花縮在后排，右看看菊池杏奈，左看看千臨涯，感覺有些氣悶。
這位夫人的壓迫感太強了。她有點后悔自己單槍匹馬過來，應(yīng)該帶上父親一起來的，至少可以壓一壓場子。
坐在家里的石田一橋打了個噴嚏，晃了晃腦袋。
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他逃過一劫。
要是他跟著女兒去了，很有可能會在女兒面前被某夫人凌辱得丟盡顏面。
……
很快，一行人來到新宿茶人協(xié)會門口。
這里距離新宿御苑前地鐵站不到幾百米，旁邊是資生堂的專營店，另外一邊是一排和食店。
在熱鬧街巷中，古色古香門屋頂下，掛著寫有“新宿茶人聯(lián)合協(xié)會”的牌子。
這便是茶協(xié)了。
關(guān)門下車，三人以菊池杏奈為首，次第走向茶協(xié)門口。
“嗯？”菊池杏奈回頭看了一眼千臨涯，推了推他的背，“照幽齋，你先請?！?p> “您請啊?！?p> “不，這可是你的主場，”菊池麻理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你先進(jìn)吧。”
縱然知道前方是龍?zhí)痘⒀?，千臨涯也只能硬著頭皮闖了。
“打擾了。”
掀開簾子走進(jìn)門，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迎接暴風(fēng)驟雨，但卻意外地寧靜。
茶協(xié)的前廳有許多重屏風(fēng)，遮遮掩掩，從門口望不到里面，但層疊間隔之間，又漏出幾張風(fēng)雅字畫，或者幾從文竹，顯得頗有雅趣。
最主要是，沒什么人。
“打擾……了？”
千臨涯又叫了聲，確定沒有人，才抬步繼續(xù)往前。
石田六花也緊隨其后走了進(jìn)來，左右看了幾眼，又打量了一會兒千臨涯的表情，開口問道：
“你之前沒有來過這里嗎？”
千臨涯說：“嗯。這還是第一次?！?p> 石田六花瞇起了眼。
菊池杏奈也進(jìn)來了，推了推兩人的背：“往里進(jìn)，往里進(jìn)，不要堵在門口?！?p> 千臨涯走進(jìn)去，正對著門口的大理石臺面前，坐了一位看上去昏昏欲睡的小姐姐，千臨涯走近，她才驚醒過來。
“您好，請問有什么事情要辦嗎？”
“我想申請茶人師徒登記。”
前臺的小姐姐烏黑的眼睛打量千臨涯好一會兒，問道：
“您看起來很面生呢，請問您是茶人，還是弟子？”
千臨涯說：“在下宗千家，千臨涯?！?p> 那小姐姐猛然瞪大眼睛，聲音提高兩度：“您就是宗千家的家元，千照幽齋？”
千臨涯點了點頭：“是我?！?p> 這一聲仿佛打開了某個開關(guān)，之前本來感覺上空無一人的前廳，忽然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許多人。
“聽說，照幽齋出現(xiàn)了？”
“好啊，果然如同傳聞中那樣過來了。”
千臨涯猛然回頭，只見，兩個大叔一左一右，往這邊過來了，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
而這兩人的聲音不大不小，又恰好吸引了更多人聚攏過來，前廳里逐漸熱鬧起來。
“照幽齋？那個照幽齋過來了？”
“這還是宗千家家元第一次來茶協(xié)吧？”
“我之前聽說啊……”
一時間，千臨涯頓時感覺自己處于風(fēng)口浪尖。
前廳里屏風(fēng)多，之前感覺空無一人，只是視線被阻擋了，看不到人，其實人都在角落里貓著呢，千臨涯一出聲，就都出現(xiàn)了，跟艾爾登法環(huán)里面的要塞小兵一樣。
前臺小姐姐恭敬地遞上了一疊空的登記表，說：
“照幽齋大人，會長說過，請您填完登記表后，務(wù)必去見他一面?！?p> “會長？”
他的疑惑還沒來得及解決，身后菊池杏奈就又開始拉怪了。
“喂，大家伙兒，你們昨天不還好奇東京書道大賽的青年組優(yōu)勝是怎么拿的嗎？眼前的這位就是作者了，你們可以問他。”
這下，更多的人開始從大廳的各個角落里冒出來。
站在千臨涯身后的石田六花，詫異地望向千臨涯。
“原來你這么有名嗎？”
千臨涯咧了咧嘴。
他也想問同樣的問題。
原來我已經(jīng)這么有名了嗎？